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段话,王子和大胡子的表情各异。王子大张着嘴,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似乎被我这套丝丝入扣的推理折服了。而大胡子,则是单手托着下巴,一言不发的低头沉思。
我感到有些得意,用手捅了捅王子:“犯什么傻呢?赶紧说说哥们儿我这套理论如何?是不是有点福尔摩斯的意思?”
王子略显不屑的摇了摇脑袋:“没觉得,你这纯属瞎猫碰死耗子。再说了,中国有多少座山?光有名有姓的山就得几十万座,没名的……嘿嘿……我看你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白了他一眼:“你这叫赤裸裸的嫉妒,别自己想不出来就挑我的刺儿。实话告诉你,小爷我自有妙计。”
然后我点了根烟,慢慢悠悠的把前一晚季玟慧给我讲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又给王子讲了一遍。接着我又说:“基于白教授的分析,那么我们就可以把搜索范围控制在东北及内蒙一带,甚至可以缩小到鄂伦春人的居住地附近。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小的多了。”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大胡子始终低头不语,似乎还在分析着我此前的推论。但等我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的问我:“鸣添,你刚刚说什么?鄂伦春人?”
我错愕的点了点头:“是鄂伦春呀,怎么了?”
大胡子的表情有些严肃:“鸣添,如此看来你刚才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我本来还有疑虑,光凭两张照片就断定血妖的发源地恐怕有些武断,但你这一说鄂伦春我倒忽然想起来了。八十年前,那个残害村民的马大嫂,正是一个鄂伦春人。”
我听完这话吃了一惊,忙让大胡子仔细说说。
大胡子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马大哥当年长期在外经商,一次去关外收购人参的时候,结识了马大嫂。娶过门以后,就把马大嫂带回了四川。可刚一回去,马大哥就被抓了壮丁,马大嫂新媳妇没当两天就守了活寡。记得好像是马大嫂在守寡的第二个年头,曾经回过一次老家。现在回想起来,村里发生吃人血案的时候,正是马大嫂从老家回来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次肯定错不了了,四条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血妖的由来必定与那一带某座山峰有着直接联系,看来此前付出的努力还是收到成效了。
王子不知道大胡子的身世,以前我嫌麻烦,懒得给他讲。再说这属于大胡子的隐私,我也不好随便就说。此时他听大胡子讲起八十年前的事来,不由得满腹疑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胡子,一脸茫然不解的神色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八十年前?谁是马大哥?谁是马大嫂?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他一连几个问题接连问出,我虽然知道答案,但介于大胡子的关系,自然不好开口。于是我也学起大胡子当初的样子,冲着大胡子努了努嘴,对王子说:“别问我,自己问他吧。”说完转身去了客厅,心想大胡子说不说是他自己的事了,我可不当传话筒。
次日上午,我将照片中的那座山峰扫描进了电脑,然后在各个驴友论坛上广发求助贴,询问这座山峰的切实名称和地点。但一连数日都收效甚微,回帖者大多含糊其辞,真正知道此山的人一个没有。
季三儿在这些天里打了数十个电话,不停的催促我快点把铃铛搞到手。我见他催得太急,加上兜里的银子也堪堪将罄,便和王、胡二人商量着把铃铛卖了。
王子是天生爱财的主,况且最近几天他总是抱怨伙食太素,听说铃铛能卖钱,他第一个举手赞成。
大胡子则考虑的更全面一些,他说虽然他也觉得留着这个铃铛的用处不大,但这尸铃能招来壁虱,如果购买者使用不当,或者用来做些害人的勾当,恐怕是后患无穷。
最后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把尸铃中的铃锤卸掉,让它出不了声,这样一来,这尸铃基本就算个废品了。既让尸铃失去了本来的功效,又能充当一件古董换来点经费,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自然得到了二人的认可。
鉴于大胡子的各种能力都异于常人,我便让大胡子以最精细的办法将尸铃的铃锤拆了下来。大功告成后,我便拿着尸铃去找季三儿。
季三儿见我一去,激动得手舞足蹈,然后把我让进铺子,关上店门,这才让我把铃铛拿出来瞧瞧。
我把铃铛递给他,坐在一旁喝茶。
季三儿戴上一副眼镜,把尸铃端在眼前仔细观瞧。看了半天,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灰头土脸的问我:“鸣添,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说我要懂还来找你干嘛?自己出手不就得了?你赶紧找个识货的来,能收就收,不能收趁早儿还给我,别瞎耽误功夫。
季三儿急得满头大汗,连说让我再等一会儿,随后躲在屋里打了几个电话。
从屋里出来,他又变得喜气洋洋起来,让我别多问,跟着他走。
出了市场,我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茶馆里面。季三儿要了间单间,让服务员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对我说一会儿买主就来,到时你别出声,一切听我的。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胖子走了进来。季三儿忙恭恭敬敬地把那人让到了上座,口称此人姓金,是个收藏大家。
我跟那人客套了几句,听他口音应该是江浙一带人。
古玩一道我是半点不懂,反正也插不上话,索性一言不发,坐在一旁喝茶。
季三儿和那胖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大半天,最终两人喜笑颜开的握了握手,估计是谈成了。
胖子一口茶没喝,谈好后拿了铃铛就匆匆要走。出门前,他还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最后扔下一句:“小朋友,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的话,尽管开价。”说完就出门了。
我连忙把季三儿叫过来,问他:“没给钱就让他拿走了?你吃拧了?”
季三儿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的兄弟,你不知道,这金胖子是出了名的收藏大家。他收东西,连玉玺都是先货后钱,别说这串铃铛了。你放心,不出两个小时,我的账户里就有钱到账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他:“那这铃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值多少钱?”
季三儿乐着说:“他也不能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名目,但从做工和品相判断,这东西应该是汉代的玩意儿。因为你这是残品,而且铃铛不能发声,所以金胖子给了咱们20万。要是个全须全尾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我听得目瞪口呆,咋舌道:“20万?奶奶的,没想到这破铃铛这么值钱。”
季三儿说也不一定真的就值20万,金胖子听我一忽悠,以为你手里还有其他硬货,所以想交你这个朋友。而且古玩这东西,之所以叫古玩,主要是一个玩字,只要有人喜欢,就有价值,就是图个乐,为了玩儿。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连这铃铛的名目都不知道就出钱买走的原因。不见得只有秦始皇的玉玺才值钱,你要是能证明哪块破布是杨贵妃的奶罩,也有的是人出大价钱,都是周瑜打黄盖的事儿。
20万这个数字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计,出行的经费问题是彻底解决了。我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然后对季三儿说:“三儿,这回全靠你了,我是一点儿力都没出。这么着,卖铃铛的钱,你拿10万,也算我报答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了。”
我本以为季三儿会嬉皮笑脸的大拍我的马屁,没想到我话一出口,他的眼圈却突然红了:“兄弟,你真对得起哥哥。倒不是因为这10万块钱,10万块钱我不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钱。我就是感动你这份儿心,一共就20万,你还分我一半,真不枉哥哥我对你的这份儿情谊了。”话虽这么说,不过10万块钱他还是照单全收了。
又跟季三儿闲聊了一会儿,约定好钱一到账他就给我转账过来,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
还没到家,季玟慧就给我打来电话,我心说他们兄妹俩真是心有灵犀,我前脚刚卖了铃铛,后脚季玟慧就给我打电话。没别的,估计又是一顿大餐。
于是我接起电话,以轻佻的语气说道:“喂!怎么着季大小姐,是不是又想我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季玟慧有些焦急的抢着说道:“你赶紧来一趟我们所,白教授要见你。”
第三十七章 出发
虽然不能确定白教授为什么突然要见我,但估计八成与那古卷脱不了干系,于是我便马不停蹄的直奔中科院去了。
白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衣着朴素,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素养颇高的学者。
他见了我呵呵一乐:“你就是小季经常提起的那个谢鸣添?”
我走上前去和他握了握手:“白教授您好!我是谢鸣添,不知道您找我来……?”
白教授示意让我和季玟慧都坐下,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叫我过来的缘由。
原来是他此前看了我那幅图案以后,总觉得这是一大发现,这图案的背后或许牵连着某种还未开发出来的历史文化,是以此事他一直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