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又笑笑,却没说话,他开门上了车,等我上了车坐下,他才回头给我说了一句:“小四儿爷就是小四儿爷,等你明白这个称呼后面的含义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但我看得出他眼底的关心,他说完转过身,启动车子,继续说道:“小四儿爷,如果眼儿爷在,他绝不会让你去西拉木伦冒险。”
我听得出这是老林在用他的方式劝我,可是我终于没听,一声不吭,赖皮转头也看看我,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并不是我们哥几个怕死,你去西拉木伦太冒险,万一有个闪失,你说周老太爷那边非翻了天不可。”
这个说法我就觉得新奇了,周老太爷不是已经说这事我做决定,又怎么会事后反悔,虽然我看得出他很疼爱我,可我毕竟不死周家的人,也不是他真正的孙辈,他犯不着为了我操心。
摸金手看得出我在想什么,冷冷来了一句:“周老太爷对你可比自己孙辈还贴切,除了你,有谁可以让他老人家亲自操心照顾的,就算周家几位爷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恩宠。”
我不知道摸金手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我只知道爷爷和周老太爷是八拜之交,老一辈将这份情义看得重很正常,而我细细想了想觉得又有些不正常,既然周老太爷如此看重与爷爷的情义,却为何在我之前的所有生活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而且就连爷爷去世,我也没看到这样一位人出现,在想到爷爷去世的场景时,我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人的脸,对,就是在爷爷的葬礼上,我看到过这个人,他同我说,他是爷爷生前的一个朋友。
之所以我会对他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他与我说的一番话,他说——你就是小四吧,你爷爷经常提起你,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而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熟悉感,这个人,是火叔。
我们一路而去,到达西拉木伦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而也就是到了那里之后,我终于知道陈五爷给我们我留的这个地址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所在,而是整个西拉木伦上游。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顿时感到一阵无力,也就是说,陈五爷已经进去了西拉木伦,这时我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会在西拉木伦里面等我十天,十天后他就要从上游进入大兴安岭。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已经去到了西拉木伦最深处,马上就要进入大兴安岭。
我感觉线索似乎突然在这里断了,本来我还打算向陈五爷探寻这些疑问,可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而且今天就是第十天,已经是陈五爷说的最后一天,我不知道陈五爷在里面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我恨不得立马就冲进西拉木伦里面,找到陈五爷问清一切的真相,。
找不到陈五爷,我们只能暂时先在西拉木伦附近住下,摸金手告诉我,我们必须做足准备,否则根本进不去西拉木伦。
我和老林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老林语重心长地劝我回洛阳,他说西拉木伦太危险,我不该去冒险。
我知道老林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觉得我不得不去西拉木伦,并不是因为陈五爷的原因,更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一样。
老林说服不了我,只能一阵叹气,他说我的固执和眼儿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不置可否,我知道自己固执,而且固执得很莫名,这一次,摸金手和赖皮却没说什么,我知道他们和老林也是一般的想法,可是,无论是老林还是摸金手和赖皮,他们的这个想法随后就发生了转变。
这一次转变,来自一个人,他的出现让摸金手他们三个人彻底打消了要回洛阳的念头。
这个人是我在陈记见过的那个人,他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出现在我们住宿的旅店,和店主说找我。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总之我听到敲门声之后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前,他微笑着喊了我一声小四儿爷。
我无法形容当时见到他的震惊,总之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可是张口却是很不礼貌的一句话——怎么会是你?
第六十七章 石匣角蛇
他似乎知道我为什么惊奇,只是笑笑,只是很淡然地对我说,我和他也算老熟人了,在百色的血眼墓里。
他的话让我重新回到血眼墓之中,可是我的记忆始终停留在盗洞外晕厥前的那一刻,只是见到他之后,我肯定了从盗洞里爬出来的那个人的确是他。
我把他请进房间里来,正好摸金手他们三人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而且我觉得他像是算准了时间来找我,正好挑了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
他到了只是一会儿之后,其他人就都回来了,他们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很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惊讶,倒是他很镇定,他和摸金手他们三个人一一打过招呼,拿出一封信递给我们,我却发现这是爷爷的笔迹。
他说这是眼儿爷给他的信,让他来西拉木伦找我。
听到这是爷爷的信,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众所周知爷爷在六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难道六年前爷爷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事不成?
见我呆着不动,他将信递给我,说:“你看看吧!”
我接过信第一眼就是看写信的日期,但是看到之后,我立刻就僵在了原地,上面的日期,是十天前,和陈五爷写信的日期竟然是同一天。
我用无法相信的目光看向他,他朝我点点头,似乎在告诉我事实就是像我看到的这样。
我看了信里的内容,虽然很短,可是却让我几乎窒息,从信里面,我知道这个人叫刘正。
爷爷在信上说,他知道我要到西拉木伦里头去,他不放心我去冒险,但是也知道无法阻止我,于是就拜托刘正来西拉木伦找我,让他和我一起进去西拉木伦。
可是更重要的信息却在后半段,爷爷在后半段的信中说了一段让我震惊而不可思议的话,他说我是一个不容易相信人,可能和他从小的教养有关,所以爷爷说让他见到我的时候,把这封信给我看,我有什么疑问全部可以问他。
爷爷从小教我识字,我的笔迹也和爷爷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只是看到这个笔迹,我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再看到信,已经不再怀疑,这的确是爷爷写的信,但我疑惑的是爷爷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刘正告诉我,爷爷活着,六年前的葬礼,只不过是让他销声匿迹的一种办法,刘正说我可能不知道,爷爷的仇家很多,不用这个办法,这些仇家迟早会找上门来,而且爷爷还有没完成的事,只能用这金蝉脱壳的办法掩人耳目。
刘正在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老林的反应,他竟然没有丝毫惊讶,我感觉,他知道爷爷活着的事,那么劝我回洛阳,也是他最后在试探我的口风,我如果回去了,刘正就不会来找我;如果我不回去,那么就让刘正带我们进去,这应该也是爷爷的安排才对。
既然这样的话,我问刘正现在爷爷在哪里,刘正犹豫一阵,回答我说,爷爷在十天前已经进入了西拉木伦,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最深处。
竟然如此巧合,陈五爷是十天前进入了西拉木伦,爷爷也是,可是刘正说,爷爷和陈五爷不是一起,而且他还说爷爷已经在沿途做了标记,我们只需跟着标记进去就可以。
刘正只说了这么多,我问他爷爷为什么进去西拉木伦,刘正摇摇头,他说我如果真想知道,就亲自去问爷爷。
听了这些话,我突然觉得我并不认识爷爷,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每日为生活忙碌,为生计操心,可是从刘正以及之前摸金手和石头的描述中,我却感觉爷爷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而且无论在谁眼中他都是一个神秘而了不得的人物,单单只是眼儿爷这个称呼就可以说明一切。
刘正将这些都告诉我之后,点火烧了信,他说爷爷已经到了西拉木伦深处,我们立刻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刘正也担心爷爷的安危,他说西拉木伦里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
接着老林才告诉我,刘正和他是一辈,也是爷爷收的徒弟,他说我叫小四,不单是因为在周家排在第四,在爷爷这里也是,我是爷爷的第四个徒弟,也是最末的一个。
直到我们已经在去西拉木伦的路上,我还在想着老林最后告诉我的这个真相,我倒底是眼儿爷的孙子还是徒弟?
因为从规矩上来说这是不合理的,徒弟明显要比孙辈长了一辈,若真按着这辈儿算,我岂不自己成长了自己一辈,而且,这不同的身份,还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也代表了在眼儿爷两个身份里不同的我。
老林一路上见我闷闷不乐,于是开导我说想开一些,他以为我在担心眼儿爷和陈五爷的安危,可却并不知道我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们进了西拉木伦河,再往里就是西拉木伦大峡谷,里面的林子已经茂密得遮天蔽日,而且地势也越来越险峻,我耳边尽是西拉木伦河隆隆的水声,进入到峡谷里之后,我们就偏离了正道儿,改走山路,一路崎岖陡峭地往深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