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吗?”她侧过身去问朱翊凯。
朱翊凯耸了耸肩:“除了我们几个,没别人了。”
会是谁呢?她默默看着这张借书证,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上面的怪异香味不仅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愈加浓烈。
这张借书证后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第一部 第三十二章 深山蛊苗
开学两个星期,奖学金发放完毕,白小舟期末考试惨过,幸好没有挂红灯,也只好看着拿奖学金的同学们,空自眼红。不过,以她的经历来说,能够及格已经很好了吧。
研究所里有人欢喜有人愁,瞿思齐挂了一科,是英语;朱翊凯还是一如既往的春光满面;叶不二虽然平时内向胆小,但考试起来绝不含糊,其成绩与朱翊凯可谓不相上下;秦哲铭声称自己让一半以上的学生不及格,并大呼“爽哉”,据闻得了一个“玉面修罗”的雅号,一时间名声大噪。
“思齐,考得怎么样?”一进门朱翊凯就开始寒碜瞿思齐,可怜的挂科少年黑着半边脸:“谁再在我面前提考试我就跟谁急!”
朱翊凯哈哈一笑,将一个巨大的背包往桌上一放,从柜子中找出黄纸,开始画各色符咒,有驱虫的,有避邪的,不一而足。白小舟问:“你要出远门?”
“也不算远,到贵州去旅行。”朱翊凯一和她说话,语调就会没来由地变得温柔。白小舟似乎颇感兴趣:“就你一个人?”
“没错,每次都是一个人。”
“我也去。”她兴冲冲地说,“文明社会待久了,还有点儿怀念大自然。”
“好啊。”朱翊凯笑容满面,“待会儿我就带你去买装备。”
看着两人琴瑟和鸣,瞿思齐很不爽,侧过脸去望了正在整理书籍的叶不二一眼:“我和不二也去。”
叶不二一愣,不知道怎么就扯上自己了:“呃……思齐,其实我这两天……”还没说完就被瞿思齐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噤声。
“真新鲜。”朱翊凯话里有话,“你不是一直说不想去森林里受罪吗?还说过我是自找罪受的傻瓜,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瞿思齐装傻:“我有说过这种话吗?”叶不二想说的确有,又被他瞪了一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抬杠,白小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怎么越看越像在打情骂俏啊,不会是gay吧?
“好啊,既然你转了性,我就破例带你去。”朱翊凯笑得很纯良,可瞿思齐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难不成他想趁机整我?不行,我要做好防范措施,先下手为强。
“这些符要不要我多写一份?”朱翊凯扬了扬手中的朱砂笔。
“不用!”瞿思齐也拿出纸笔,“我自己会写!”
白小舟凑过去,很显然他的水平很不行,画出来的符奇奇怪怪,说鬼画符还侮辱了鬼,不知是哪部武侠小说里说过,大弟子往往都是不成器的,果然是有道理的。
刚开学,龙初夏有很多事要忙,听说四人要去旅行,拍了拍朱翊凯的肩:“有你在,我放心。”
对此,瞿思齐表示十分不满。
加兰的尸体最后化成了水,液体被收集起来,由警方收走了,也没说送到哪里去;秦哲铭依然一边泡妞一边接司法解剖的活儿;四个人背起比人还高的装备,说走就走,就这么上了去贵州的火车。
车厢还是如往常一般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脚臭、狐臭以及方便面的味道,朱翊凯在座位上铺了一层塑料,一路上脸上的表情都很僵硬,尽量不去碰面前的台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瞿思齐买了袋薯片,一边吃一边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碎屑乱飞,要不是美人在侧,朱翊凯恨不得将他扔出车外。
“凯子,其实你不必和我们一起来坐火车。”白小舟有些看不过去,朱翊凯勉强保持笑容:“没关系,我撑得住。”
白小舟始终想不通,他洁癖这么严重,怎么能进得了山?谁往山里走一趟不是一身灰尘一身泥?
从C市到贵州尚需数小时,白小舟水喝多了,尿急,从茫茫人海中挤过去,好不容易到了厕所,前面排了长队,她欲哭无泪,只得乖乖等着。
在焦急的等待中,她看到前面站了一个男人,穿着很普通的衣服,手中提了一只藤编的小箱子。这年头藤编箱子已经不常见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一阵。正巧有人从后面挤过来,碰了她一下,她没站稳,朝那男人扑过去,正好扑在藤编箱子上。男人大惊,连忙将箱子抱进怀里。白小舟慌忙道歉,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从那箱子里传出来的。男人有些诧异,将箱子抱得更紧,眼神狐疑地打量她。
“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啊?”白小舟随口一问,男人更加警惕,冷冷地看着她。她有些尴尬,正好排在前面的人从厕所里出来,她说:“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不上了。”男人的话有严重的口音,听不出是什么地方的,他提了箱子,匆匆走了,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真是怪人,白小舟解决了问题,刚挤回座位,就听后面车厢传来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了?”她站起身去张望。
“不知道,可能又是抢座位吧。”瞿思齐的嘴始终闲不下来,又开始吃泡椒凤爪。
喧闹声闹得很大,白小舟想过去看看,无奈人太多,挤不过去。没多久,有消息从后面传过来。
“后面死人啦。”有人说。
“被人杀了?”
“不知道,就是死了,奇怪的是,那人长得很瘦,肚子却涨得老大,坐他周围的人都说他刚上来的时候肚子没这么大。”
“不会是中毒了吧?”
“什么毒这么厉害。”
“不会是蛊……”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就制止了他:“别胡说,嫌命长呢?”
蛊毒?白小舟想起小时候在苗寨玩耍的事情,听苗寨的老人们说,那些蛊毒的确厉害,只有蛊苗的人才懂,能轻易取人性命,还能让人死得很惨。
到底能死得多惨?她问过外公,外公总是打了个哈哈就转移了话题,后来她在网上看到不少关于蛊毒的记载,的确非常可怕,那个时候外公是怕吓着她吧。
“别多管闲事了。”朱翊凯说,“蛊苗的人不好惹。”
白小舟表示同意。
后面又乱哄哄地闹了一阵,也不知是不是乘警将尸体挪走了,总算恢复了平静。白小舟[‘文]一边欣赏[‘人]车窗外的[‘书]风景一边抢[‘屋]瞿思齐的薯片来吃,忽然“啪叽”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只蝎子。
蝎子猩红,个头倒不大,鞋底一片绿色的脓水。
这是在火车上啊,怎么会有蝎子?小舟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一双充满愤怒和恶意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怎么了?”叶不二问。
“没什么。”她将那只虫子踢到一边,继续吃东西。到了最近的站台,尸体被送下去了,这是个大站,一连下了许多人,车厢渐渐不那么拥挤了,便听见有人在唧唧喳喳议论刚才的事。
“真是太奇怪了,我可是亲眼看着他肚子就这么一点点儿涨起来的,像怀了孕似的。”
“是啊,是啊,我还看到他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爬呢。”
“一定是中了蛊了。”
“唉,惹谁都不要惹蛊苗的人啊,他们睚眦必报,下起手来绝不留情。”
“听说他们会定期出来害人,久了不害,蛊毒要反噬。”
“咬死他们才好。”
“嘘——”有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就不怕下蛊的人还在?”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各自干各自的。在火车上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下车的时候,朱翊凯阴了一个晚上的脸色终于开始转晴。
下车后匆匆吃了早饭,四人开始进山,去的都是没有开发出来的地区,朱翊凯让众人拿了登山杖,再三叮嘱在登山之中一定要先用登山杖探路,以免掉进山井里。白小舟曾经见过山井,就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洞,上面长了藤蔓植物,将洞口掩盖了,一旦不小心掉进去,摔个断胳膊断腿已经算很幸运了。
叶不二本来就是山里长大的,自然不必担心;白小舟小时候也常在山里跑上跑下,也没有多大问题;恰恰正是瞿思齐,除了在C市市内春游爬过山之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不二,思齐就交给你了。”朱翊凯语重心长地说。
瞿思齐不爽至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山中的景色果然不同,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漫山遍野开着辛夷花,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香味,白小舟非常兴奋,仿佛又回到了无法无天的童年。她开始怀念童年的一切,那片满是积雪的森林、那座木头搭建的小屋、那方民风淳朴的苗寨……她所有关于山的记忆,都是美好的。
晌午的时候,四人在一棵老槐树下休息,从背包里找出巧克力来吃。朱翊凯铺开地图:“今天的行程,是翻越昇龙山的第四个山头,在落月河边扎营。”他在地图上指点江山,像将军在调兵遣将,白小舟看得怦然心动,一时失神。朱翊凯抬起头,四目相对,她惊慌躲开:“那边的花很好看,我去摘几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