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您的儿子,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不管世人如何评点,不管风雨险阻,都要坚持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对了,记得当初在您的苦苦哀求之下,那个叫父亲的人,终于同意我上学了。第一天进学校的时候,您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门口,摸着我的脸蛋对我说:“好好读书,有了学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后每当我偷懒的时候,你都这样恐吓我:“不认真念书,没有学问,长大了娶不了老婆。”
妈妈,我最终也没有读好书,因为我辍学了。但是,我记住了您的话,我读了很多的书,各种各样的,什么类型的都有,我在它们身上努力的汲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这些知识就像植物生长所需要的化肥和养料,在我所从事的事业上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妈妈,现在我把女朋友领回来了,欧阳六色,她就是你将来的儿媳妇,她是个很懂事很温柔的女孩子,面对她的时候,我经常会幻想,如果您还活着,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过着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是的妈妈,我的幻想已经永远不可能实现了。这就是我的遗憾,最大的遗憾。但是,我不能再让这种遗憾,再发生在别的更多的人身上,所以面对不公和罪恶,我选择了抗争,选择了诛灭,妈妈,你一定会理解我,一定会支持我的是吧?我觉得我不是凶手,我是侠客,我不是杀人,我是在救助……
秋风拂过,吹乱了欧阳六色额前的长发。
墨镜镜片后的眼睛,出神的凝视着墓碑上这个慈爱的女人,这就是她的婆婆。
她有着和木子一样的双眼皮,微笑的时候,左脸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她的眉毛很淡,很弯,很细,据说这样的女人会有着坎坷凄苦的命运。
这个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直到死都没能过上一天幸福生活的女人,到底对木子的影响有多么的深远?
………………
距离墓园不远处的帕萨特轿车上,司徒虹一边透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黑白无常的一举一动,一边皱起了眉头。
这对侠侣似的鸳鸯,是如此的令人费解,简直是神秘莫测。他们表现出来的多情、善良、坚韧的一面。无论如何,也难与那个策划了群狗分尸惨案的凶手相联系起来,他们面对危机时的那种从容、淡定,生死不渝的感情,更是与杀人凶手身上的残暴、阴险等特点相违背。
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真的是我怀疑错了?
不,不可能的……
可笑,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正义,与罪恶,在司徒虹的心目中,一向是界限分明的:凡是违法的,就是罪恶。这就是他唯一的衡量标准。
作为一个执法者,他爱憎分明,铁面无私兢兢业业的做着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情。他痛恨罪恶,每当将那些违法者绳之以法的时候,都是他心情最好,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可是面对镜头里的这对情侣,他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他敏锐的职业嗅觉告诉他,他们就是米娜惨案的幕后凶手,这一天毋庸置疑。但是,在他的个人感情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生出对他们这对儿违法者的恨意。
所以他一直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是紧锣密鼓的调查,希望早日真相大白,将木子绳之以法,另一方面,他却情不自禁的想着,如果木子真的不是罪犯,他们应该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他难以想象有一天证据确凿,亲手给木子带上手铐的场景……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很久,他才发觉,自己思考的太过投入了。
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
他一接听,听筒里便传来对方心急火燎的声音:
“我是李天,我要木子的号码!”
第五十三章 李天的邀请
司徒虹注意到,只要木子陷入思考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捻起额前的头发。
现在是在他的帕萨特轿车里,轿车依然停在墓园旁边的路上,这里位置偏僻人迹稀少,周围一片安静,
这里的确是一个用来思考的好地方。
挂掉了李天的电话后,木子就仰靠在车座上,一直不停的捻着额前的头发。他一张年轻的脸上平淡如水,没有夹带任何的感情。
欧阳六色安静的坐在木子身旁,紫色的墨镜挡住了她的眼睛,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的确是一对难以捉摸的人。司徒虹摇开车窗,点上了一颗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默默的想到。我自认擅长察言观色,我精读过各种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对于大部分人我只需要粗看两眼,就能大致分析出他们此刻的悲欢喜怒,推测出他们大概的想法。
可是现在面对他们,我丝毫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连他们的情绪都无法摸透。
他们就像一谭清澈的湖水,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深不可测,让人永远无法看到湖底,更无法想到水里到底有些什么,是成群嬉戏的小鱼儿,还是体积庞大的怪兽?
……
当司徒虹将烟蒂捻灭的时候,木子恰好也停止了捻头发的动作。
他微微舒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司徒虹和欧阳六色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他身上。
感受到两个人的注视,木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轻挽住了欧阳六色的小手。然后,他开口说道:“李叔……李天邀请我去共进晚餐,就在今晚七点钟。地点,是位于小开河岸边的鸿门别墅。”
“鸿门宴,真是名副其实啊。”司徒虹一边看手表,一边取笑道,“现在是下午一点钟,你们还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
“嗯!”木子干脆的说道。
“李天打给我的时候,语速极快,语气颤抖呼吸急促,语调极不自然,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电话,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胁迫他打的。”司徒虹说道。
“是楚天禾。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没有死的消息,现在他要狗急跳墙,准备最后一击了。”木子淡淡说道。
“可是,楚天禾为什么要李叔通过司徒虹来找我们,这样他的计划不就等于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了吗?如果他要李叔直接来找我们,不是更隐秘,更有助于他的行动?”这时,一直沉默的欧阳六色忽然开口问道。
司徒虹赞赏的看了欧阳六色一眼,而后盯着木子,等待着他的解答。
“有两种可能。”木子分析道,“第一种可能,是楚天禾疯了,之所以通过司徒来找我们,实际上是等于在向警方宣战,因为他的儿子是死在监狱里的,所以他对警方一定充满了仇恨。现在,他自认已经做好了复仇的全部准备,所以他要在警方的监控之下完成对我们的刺杀,让警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这是一种嘲弄!”
“如果真是这样,他楚天禾未免也太小觑我们警方的能力了。我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司徒虹冷笑道。“你先暂停一下,让我来猜猜,你想到的第二种可能是什么。我想,是和李天有关。”
木子微笑着点头:“没错。”
“从李天冒着危险绞尽脑汁给我传递消息这点,我很容易的可以看出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当初他暗中传递给我的那个信封上,明确的表示出,他找到我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想让我追查米娜的惨案,而是想通过我来保护你们的……鉴于这一切,我认为这次之所以通过我来找你,有可能是李天的计谋。也就是说楚天禾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在给我打电话!而他这样做的原因,正是想借此来秘密通知我,让我保护好你们,或者说,是通过这个方法来引起你们的警觉,提醒你们这次鸿门赴宴,是楚天禾的布下的陷阱!”
“那么据你推测,哪种可能性比较大些?”木子显然默认了司徒虹的第二种推测。
“一半一半。”司徒虹嘴角上扬,高深莫测的笑道。
木子看着司徒虹的表情,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事实上想弄清楚这点也不难,只需要你来确定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你的手机号码,李天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得知的?”
司徒虹顿时皱起了眉头,好像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什么。看到他的样子,木子忍不住笑道:“我想你的记忆力没那么差劲的。”
“不是记忆力的问题。”司徒虹悠悠的说道,“当初我看破了李天的暗语,在接过他递给我的信封的时候,我曾偷偷的顺手给了他一张我的名片,但是我现在不能确定的是,李天到底看了那张名片没有,是在什么状态下看的,楚天禾的人当时是否在场……”
“看来这两种可能,的确是一半一半的成数。”木子叹息道。
“不管是哪种可能,你都不用惧怕。”司徒虹挺起胸脯,自信满满道:“我们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我会负责保护好你的安全——相信我,楚天禾不能在我眼皮底下拿你怎样!”
“我一直都把死亡看的很淡。”木子微微闭上眼睛叹息道,欧阳六色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不自主的紧了一下。“命运天注定,在天意面前,人的抗争显得非常的微弱,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真的这样想?”司徒虹透过后视镜,盯着木子的脸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