“你等等,我不太明白,难道写书不是按照字数给钱的吗?”
“刘队,你太落伍了,现在的名作家都是付版税的。也就是用书的定价乘以版税的百分比,再乘以销售数,就是作者应该得到的收入。当然,首次印刷的数量无论出版社把书卖出去与否都是要支付给作者的。”
“原来如此,在殷寻妹妹账户里有超过两百万元的现金,看来殷寻的书真的是卖得不错啊!”
“那笔钱还不是殷寻的全部稿酬!”
“你说什么?”刘静生恐怕已经觉得两百万元对于一个作家而言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没想到还不止于此。
“我详细地问过这件事,除此之外,殷寻还要求出版社以邮局汇寄的方式,将大笔的现金以邮局汇款单的方式寄给他。一共寄了六笔,超过了三百万元。”
“都邮寄到哪里了?”
“汇寄的地点遍布全国各地,我已经和时代传媒杂志社提供的照片对照过,大部分都是殷寻曾经去采访过的地方。”
“三百万元,这三百万元现金我们没有找到,是被他花了,还是存在了别的地方?或者是被凶手拿走了?”
“不知道。出版社也不能解释殷寻为什么要以这样奇怪的方式索要稿酬。”
“这么高的收入,殷寻跟出版社讨价还价了吗?”
“责编证实,完全没有。殷寻寄来的合同除了签字和交稿日期,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白的,包括稿酬方面,意思是条件你自己去填吧。这样的作者,那个沈总编反倒不敢小觑了,所以才给了他们出版社至今为止给出的最高版税待遇。”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排除出版社的人员为利益而杀人的嫌疑了。”刘静生的语气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哦?出版社也有杀人嫌疑?殷寻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啊!”田建立的表情难看极了。
“殷寻的身份只有那个责编和主编知道,如果杀了殷寻而找另一个廉价的写手继续去写这本书,稿酬方面会少得多。而这套书前几卷的销售已经非常成功了,即便后边写得再差也应该会很畅销的,这样,近百万元的稿酬就被省了下来,图书销售的利润却没有变化,这样的杀人动机也就完全有可能成立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好像殷寻并没有计较稿费的多少,也没有要求提高自己的稿酬,这个杀人动机就可以暂时不予考虑了。”
“刘队,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全。临走时,那个沈主编还一再拜托我,不要将《暗访》作者被杀这件事公之于众。”田建立似乎是在把当事人的要求,婉转地转达给刘静生。
我在一旁哼了一声,“他们不过是想尽快找一个枪手顶着隐遁这个名字把第五卷《暗访》完成罢了。”
刘静生用余光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田建立果然是个十分优秀的调查员,他找到了更多的案件疑点,并且毫无遗漏地侦查了他力所能及可以寻找到的所有线索。
和上次一样,刘静生让田建立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待田建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办公室时,刘静生才对我问道:“从郑宜风那里拿到的照片里发现什么了吗?”
“于庆庆死亡时,头部有血痕,腹部和四肢都有明显的淤伤,很明显都是生前留下的。”
“何以见得?”
“血液中的红细胞从血管内流到组织和细胞间隙的时候,就是俗称的出血。如果是生前造成的出血损伤,在死者身上会出现不易被水洗掉的血凝块。于庆庆的尸体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他应该是在死前遭受到了虐待。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只从照片判断,我无法下最终的鉴定书,因为生前伤害是要经过生活反应的鉴定才能确定的,这需要法医通过组织学显微镜观察以及生物化学检测等技术来分析才行,可是现在尸体已经被火化了,这种鉴定不可能实现了。”
“嗯,不要气馁。你法医的职责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对刘静生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对案件还有一点儿想法。”
“有什么就说什么!”
“既然于庆庆的死是因为被陈平掉换了牢房而遭到了毒打,那么杀害陈平的凶手会不会是于中阳呢?”
“陈平的死已经被确定为自杀!”
“可是,郑宜风说那样的人是不可能选择自杀的。”我的语气有些着急。
刘静生面对我的质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给陈平做尸检的法医就是你的上司石秀美,你难道怀疑她的专业水准吗?”
石秀美?天哪!第四张照片的矛头难道是针对我们法医研究所的鉴定?我隐约地觉得那几张照片隐藏的深意,像是针对S市所有的鉴定部门的一种挑战。
而石秀美就像是我面前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难道这次我真的要去质疑她的鉴定吗?有没有这个胆量且不说,我的技术真的能超过那个曾做过无数次完美鉴定的女人吗?诸多的疑点都摆在我的面前,我难道要放弃这个疑点吗?
不,为了殷寻死亡的真相,为了能让我的恋人沉冤得雪,这道坎我必须自己来跨,想到这里,我对刘静生说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主任问个究竟。”
2
距离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还有三个月……
“昨天给你讲的《三个火枪手》的故事怎么样?”
“挺好,就是人物关系太复杂,我有点闹不清楚了。”
“法国的小说都有这个特点。其实,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是一个三部曲的作品,不过在中国大家好像只知道第一部,也就是达达尼昂和三个火枪手帮助法国王后要回被白金汉公爵拿走的钻石坠子的故事。”
“你说路易十三的王后是不是爱着白金汉公爵呢?”
“当然!但是地域和时空,政治和财富,让他们不敢承认彼此的爱,只能在各自的国度里默默地祈祷对方幸福。”
“我还是喜欢你给我讲的那个《巴黎圣母院》的故事。”
“为什么?”
“因为加西莫多和阿甘有很多相似之处,我还是喜欢那样傻乎乎的男人。”
“加西莫多可不傻,他只是丑陋而已。”
“反正他和阿甘一样,都是敢于追求爱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就值得尊敬。”
“可是女孩子却都喜欢法比斯那样的帅哥吧?”
“那都是肤浅的女人,嫁给那种外强中干的男人会有什么安全感!”
“你真的是太与众不同了,和很多女孩的想法不一样。”
“那当然了!不过,我对男人的感情怕是也没有别的女孩那么细腻。”
“哈哈!你只是不太会表达吧!话说回来了,你读的文学书果然不多啊,我讲的这些世界名著你难道真的一本都没看过吗?”
“我也看过很多书的,但都是医学的专用书,如果说名著,只看过一本。”
“哪本?”
“《安徒生童话》。我就看过这么一本,还是因为其中的一个故事才去看的。”
“什么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为什么因为这个故事才去看这本书呢?”
“小学课文里学过这个故事,一开始也并没有特别喜欢的感觉。但是后来当我学医之后,才发现原来安徒生是个伟大的人类学家,他对人的死亡过程有着深刻的理解!”
“这话从何说起?”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冰天雪地中,划亮火柴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火炉啊!”
“对。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童话,而是一种科学现象。人在即将要冻死的时候,由于体温调节的中枢神经麻痹,反而会产生身体发热的幻觉。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被冻死前产生的那些幻觉其实都是真实的人类反应。”
“原来如此!人体是那么的矛盾,在极寒的情况下,还会出现这种炙热的错觉。”
“有些被冻死的女人在死亡后,上衣被扒开,裸着胸脯,如果是没有经验的法医来鉴定还以为是强奸案呢!其实那是由于死者死亡前全身燥热的错觉,她们有时会不自觉地将全身的衣服脱光,缓解全身的热度。”
“你还真是有学问!”
“还行啦,不过我看的书都是这么冷冰冰的,久而久之,我似乎也就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我以后也要多看些你说的那种书。”
“没必要改变自己,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如果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多愁善感的女孩,反倒觉得怪怪的。”
“那好吧,也许人真的不容易改变,不过跟你认识之后,我觉得我已经改变了很多。”
“我也是!”
“我真的是很佩服你,你看的书真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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