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大声喊道,“大家快跳船!”
“可我不会水呀!”我紧张地叫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半仙一掌把我推下水,又拽着呆若木鸡的阮氏兄弟往船下跳。
江水冰冷刺骨,我呛了几口水,瞎扑腾几下,身体便缓缓向江底沉去。心瞬间降到了冰点,仿佛看见死神在向我招手。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我竟然这么近。
忽然,觉得有人拽住了我的衣服把我从上面带,虽然不会游泳,可我还知道,水里救人最怕被死死的的抓住。索性不再挣扎,放松身体。听凭被人拽着浮在水里。
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我努力地把头一直伸出水面,保持着呼吸,模模糊糊看见救我的好象是阮老大。
只是天水之间灰蒙蒙一片,周围更是漆黑一团,不辨方向,只有水流的声音。
“半仙!”我大声呼喊着,“大伙先聚在一起,不要散了!”
“放心。大家都在。”阮老大一边奋力踩水,一边在我耳边说。
“我们这是往哪个方向游?哪边是岸啊!”我说。
“我也分不清方向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阮老大说。
隐约的左侧好象有鬼子特殊的大嗓门儿,隐约好像有几丝蒙蒙的光亮。“朝左边游!我好象听见鬼子的声音了!”我忙对大伙说。
大约游出十分钟光景,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冰冷、绝望、恐惧、无奈……
忽然,眼前一亮,鬼子和几个正在焦急站在岸边大声呼喊着,五辆车也停在岸边,打开明晃晃的车大灯,不停地鸣着喇叭。远远的见到我们,鬼子几人忙跳到河里,拉拽着我们一起往岸上游。
好不容易来到江岸上,我顾不得拧干浑身水淋淋的衣服,整个人瘫软在岸边泥地上,喘着粗气。
此时,天色微黑,刚沉下去的太阳余辉仍将山顶几缕云朵烤的红霞般壮丽。全然不同于刚才在船上见到的惨白的落日、黑黛色的浮云。
“你们可平安回来了!吓死我了!本来我们几个吃坏了肚子,蹲在草丛里拉稀。眼见你们上了船,才一泡屎的功夫,那船就不见了。只有半仙、胜哥、阮氏兄弟你们五个站在江面上。还东张西望、有说有笑地。我感觉坏了,一定是碰上什么邪诡的脏东西。我们哥儿几个沿着江边边追边喊,可你们除了挥挥手,也听不见……一会功夫,江上便起了大雾……”鬼子见了亲人般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会儿发生的诡异事件。
“到底是兄弟,幸亏了你们一直喊,开着车灯。不然,我们真就回不来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半仙,我们是不是趁天还没黑透,赶紧返回彭山县城。”
"走不顺着半仙手指的方向看去,江面上浮现出纱帐般配的雾霭,靠近岸边的江水沸腾了一般冒着气泡。
雾色渐浓渐厚,最后竟像幕布般遮去了天上的星空,比夜色还要浓重。并缓慢地向岸边移动过来。江面方向响起几声尖厉、悠长的号角声,一艘艘战船打着残破的旗号,出现在黑雾中,船上若隐若现着鬼兵,阴森森,一列列,架弓搭箭,排盾布刀……
鬼灵船所过之处,江水泛红化为血水,江底涌出无数人头、骷髅,面孔痛苦地扭曲着,嘶哑地号叫着,地狱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鬼船越来越近岸边,船上的鬼兵、恶灵用刀击打着盾牌、船舷,鼓噪着,眼看就要冲上岸来……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
“半仙,我们现在开车走,这些东西不会追上我们!我们现在就走!”阮老大神情骤变,颤声说道。
“早就来不及了!从打一开始,他们想攻击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了退路。”半仙冷静地说。
我左右看了看,前面是江水,江面上尽是黑雾、鬼船及恶灵、鬼兵,身后两侧尽是山谷。来时的土路早已不见了踪迹。看来,早已经被屏障住了。
发现竟没有了退路,阮氏兄弟早已变了脸色。惊惧地问道,“半仙大哥,怎么办啊?!”
“只能打败他们!”半仙憋了一眼江面,冷冰冰地沉着地说,“他们身上附着极深的怨念,还有很多人的血气。肯定害了不少人……”
“大哥,我们兄弟虽然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可这点担当还是有的。事到临头,绝不当狗熊!”阮仕说着,从车上取出精钢刀,分发下去,人手一把。
“半仙,我们打头阵。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恳切地对半仙说道。
与这些恶灵对阵,物理攻击只能抵挡一时,根本无法取胜。最终的关键还是在半仙。但法术和身上的力气一样,也是越用越少,而且短时间内恢复不易。他们来的太快,只有我们先挡住鬼兵、恶灵气势汹汹的攻击,拖延时间,给半仙想出破解之法,才有取胜的希望。
我拿起敦煌锨,按下机关,两端的月牙铲和长矛尖瞬间暴长两尺,用力一挥,大声说,“弟兄们,和他们拼了!”率鬼子和阮氏兄弟,向刚刚上岸的七、八个鬼兵冲去。
疾冲几步,我迅速向下一蹲,手中敦煌锨凌空横扫,月牙铲将冲在前在的骷髅鬼兵截为两断。狠狠一脚,将骷髅头踩得粉碎。随即身形反转,一招长虹贯日,矛尖直刺另一个鬼兵,却初其用单刀磕开……
十几分钟血战,先前冲上岸的七、八个鬼兵全部被砍倒。地上散布着一耳边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抬头望去,后上岸的几十个鬼兵已在江边列好阵式。中间前排刀盾兵,后两排长枪兵。两侧则是不着衣甲、长发披肩、嘴角滴血、眼睛血红的恶灵,向前伸着利爪。残破的旗号下,踩着凌乱的步伐,踏着浓重的黑雾压了上来。天地间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恶臭和浓重的血腥气。血气刺激着鬼兵、恶灵,隐隐地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面蠢蠢欲动的兴奋。
此时,我们仅有九个人,却人人带伤。阮仕左臂被刀砍的伤口深可见骨。
面对步步紧*的鬼兵、恶灵,我们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后退……
忽然,空中传来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
一道明黄色的音波缓缓地从我们身后荡了过来。音波宽厚、明亮,像一道黄色的光弧。
“半仙!”我惊喜地喊了一声。回头望去,只见半仙端坐在车顶,左手捏着诀,右手高举“法铃”。黄色的音波正是半仙手中的“法铃”发出的。
嘭的一声巨响。黄色的光弧碰撞到鬼兵、恶灵的阵列,发出沉闷的声响。阵列明显停滞了一下。黄色的光弧随即被浓厚的黑雾吞没。阵列继续向前推进。
半仙念念有词,继续不断地摇动“法铃”。一道道明黄色光弧,以半仙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黑雾中的鬼兵、恶灵一阵惊惧的哗噪声。
黑雾像一道屏障,与光弧相抗,缓慢地吞噬着不断荡过来的光弧。
彼此相持了一刻钟光景,“法铃”摇出的光弧已不似刚才宽厚、明润,光圈越发窄小。
半仙拿出两道符裱,咬破中指在符裱上写下几道符咒,用火点燃,一张贴在“法铃”上,另一张贴在“法印”上,抛向空中。
“当!当!当!”
“法铃”声如洪钟般浑厚巨响,荡出的光波犹如围绕行星的光带云锦。
轰!
光波将黑雾尽数驱散,鬼兵、恶灵纷纷用手遮挡着明亮的光波,发出凄厉的、恐惧的嚎叫声。
空中的法印燃烧着紫色的火焰,体积放大了百倍,犹如一面石壁,高悬在鬼兵、恶灵上方。仿佛一旦压下来,妖鬼恶灵必将为作齑粉。
在光波攻击、烈焰焚烧、宝印压制下,一干鬼兵、恶灵在河岸、江水中翻滚、凄惨地嚎叫,痛苦万状,却仍不肯后退半步。
“尔等速速退去。否则,必将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半仙从车顶站起身来,继续大声说道,“念尔等饱受寒苦,明日我设谯超度你们亡魂,希望可以早日轮回。我们非贪财之人,只取一船‘沉银’,绝不多取,否则,天诛地灭!”
半仙“半仙,刚才你咋不把他们都‘灭’了!”鬼子一脸不甘地说道。
半仙从车顶跳下来,脸色惨白。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倒在地上,神情委萎。
“半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能挨到现在就不容易了。想想刚才真的万幸!”我说道。
大伙包扎伤口,我和鬼子给半仙灌水喂药。折腾到天色微明,半仙才慢慢地醒转过来。
见“带头大哥”安全平安,大家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兄弟能逃过这一劫,多亏了半仙老大哥了!”阮仕胳膊上挎着绷带对半仙说。
“怪不得那天卖东西的老头见了船就像见了鬼似的!原来是鬼船!这丫的老家伙太不仗义,我们买了他那么多东西,竟不告诉我们一声!”鬼子气哼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