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有啥好唠的,也怪我多事儿,今儿晚上干吗非得跟你们唠叨这些,明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待见这些,也不会相信……唉,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胡老四停了下来,长吁短叹一番,才说道:“银乐啊,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可有些事儿啊,跟你说了能管啥用啊?你们那帮人,尤其是陈锁柱的儿子,根本不听,不惹出点儿事儿来,好像就整天难受!”
我什么时候成了懂事儿的孩子了?八成是胡老四觉得在我们这帮人里,也只有我目前对他的态度最好吧?我心里暗暗的好笑,说道:“胡爷爷,您看今年冬天出了这么多怪事儿是吧,事事都跟我有关系,所以我这心里面不踏实啊,就想着您老能多帮帮我,毕竟您是神棍……啊不是,您老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仙,对邪事儿怪事儿懂得多,我们不靠着您能行么?再说了……”
不等我把奉承的话说完,胡老四便苦笑着打断了我的话,说道:“银乐啊,你小子也别在我跟前儿捧哏儿了,放心吧,即便是你不问,我也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村里以后的太平,指望着我自己能行么?还得靠你们这帮年轻后生。”
我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您老不生陈金的气啦?放心吧,回头我狠狠的说他一顿,让他给您老陪个不是……”
“不用了,我这么大岁数了,犯得上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么?”胡老四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想问些什么,许多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
“没事儿,咱不着急,这么的,找个地儿……”我觉得黑灯瞎火在街道上,又这么冷的天儿,俩人谈话确实不是个地方,正打算和胡老四一块儿去他家里好好听他讲讲课呢,我那帮兄弟们从韩泽林家急匆匆走了出来。
原来,当大家错愕与胡老四气愤而去时,刘宾突然说道那黄狼子今天晚上会不会再去大伙儿的家里闹事儿,这句话如同一声响雷在兄弟们的脑子里炸开了,毕竟韩泽林媳妇儿让黄狼子引诱上吊,可是刚刚发生啊!前车之鉴,谁人不惧?于是弟兄们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家里赶,不放心啊!
几个人到了街上一看我竟然在和胡老四唠嗑儿呢,立刻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我赶紧回家,警惕着点儿,虽然说家里下上了黄狼子夹,可黄狼子这种的东西鬼机灵鬼机灵的,一旦出点儿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啦!
我一想还真是,咱自己不害怕黄狼子祸害,可万一要是殃及家人了,那怎么办?所以我也只好匆匆和胡老四道别,弟兄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回到家里之后,家中平安无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所有下在墙角墙根儿和水道口的黄狼子夹挨个儿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屋躺下了。
脑子里想到事儿多,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索性又拿出来那几张《异地书》残卷,掀着读一下,说真的,别看就那么几张纸,让我读懂还真够费劲的,不怕您笑话,咱文化水平有限,那满篇的文言文之乎者也,一看咱就头大,更别说读懂了。不过好在读的多了,也能大致的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第72章 村南有个郭老汉
鼠狼,即鼬也。鼬者,处处有之,状似鼠而身长尾大,皮毛多为黄,偶有灰、褐、黑三色斑,其气极臊,其性残暴,可致人神智昏溃。此物健于搏鼠及离畜,又能制蛇虺。性机敏狡诈,每每多成精怪也,擅惑人心智,诱其行事不常,使人疯癫。常借人心魄口出其言,受其害者多为心性柔和、体弱多病之人。世人知其事者甚少,多为其害而不知也。然则其弊有之,其利亦固有之……
——《异地书妖邪篇》
在《异地书》残卷里,我找到了这么一段话,看着好像是说黄狼子呢,所以那天晚上,我认认真真的琢磨了半宿,才在半懂不懂的状态下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毕竟前天晚上没睡觉,昨天也就是凌晨睡了三个多小时的觉,昨晚上又琢磨《异地书》里的那段话琢磨到了十一点多。所以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
睁开眼后,我一刻都没有在被窝里赖觉,猛然坐起,暗暗责骂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警醒了,非常时期啊,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匆忙穿起衣服,脸都没洗,赶到堂屋去吃饭。
我倒是不担心我们家会出什么事儿,这不是明摆着么?家里如果真有了什么事儿,爹娘或者爷爷早该把我叫醒了,还能让我这么安省的睡到现在?问题是哥儿几个家里可千万别出事儿啊!昨晚发生在韩泽林家的那一幕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始料未及。
胡乱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我就出门儿了。
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并不急着去兄弟们家看看有没有出事儿。而是选择去找胡老四,从他嘴里了解清楚了黄狼子的事儿,以及该如何对付如何防范,这是重点。如果这些不懂的话,那么兄弟们家里出事儿了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拎根儿棍子跑到杨树坡,漫无目的的挥着棍子大声对黄狼子宣战吧?
哦对了,胡老四昨天晚上从韩泽林家出来的时候,好像说什么那黄狼子不是精,而是怪,还真他娘的让我奇怪了,难道这个精和怪还有啥区别么?
他还说要我去找村南头的郭老汉,我找他干啥?一个孤寡老人而已。说句坏良心的话,无儿无女无老伴儿,没个人照顾着,生存能力还那么顽强,这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活个什么劲儿啊?村委会也是可怜他,就给安排了一个看泵房的活儿,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其他时间都住在北地的泵房里。难道说,就因为他独自在野外住的时间长了,所以对那些孤魂野鬼邪孽精怪很熟?
脑子里想着这些问题,我走到了胡老四家的门口,那破旧的栅栏门竟然还锁上了。他奶奶的,大中午的他能跑到哪儿去?正疑惑着呢,赶巧常汉强他娘从家里端着饭碗出去串门儿,瞧见我在胡老四家门口呢,便说道:“哟,银乐啊,你在这儿干啥?找胡老四有事儿呀?”
“嗯,也不知道他干啥去了,这饭点儿竟然没在家。”我答着话,心里琢磨着,要不现在去南头郭老汉家,问问去?兴许那老头儿岁数大了,知道的多,人老成精还真就帮上忙了呢。
常汉强他娘一边儿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和菜,一边儿走到我的跟前儿,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嗨,刚让村西头儿全宝儿子给叫走了,听说啊,好象是全宝媳妇儿让狐狸精给缠上了,整天哭天抢地的,有时候病上来了,还摔锅砸碗打孩子呢,你可不知道,今儿全宝孩子来的时候,眉头上还顶着个大疙瘩,肯定是被他娘……”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婶儿,你吃着饭,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我可受不了这些个老娘们儿制造风言风语,没完没了啊,而且肯定添油加醋。在常汉强他娘有些不满的眼神和唠叨中,我顺着渠边儿往南走去。貌似农村大部分老娘们儿对一些八卦有着特强烈的爱好,而且极擅长说风就是雨,夸张比喻那是运用的淋漓尽致,这大概就是村中流言不可信的原因吧?
郭老汉的家其实就是两间破旧的平房,连个院墙街门儿都没有,就在村南最边儿上,挨着村南大面积的耕地,门口是个打谷场,村中人都笑话说,全村儿没有一户人家的院子比人家郭老汉家的院子大。
远远的看着郭老汉住的屋子,我都忍不住可怜这老头儿,孤寡老人过的真是难啊!这大冬天的,谁家那烟囱不是往外突突的冒着烟,屋子里尽量烧得热乎乎的。可瞧瞧郭老汉家那从窗户伸出来的烟囱,一点儿热气儿都没有,难道这老头儿连炉子都没有烧么?
走到门口,看着半掩的木门,我唤道:“郭爷爷,郭爷爷在不?”
“咳咳……在,谁呀?”屋子里传出郭老汉无力的声音。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呛人的中草药味儿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抬手掩住鼻子,只见屋内简简单单摆放着几件陈旧的家具,炉子上还放着熬药的砂锅,里面盛放着半锅的药物,黑糊糊的,已经处于半冻结状态,看样子已经放了很久了。
郭老汉躺在东北角的土炕上,两条露着棉花的破被褥覆在身上,被褥下铺着厚厚的稻草,露出长短不一杂乱不堪的碎草。此时的郭老汉脸色发黄,道道皱纹布满脸颊,灰白稀疏的头发凌乱的在头上弄成了一团糟,双眼无神,眼窝深陷。他强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嘴里说着:“哎,是大牛家老二啊?咳咳……”
看到他这个样子,任何人都会忍不住良心发现,我急忙上前扶着他,帮他坐了起来,有拿了旁边那件脏的吧像样子的棉大衣给他披在了肩上,这才说道:“郭爷爷,您这是病了吧?怎么也不去看医生啊,瞧这大冬天的,连炉子都灭了,多冷啊!”
“哎,老毛病了……”郭老汉气喘吁吁的说道:“炉子今早上灭了,我身上不痛快,懒得起来生火,唉……老咯,快不行了……”
我苦笑一声,这不是给自己找活儿干么?让咱给碰上了,今儿个无论如何也得帮他把炉子给生着了啊!想到这里,我说道:“郭爷爷,您躺下歇着,我帮您把炉子给生着了。”说完,我起身便走到炉子跟前儿,拿出火柴,收拾好炉子,找来木炭,放好蜂窝煤,开始生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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