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这位同学的醋吃得有点太离谱,我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
“愤怒、绝望、颓唐、后悔……我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张寒!她独自一人走在街头,看起来踉踉跄跄,像喝了不少酒的样子。一见到她,我什么气全都没了。我觉得她很可能是苦于选择我还是林海建,跑出去借酒消愁。本来我想把她扶上车,带她回家,但是又怕被别人看到,影响我们的私奔。于是,我把车速放到最慢,跟在了她后面,一直送她到楼下。
“她好像喝得有点多了,在楼梯口试了几次,一直跨不上台阶,后来索性坐在了台阶上。我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下车,什么也没说,坐到了她的身边。”李峰的眼神迷离起来,仿佛已经沉浸在回忆之中,“她还认得出是我,她轻声喊着我的名字,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开始是小声地抽泣,后来变成无法克制的大哭。我把她扶起来,扶进车里,带她走进了最近的一家旅馆。”
“旅馆?”我脱口问道。
李峰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细节部分如果你觉得难为情,可以不说,反正大家都懂的。”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是这段录音还要传给张璇的,让一个未婚女子听别的男人讲如何跟她的姐姐发生关系,不是那么妥当。
“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那么做的。”李峰看着我,眼神闪烁。
我并不想对此表态,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改变了下坐姿,开口却又闭口,似乎是在考虑措辞,“那种感觉非常美妙,就像你一直在奢求一样遥不可及的东西,但是忽然之间不费力气就得手了。狂喜、兴奋、激动、紧张,还有点害怕。那天我到凌晨三四点才睡。我醒来的时候,张寒已经不见了。我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她当然也知道。我原本想等着她质问我、呵斥我、怒骂我,但是她却什么也没做就悄悄地走了。我坐在床上,抱着头想了很久,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鼓起勇气,拨了她的电话,却是关机。于是我决定,等她心情平静了之后,再去找她。如果能说服她跟我一起私奔,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想不到,那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李峰的嘴角微微颤抖,“隔天她就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张寒发生关系分开后的第二天,她就死了?”
李峰点了点头,补充道:“我有不在场证明,她死的时候,我跟朋友一起在KTV,至少有六七个人都能证明,警察已经调查过。”
“那林海建呢?据说他也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据说案发那天他宴请了一个外地客商,然后跟那个客商一同在酒店里下榻。警察说酒店的监控录像里显示,在案发期间林海建没有出入过。”
像这种有钱人,杀人还要自己动手吗?我表示怀疑,但并没有说出来:“嗯……你和张寒发生关系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林海建知道吗?”
李峰呆了一下,“那要看张寒跟他说了没有,我是任何人都没告诉过,除了你。”
“嗯嗯,你接着说。案发现场你去过没有?”
“没有……”李峰犹豫了一下,“我有点晕血。”
“认尸呢?”我接着问,“林海建说你去了。”
“我是去了,匆匆看了一眼。她整个人失去了光泽,苍白冰冷,让我不舒服了很长一阵子。很难想象我们前一晚还在一起缠绵。”李峰顿了顿,“不过有时我想,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如果当初我跟张寒一起私奔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不会这么舒心,至少生活上不会这么舒适。”
李峰接着道:“当我要犯错的时候,命运却跟我开了个玩笑,用张寒的死阻止了我。不过,张寒还是很有气质的,我现在的妻子虽然也很漂亮,却没有她的那种味道……”
我干咳一声,打断他的遐想,“李处长,你觉得张寒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
李峰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自然是自杀!哪有他杀的可能?”
“可是,你不觉得她的死如果用自杀来解释,有很多疑点吗?”
李峰向后仰去,靠在沙发上,满脸都是警戒之色,“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你回去告诉林海建,我虽然纠缠过张寒一段时间,但是张寒的死跟我无关。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与我无关。”
我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门口,扭头道:“李处长,不介意的话,我想纠正你一个错误。”
“什么?”他疑惑地问。
“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张寒的死都跟你有关。如果是自杀,她会不会是因为被你趁醉侵犯之后,才萌生的自杀念头?如果是他杀,会不会是林海建得知你和她发生了关系,一时情绪失控下的手?”
李峰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我。
我冲他点点头,“再见,祝你好梦,如果你睡得着的话。”
坐在网吧,张璇并没有上线。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最终还是只发送了离线文件。看着缓慢移动的进度条,我突然有些莫名的感慨。虽然已经拜访过了两名嫌疑人,但七年前的这件案子,还是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还没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在C市已经盘桓数日,始终切入不了要害,让我很是郁闷。而远在S市的吴哥也没有打过电话给我,应该是也没有什么进展。这件碎尸案,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
两个嫌疑人都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按照常理推断,他们是没有作案时间的。尽管他们可以通过买凶杀人来完成犯罪,但是动机呢?没有一个合适的动机,始终不是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张寒死后为什么要被布置成那样呢?如果依照林海建的说法,是为了让张寒重生,那么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张寒重生呢?会是林海建吗?不像,如果是他,他不会让张璇在眼皮下消失,更不会在张璇失踪以后才想起重生这个概念。那是李峰?更不像,经过刚才的交谈,李峰这个人的性格已经很鲜明,自私、懦弱、胆怯、优柔寡断,他是没有勇气解剖张寒的。
C市警方当初之所以将这案子定性为悬案,恐怕也是排除了林海建、李峰两个人的嫌疑之后,迫于无奈下的论断吧。只是,如果是自杀,而张寒的尸体假如是被医科大学的学生解剖的话,为何当年没有学生站出来承认呢?是因为怕麻烦,还是别的原因呢?
会如此巧合吗?
会不会存在没有被警方发现的第三嫌疑人?
肩膀被毫无预兆地拍了一下,我扭头去看。一个顶着一头紫绿相间爆炸式发型的少年站在我的身旁。
“有事?”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胳膊。
“叔,我看你坐在这里半天了都没动,你要是不玩,给我玩玩?”
“哦。”我看着他挂满了金属链的黑色皮衣摇摇头,起身把位子让给他。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我走出网吧,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呆了好一阵子,终于拨通了徐佳的电话,“在哪儿呢?”
“解放碑呢!”
“哦,和小卷儿一起吗?”如果刘丽娟也跟着,今晚的事儿就有些麻烦了。
“没啊,小卷儿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对了,案情怎么样了?”
“见了两个当年的嫌疑人,不过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你打电话干吗?”徐佳问道。
“嗯……晚上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如何?没有你一起,我就是私闯民宅,被抓住是要给拘留的。”
“私闯民宅?去哪里?”
“张寒的家。”
“张寒……的家?去那里干吗,都过去七年了,还有必要吗?”
“现在除了那里,没有什么可以去的现场了嘛,死马当活马医呗。”
“要是那里现在住了其他人怎么办?我们还查什么?”
“不会,依照林海建的狂热性格,那栋房子现在一定还空着。说不定他还不时地过去看一眼。睹物思人嘛,是个很好的纪念方式。如果有人住了,我们立刻转身就走,成不?”
“嗯……”
“别再考虑了,上次你没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就弄出了第三起案子。这次你要是再不去,搞不好又会出什么状况!”
“好吧,好吧。不过先说好,查完之后,我还是回小卷儿那里睡啊,你可别想着我会跟你一起回酒店!”
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有这个必要吗?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徐佳已经站在了楼下。
抬头望去,张寒的那间是暗的,但这并不代表没人住,外出、睡觉都有可能。邻居什么的是不能问的,打听一间七年前出过命案的房间里有没有住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在楼下的阴影中并没有逗留多久,直接上了楼。
借着楼道内的灯光,我仔细看着面前的房门。
铁制防盗门,样式已经有些老旧,一些地方有着很明显的灰尘。锁眼上有些划痕,但旧痕居多,较新的几乎没有几道,看起来这扇门并不经常开启。尽管如此,我还是敲起了门。敲过三次,等了将近十分钟之后,门后仍无动静。我冲一旁的徐佳点点头。她走上前,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细铁丝,我则站在旁边挡住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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