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略微显得有些失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小二接着说道:“说起那镇子的来历还真是有些奇怪,那里原本只是一个三面环山的白沙地,过往客商在山边开辟出一条小路,累的时候会在那片白沙地稍事休息,谁知十年前的一个月之间那片白沙地像是见鬼了一样忽然冒出一座镇子,那些房子全部是青砖大院,高高的围墙,院门紧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些房子是何时何人所建。”
“你是说镇子中所有的房子全部是青砖大院?”时淼淼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起初她一直是一副洞若观火的神态,不知为何此时也来了兴致。小二见时淼淼的兴致也被勾了起来,便更加兴奋地说道:“嗯,是啊!”
“是你亲眼所见?”时淼淼追问道。
小六点了点头道:“嗯,起初那些过往的客商见到那凭空冒出来的镇子都很惊讶,便成群结队地去那个镇子中想探个究竟,他们到了镇子中才发现那镇子所有的院门紧闭,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连个人影也没有,有那好事儿的便几个人跳过高高的院墙想进里面看个究竟,但是进里面的人却毫无发现。屋子里家具用具一应俱全似是有人居住,但是始终找不到人。可你说奇怪不奇怪,每每到傍晚时分那镇子中便会升腾起炊烟,当好事者三五成群赶到之时却发现那炊烟升起的人家也是空空如也,只有那灶膛在燃烧着,他们惊讶地掀开锅盖,竟然发现里面竟然煮着一种奇怪的肉。好事者不禁拿起旁边的勺子轻轻搅弄了一下,那肉香扑鼻,这个年月不要说是煮着一大锅香喷喷的肉,即便是肉腥也少见了。后来他们就几个人各自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那肉柔滑细腻,正当他们准备再来一碗的时候,忽然发现锅内翻滚的肉汤中一个白涔涔的东西在上下翻滚,几个人都是一怔,轻轻用那勺子在锅底将那白涔汵的东西捞起来,几个人顿时觉得肠胃一阵阵痉挛,不禁全部呕吐了出来。那白涔涔的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一颗已经煮熟的人头!”
“人头?”潘媛媛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嗯!”小六不停地点着头道,“一颗女人头!”
“那几个好事者连惊带吓地仓皇跳过院墙逃离了那个镇子,这鬼镇从此之后便在这方圆百里传开了!”小二说着拿起挂着自己肩头的抹布擦了擦桌子说道,“看那几个客商的模样应该也是这一代跑马帮的,想必是听说过那个鬼镇的传说的!”
“听小六哥这般说,这镇子已经在此地十多年了?”潘媛媛追问道。
“嗯!”小二此时已经将桌子擦拭干净,将那饭菜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然后将手中的抹布挂在自己的肩头拱手道,“二位姑娘慢用,有什么吩咐就直接招呼一声!”
潘媛媛微笑着点了点头,小二退出去之后只见时淼淼柳眉微颦缓缓走到窗口,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时姑娘……”潘媛媛坐在桌子前轻轻喊了一声,而时淼淼一直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的山头,毫无反应。潘媛媛想了想又叫了时淼淼一声,这次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抱歉地说道:“嗯!”
“过来吃饭吧!”潘媛媛说罢拿起一只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这荒郊野店由于日本人封锁得极其厉害,确实没有什么应口的菜肴,只是勉强糊口罢了。潘媛媛见时淼淼手中的筷子始终停在半空中,微微笑了笑说道,“时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时淼淼一愣连忙微笑着掩饰道:“哦,没什么!”之后吃起饭来,而潘媛媛心想眼前这姑娘虽然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城府却并不太深,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再继续询问。
草草吃过饭之后,两个人抵足而卧。经过昨晚一夜的长途跋涉再加上潘媛媛身上的毒,此刻她早已经疲惫不堪了,头一沾到枕头便酣然入梦,而躺在她对面的时淼淼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眠。她靠在枕头上,这客栈后面有一片荒草地,地上生满了蒲公英,此刻微风一吹几颗伞状的蒲公英子从窗口飞进来,时淼淼双眼盯着那几颗蒲公英的种子记忆一点点地扩散开去。
大约在一年之前,随着袅袅的白烟,一艘巨大的客轮正缓缓驶向中国福建。一个一袭黑装、相貌英俊、目光冰冷的男子站在船尾,抬起头望着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神。不一会儿另外一个年轻人带着两个随从也走上甲板,男子向左右招了招手,两个随从警惕地守在门口,这时男子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地走出甲板,径直向先前那个男子走去。
来到那个男子身旁,他背靠着护栏,点上一根雪茄吸了一口,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一直对自己无动于衷的男子,说道:“去中国?”
“嗯!”先前那个男子从喉咙中哼出一声,并未睁眼看眼前的人。
吸着烟的男子微微笑了笑说道:“故乡是哪里的?”
“湘西!”先前那男子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不知道你可知道湘西有个姓时的大户?”吸烟男子慵懒地双手靠在护栏上说道。
“呵呵,时淼淼!”之前那男子扭过头望着身边这吸烟的男子说道,那男子嘴角微微一敛露出一丝微笑说道:“爱新觉罗·庚年!”说完两个人握了握手,庚年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我听说湘西水系驱虫师的时家传人应该都是女子才对,怎么你……”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庚年恍然大悟地说道:“哈哈,我明白了,很早便听闻水系驱虫师的独门绝技千容百貌是一门世所罕见的易容之术,却不曾想到竟然能厉害到如此地步,不但样貌与男子无异,即便是声音也完全和男子一般!”
“呵呵,庚年兄见笑了!”时淼淼依旧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倒是很诧异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很少有人知道七十多年前那场大火之后时家人便移居海外了。”
“这个……”庚年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道,“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日本人不也找到你了吗?”
“哦?”时淼淼颇为诧异地望着身边这个年轻人说道,“庚年兄怎么知道日本人也找过我?”
“哈哈,我不但知道日本人找过你,还知道日本人写给你的那封信中的内容!”爱新觉罗·庚年神神秘秘地说道,“那封信是一个自称松井尚元的火系驱虫师日本分支的君子写给你的吧,他在信中告诉你,你母亲遇害与北平的木系潘家有关,很可能是木系觊觎水系秘宝才下此毒手,所以邀你去北平与他共谋大计,对吗?”
时淼淼点了点头说道:“不差分毫!”
“你相信松井尚元信中所述吗?”爱新觉罗·庚年吸了一口雪茄说道。
时淼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拙劣的计谋,险恶的用心!”
“哦?”这番话从眼前这女子口中说出倒确实是大出爱新觉罗·庚年所料,“姑娘的意思是?”
“我想庚年兄应该心知肚明,日本人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将我骗到北平,应该是另有所图才是!”时淼淼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那姑娘你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回到国内?”爱新觉罗·庚年疑惑地问道。
“两个原因,第一,我收到了你的来信,第二,其实对于时家来说,永远也忘不掉的便是多年前的那场离奇的火灾,那场火灾差点儿让时家灭门,我一直希望能调查清楚那七十二年前水系时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场离奇火灾的原因!”时淼淼说到这里,紧紧地握着拳头扭过头望着爱新觉罗·庚年说道,“你曾在信中提到过对那场火灾的猜测,不知是真的有证据或者只是自己的凭空猜测?”
庚年点了点头,然后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布包说道:“很多年前我就注意到了水系时家七十多年前的那场火灾,说实话那场火灾来的太过离奇古怪,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仇家追杀最终灭口,另一种是全家商量好的自杀!可是渐渐地第二种可能被否定了,因为此前根本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征兆,那么便只能是被仇家追杀了,但是仇家为何杀了人之后还要毁尸灭迹呢?因为他们想要掩饰自己的杀人方法!”
时淼淼微微点了点头。
“后来我亲赴水系时家,终于在当年仵作家中花费重金拿到了这个,或许一般人看不懂这是一件什么物事,但是我相信这件物事对于所有驱虫师来说却并不陌生!”说着他将手中的红色布包递给了时淼淼。
时淼淼有些诧异地打开那红色布包,当那布包一层层打开的时候,时淼淼心中不禁一颤,她一把将那布包紧紧握在手中,咬着牙长出一口气说道:“家母在世之时也曾想到过,不过……”
“时姑娘,其实即便有了这个物事也只能是猜测,或许是别人嫁祸。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爱新觉罗·庚年目光凝重地望着时淼淼说道。
“帮你?”时淼淼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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