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年代变迁,时至今日,鳄迹难寻,昔日的“恶溪”上已无鳄鱼存在——可是今天,我就在这地下河,看到了满泥潭的鳄鱼!看来昔日的鳄鱼并没有死绝,它们残存的后代静静地待在凤城的地底,结果给倒霉的我碰上了!
此时此刻,面对一泥潭张牙舞爪的鳄鱼,我真的是魂不附体,毛骨悚然,双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惊吓过度的我,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颓然跌坐在沙地上,估计这时候自己脸色肯定煞白煞白的,犹如将死之人一般。而一旁的老猪奇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叫道:“扑领母啊,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么?”
紧接着就想上前动粗!
“哒哒哒!”
又是一梭子弹射在我和老猪奇面前,溅起了满地的沙子花,吓得我和老猪奇脸色一凛,刚刚燃起的怒火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你们的,少罗嗦!”端着冲锋枪的小胡子还是照旧咧着嘴笑着,可此一时彼一时,我只感到这个笑脸比之前射杀水猴时露出的笑容简直丑陋上一百倍、一千倍。
渡边新吾轻描淡写地用手指了指那个不停翻滚着浑浊不清的气泡的鳄鱼泥潭,带着一丝嘲讽的语调,又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口吻,冷冷地对我俩说道:“你们只要能走过这个泥潭,我就放你们走,算是公平了吧?”
然后,他用宛如刀子的眼神剐了我们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说了一句:“希望你们比算盘李和渡边真司幸运!”
“算盘李和渡边真司?”我喊了出来。
旋即我醒悟了过来,恨恨地对渡边老头说道:“原来他们只是你手上的棋子,随时准备用来牺牲的么?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呢?”
“对于我们家族的无上荣耀和伟大宝藏而言,甚至我的性命都是可以舍弃的,更别说那些见钱眼开的窝囊废了!年轻人你想想,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必定存在流血、受伤和牺牲,又有何‘残忍’可言呢?”渡边新吾极为镇定地回答了我,看上去极为平淡,似乎岁月已经磨平了他内心深处的锐气和冲劲,使他变得更加理智更为淡定——这样的对手,才是最令人不寒而栗的。
“去吧!你们!”小胡子用蹩脚的国语喝道,枪口又一次对准了极为不幸的我和老猪奇。
“这难道不是明显的坑爹么!”我彻底无语了。
此时此刻,我能有什么选择呢?
往前,是死,往后,死得更快——看来,只有往前一个最无奈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有谁听过自己往刀山火海里挑的人么?如果没有,请尽情地嘲笑鄙视我吧!”我摇了摇头,极为沮丧地发出这声叹息!
第十八章 羊肠隐径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渡边新吾这个老狐狸,在之前留下我们性命的阴险用意所在:
原来他们折回来,就是遇到前边这一泥潭无比骇人的鳄鱼。现在有了我们这帮替死鬼,他们就可以先赶我们进去,等鳄鱼们大快朵颐之后,便可以趁机穿越泥潭,到达出口。
“Fuck!”我不禁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脏话。
看来,如果有丝毫后退半步的想法,便只能饱吃渡边老头的“莲子羹”,而朝前进入泥潭,更是让自己提早结束生命的方法。我胆怯地朝泥潭望过去,只见那边的鳄鱼有些像一截烂木头般一动不动,有些正张开血盆大口作吞噬状,还有些拼命甩动它的大尾巴拍溅泥水,显得极为狂暴凶残,让人不寒而栗。
但此时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就在这鳄鱼堆中,借着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探照灯,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条并不明显的羊肠小道,好像弯弯曲曲的,一直通到对面的一个有光的地方——这似乎是一条可以走的小径。
我心里暗自揣度:走不走好?
走,九死一生。
不走,十死无生。
还是试试吧,搞不准鳄鱼刚吃饱,恰好在打盹,然后大度大量放我过去呢?
虽然这个牵强的理由,幼稚得让自己都觉得搞笑。
可是,我还有选择么?
我突然想起成龙《我是谁》那部经典的电影里面一个桥段:成龙站在大楼顶上,老外对他说,要不把东西交给他自己跳下去,要不给老外海扁一顿给扔下去。
这叫人怎么选择?
但是大概是个人的话,都有求生的yuwang吧?怎么也要试试啊!
我咬紧了牙关:豁出去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胆颤心惊踏出了第一步——而就这么一步,原本静寂的鳄鱼可能也觉察到什么,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显得异常地兴奋,有些心急的已经探头探脑地朝我张望过来,巴不得我直接往它嘴里钻。
“靠!”
我不由得心想:再走几步,这群在自然界进化得极为优秀的杀手就会一拥而上,把我撕成碎片吧?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身前。
“扑领母,阿二啊阿二,怎么你虚得很!避让避让,我走前边!”不是别人,正是老猪奇。
我心里忽地一暖。
你们有遇过一些人,或者遇到一些场景么?这些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这些场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必将永远铭记在自己的心中,久久地回荡,永不会被忘却。
我看着老猪奇虽然双手被缚,却满不在乎,一马当先地走了上去,彷佛满泥潭的鳄鱼只是木偶般的摆设。他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就如同平时逛街般轻松自如,完全没有临死前那种颓唐和惊惧之意。
“哎哟哟,阿二啊阿二,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不能死到临头都这么窝囊吧?”
想到这,我咬咬牙串到老猪奇前头,回头骂道:“他妈的你以为哥就是孬种哇,你乖乖跟在哥的后头,怎么说哥也不会在鬼子面前丢脸!”
“扑领母,死要面子!”老猪奇笑了笑。
我也报以一笑,忽而觉得心里没那么沉重了。
我直面着鳄鱼泥潭,看到那条小径弯弯曲曲的延伸出去,直通对面一个有光的区域。
于是,我下意识地按这条小路开始走过去,因为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挡道的鳄鱼歇在那,显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就这样,我和老猪奇迈出了死亡步履,并渐行渐远,已经慢慢进入鳄鱼密集的区域了。“噗噗噗”地,鳄鱼们纷纷踏着泥浆汇集过来,有的抖动身子,有的甩动尾巴,甚至有的迫不及待地张开大嘴,准备开始一场血腥的屠戮竞赛。
我汗流浃背,心脏“碰碰”撞击着我的胸腔、肋骨,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步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倾倒!
“糟糕!”我心头大骇,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我只感觉自己靠在一堵墙上,立刻止住了往后跌入鳄鱼群中的趋势。劫后余生的我回头一望,只瞧见老猪奇一脸的鄙夷:“东亚病夫么?走个路都脚下没跟的,要不是爷爷我顶住了你,你早就成了它们的点心啦!”
我“呵呵”地干笑几声,感激之余,也觉得这个时候硬逞英雄耍嘴皮子有点太不合时宜,当下乖乖闭上了嘴。
可是老猪奇用他那大胸脯顶住了我,突然有点疑惑地问:“阿二,我看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我们走了不少路,鳄鱼还不来咬我们呢?”
“你说什么?”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扑你啊,你看看大便株式会社那些鸟人现在的位置,我们已经走了快五十米了,四周都是鳄鱼,但我们却出乎意料地安然无恙,你觉得不奇怪么?还是你已经吓傻啦,觉得这是菩萨保佑的结果?”老猪奇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我目瞪口呆起来,马上环视四周,结果真的如老猪奇所讲:满泥潭的鳄鱼就是在我们身旁逡巡游弋,甚至不耐烦地用力拍打水面,却就是不敢谮越,超过雷池半步。
我有些惊讶地回头朝渡边老头望去,看得出此时他们也很困惑为什么我和老猪奇仍然平安无事。
我转头一脸凝重地对老猪奇说:“我也搞不懂啊,我只是照着这条小路走着而已。”
“小路,你说小路?哪里有什么小路啊?你不是讹我吧?”老猪奇吃惊地说。
“我靠,”我也有点急了,“我有必要骗你么?”
老猪奇困惑不解地问:“怪了,你指我看,哪里有路啊?”
“就在眼前啊,喏,就这,这啊!”我伸直了脖子,努了努嘴指了位置。
“扑你,有个毛!到底是你青光眼还是我青光眼哇!”老猪奇再也按耐不住,焦躁地大骂起来。
我也给搞迷糊了:怎么回事啊?我看花了眼么?明明眼前就有一条小径直通对面呀!
第十九章 受迫带路
此时此刻,满泥潭的鳄鱼明显焦躁不安,不停翻滚,暴躁地舞动尾巴,甚至已经按耐不住嗜血的野性,开始互相做出攻击行为,一时间泥潭里边汹涌澎湃,异流涌动,好不叫人胆战心惊。
可更为叫人不可思议的是,纵然鳄鱼群大动干戈,却始终不敢向前跨越一步,对我俩做出半点袭击的动作!看到这个场景,不仅我和老猪奇,连外边的渡边新吾一伙人,都异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