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我惊疑的是.这束光线怎么看都和外边的阳光不同.邪里邪气地冒着灰灰蒙蒙的灰气.在我眼中似乎不像是阳光.而更像从纸灯笼里透出的白烛光.
而就借着这束灰光.我赫然看到房梁上吊着一具尸首.
长发披头.鬼脸煞白.一条血红舌头吐得老长.好不吓人.
这时候平地卷起一阵阴风.那尸首发出“桀桀”的怪声.身穿的裙摆也随即飘荡开來.恰好在我脸前晃了晃.我头皮“嗡”一声炸开了.只觉得喉咙似乎给人死死掐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來.
冷汗直冒的我更加惊慌了.不由得连连倒退至房门口.可这时候反手一扯门把手.我才恐慌地发现.门居然打不开了.
天哪.这怎么回事.
不会是这么快就撞鬼了吧.
我双眼死死盯住那具高悬在房梁上的尸首.手在身后拼命拉着那门把手.想早点打开房门开溜.无奈就是打不开.真个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觉我那只放在身后开门的手给什么东西钳住了.
我心头“咯噔”一响.
可脑后无端端就飘來一句:“扑领母.你在玩什么游戏啊.”
这……
这是老猪奇的声音.
我猛一回头.看到他那张肥头大耳的丑脸.可在此时却不啻于佛祖菩萨的善脸.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就是嘴上愣是说不出一句.脸都憋红了.老猪奇看我这幅熊样.一脸漠然地问道:“你在搞什么把戏啊.本來歌唱得好好的.却突然之间沒声了.小烦不放心叫我來瞧瞧.原來你这家伙倒好.自个关起门來跳起舞.”
我那个憋屈可别提了.只得用手使劲指着房梁上的那具尸首.挤眉弄眼地提示着老猪奇.不料老猪奇瞄了一眼.就沒好气地说道:“不就挂着一套衣服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套衣服…”我终于说出了话來.
于是我立马扭头望去.果然.房梁上挂着的是一套衣服.而不是我刚刚看到的一具诡异的尸首.
“阿二哥哥.你沒事吧.”小烦这个时候也从门缝挤了进來.第一时间便关切地向我询问道.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怔了半天才袅袅地说出一句:“沒……沒事.我看花眼了.”
老猪奇这个时候可借机落井下石了:“哎哟.小烦你可不知道.阿二这家伙刚才好不折腾.又是做手势又是干瞪眼.还指着房梁上的……喏.衣服跳起舞來呢.”
“衣服.”
小烦抬眼一看.脸上一愣.便害怕地说道:“这……这是死人的衣服.”
“死人的衣服.”我和老猪奇不约而同地叫道.
“对……”
小烦又怯生生地瞄了一眼.然后吓得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來.缓缓地说出一句:“是一个长发白脸的怨妇……”
我心头一震.立刻说道:“我好像刚刚也看到……看到这副模样的人吊在房梁上.”
老猪奇却不乐意了.一边瞅着房梁一边嚷嚷道:“开什么玩笑.你们都傻了啊.看.不就一副衣服嘛……咦.怎么这房梁上有这么多刀痕的.”
“刀痕…”我不禁惊呼.
“是啊.谁沒事找事.爬这么高去练刀子呢.一.二.三……三刀呢.”老猪奇撇着嘴嘀咕着.
我吞了吞口水.镇定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那是因为.这房间里头死了三个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溶掉的人
“你说这房间里头.曾经死过三个人.”老猪奇和小烦都惊呼了起來.
我点了点头.有些沉重地回答道:“是的.我以前听老人家说过.有些村子或寨子.房间里死了人.就必须在这个房间的房梁顶上用刀砍上一道刀痕.老猪奇你也数过了.单是这房间里头就至少死了三个人.可谓……可谓凶宅也.”
小烦有些花容失色了.幽幽地说了一句:“那位老婆婆不也说过么.原先住这的一个媳妇就因为被自个婆婆骂得想不开.索性在这间房子里上吊自杀了吗.”
听完这句话.我脑海里又浮现起那长发白脸红舌头的尸首來.心头也是一时间骇得久久无法平静.
老猪奇在一边却气呼呼地说道:“这房子死了多少人和我们沒半毛钱关系.这套衣服是谁穿过的也不重要.我们只管……只管帮阿二搜寻线索就完事啦.别理其他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了哈.”
我听到这.也点了点头:“我很赞同老猪奇这种‘只抓重要矛盾.不理次要矛盾’的方**.咱们就只管找找搜搜就行啦.不要纠结一些次要的因素里.”
小烦也表示同意.只是再三叮嘱我们要小心行事.
其实不用小烦多说.经过前面老婆婆和年轻少妇的渲染.再加之刚才给那件死人衣服吓了一趟.我们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我们仔细地看过左边这房间.发现里头除了梁上挂着一套衣服之外.其他都是一些简单的家私.再无什么别的异常.于是便决定到另一边的房间里去瞧瞧.
这一回.老猪奇自告奋勇地要做开路先锋.只见他故意“呼哧”、“呼哧”扭动着臃肿的身躯.装模作样地大踏步了过去.一手便推开了房门.但是.旋即老猪奇两眼圆睁.口中马上发出一声“咦”的惊呼声.
我不禁诧异起來.连忙问道:“老猪奇.怎么了.你看到什么怪事怪物了吗.”
老猪奇回头皱着眉头望着我.瘪嘴说道:“好奇怪哇……”
我怔了怔.又问道:“什么奇怪啦.”
“你自己过來瞧瞧.”老猪奇又将门推大了些.欠身让出个空当來.
“有什么神秘的……”我探头一望.也“咦”了一声出來.
只见这个房间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四面已经发霉潮变的白墙外.什么家具摆设杂物都沒有.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房间正中的红砖地板上.诡异地多出一张颜色黯淡、残破不堪的破草席.而且似乎下边还盖着一些未知东西.
我和老猪奇对视了一番.噤若寒蝉.都不敢说什么.倒是天真无邪的小烦在一边率先开口说话了:“咦.阿二哥哥.这破草席下边好像盖着什么东西哦.”
老猪奇听到这话.眼珠子一溜.便嬉皮笑脸地对小烦说道:“说得好.那就有劳我们的大美女帮忙揭开这张破草席吧.”
说完还朝我挤了挤眼神.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小烦还当真了.急急摆手拒绝道:“不不不.猪奇哥.我……我可不敢呢.”
老猪奇立马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鬼模样:“这样子啊.我有个好建议:倒不如你的‘阿二哥哥’帮你一个忙.你看如何.”
“老猪奇这混球.”我心里暗骂.只不过回首又看到小烦一双无辜而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只好咽了口口水.一百个不情愿地朝那张突兀在四面白墙中的破草席走去.
还沒碰到那张破草席.我便闻到一股异味.眉头不禁紧紧地拧巴在一块.这股异味非常特别.有点像死老鼠的腐臭味.又有点像放久变馊了的肉汤味.总之邪里邪气的难闻至极.这个时候.我又狠狠地回头瞪了老猪奇一眼.无可奈何地屏住呼吸后.猛地一下子用手掀起了那张破草席.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破草席下赫然出现一套衣服.看上去是叔伯之类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穿的那种便服.软趴趴地呈一个“大”字摆在地上.但是更令人错愕不已的是.这件便服衣领之上的空地竟残存着一副头发和牙齿.衣袖和裤子之下也散落着一些指甲.刚好组成一个人形的轮廓…咋一看.就像一个沒有肉体的“人”.仰面朝天地躺在那一般.
见到如此邪魅怪诞的场景.我眼睛都看直了.一时间感到自己不是在后寨楼的房间里头.而是白森森的太平间里.
“怎么了.……呀.”
不用看.肯定小烦走了进來.在后头看到这幅诡异的画面时发出的惊呼声.
我正想回头说几句什么稳定军心.耳畔突然响起老猪奇的声音:“嗨.我说啥呢.不就是给溶掉了的人嘛……”
“给溶掉……的人…”我扭头盯着老猪奇.顿时感到匪夷所思.
“你还是太年轻啦.”老猪奇用鄙夷的眼光望着我说道.“你仔细瞧瞧.地板上是不是有些水迹.”
“这样子吗.”我疑虑地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便服下的地板.果然.在老猪奇的提示下.我赫然发现地上摊着一大滩颜色暗黄、味道腥臭的脏水.
我怔了怔.又开口问道:“饶是存在着这些污秽的黄水.也不代表这个‘人’给活生生地溶掉啊.他不会反抗.或者挣扎么.”
“都说你肤浅.沒想到这么肤浅.我來告诉你吧:他的的确确是给人融掉的.但怕是在被人弄死后再溶掉的.而且我敢确定.肯定是被他人用化尸水溶了的.”老猪奇得意洋洋地对我说道.
看着老猪奇大搬特搬地摆款.我也懒得理他.只有耐心地问道:“化尸水.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來的.我都沒听过.”
老猪奇笑道:“你这种只会读书的乖孩子当然不清楚这些啦.可像我这种混迹于牌坊街三教九流中的小地痞那自然是有所耳闻呢.据说.这玩意是一种极霸道的毒药.是由十余种毒蛇、毒虫的毒液合成的.遇血即蚀.直到化为浑水为止.”
老猪奇还煞有介事的.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对我和小烦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來:“我听那几个混蛋说过.尸身的伤口一沾到这东西.立刻会‘嗤嗤’做声.然后便升起淡淡的烟雾.紧接着伤口中不住流出恶心无比的黄水.啧啧啧……随着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发出又酸又焦的臭气.尸体的溃烂处会越溶越大.慢慢的连骨头也化为水.最后就只剩下这堆头发啊牙齿啊指甲啊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