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公寓 [精校] (雨中之鹰)

商净空听到头皮有些发麻，心想如果这还不算大问题的话，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够让这位老男人感到惊讶。

他小声问：“别的还有几间，换一下行不？这一间还是留给旅客享受吧。”

“行啊，你可以随便选择，整幢大楼里你想住哪里都行——我的那间除外。”李老板依旧笑嘻嘻的。

“别的那几间有没有什么事？”

“六楼的那间可能稍好些，仅仅只是两年前发生过一起血案。”

“可以告诉我内容吗？”

“住在里面的一家人里的长子突然疯掉，用一把水果刀将妻子和女儿全部切成碎块，也算不上很过分，大概也就切成了几十片肉和骨头而已，然后打电话给警察自首，警察来到现场之后，那家伙当着众人的面扮演了一次三岛由纪夫，把自己的肚皮弄开，挖出一片肝放到自己嘴里没怎么嚼烂就吞下去，然后这片肝从划开的胃和肚子里掉出，挂在裤带上晃悠。”李老板若无其事地说。

商净空喉咙里感觉有些不舒服，决定放弃六楼这个房间，另外考虑一下：“五楼的那间有没什么不好的历史？”

“哦，那一间啊，我得想一想才能告诉你，年纪大了记性不怎么好，老是忘事。”李老板惭愧地笑了笑。

153、搬迁问题

李老板点燃一只烟，慢慢吸了几口，来回走了几步，其动作很像是八十年代大陆间谍片当中的英雄侦探。

思考的同时，这位老男人嘴里哼着歌，词似乎是‘好吃的羊肉深山里买，美丽的灵芝森林里采，假如你要认识我，请到生产队里来，请到生产队里来’。

商净空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觉得不打扰李老板为妙，毕竟事关自己的居住问题，这可是民生次等大事。

在心里他并不同意老男人唱的歌，这不是骗人吗？山区里有这么好为何那些有办法有门道的人自己不去，偏要编首歌来唱，其心可诛。

李老板一拍脑门，郑重其事地说：“别住五楼的标准间，那里更麻烦，就在上个月住在里面的一位房客在街上出车祸死掉了，那家伙的魂魄常常回来转悠，两位清洁工都看到过，听说模样很血腥，具体糟糕到什么程度我倒没见过，反正她俩每次见过那只死鬼之后都胃口大开，老喊肉不够吃。”

“应该还有其它的事吧？如果光是这个的话倒也问题不大。”商净空心想如果与六楼和七楼的标准间相比，这几乎不算什么大事，估计还有其它的不良纪录。

“有啊，两年前曾经有四名年青男人住进去，加了两架折叠床给他们。根据我的经验，能够看得出他们是一伙四处流窜的小毛贼，但是人家按时交房钱，也不在公寓里捣乱，我也不方便报官什么的。他们在里面住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我和两位女工都清楚地记得他们夜里回来了，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开门进去打扫的时候，发现四个人不见了，行李和赃物全都在，换洗衣服也放在合适的地方，烟和没吃完的烤鸭放在桌上，感觉像是去了哪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一样，于是我做主让这个房间空置了整整五天，然后才让别的人入住。”李老板说。

“那些人一直没回来吗？他们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很值钱？”商净空问。

“两年多了他们仍然没来，所以我和小木小许两个月前把那些无人认领的东西私分了，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珠宝首饰和外币之类，还有几件不知是真是假的古董。”李老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显得理所当然，似乎吞没无主财物是天经地义之事。

“我还是住七楼那个标准间好啦。”商净空沮丧地说。

“这个选择很明智，我认为七楼挺不错的，距离天台非常近，什么时候想去吹吹风倒也方便。”李老板微笑。

商净空犹豫片刻之后，把房间地板上出现的黑脸影像和蓝光芒的事告诉了李老板，只是隐去了自己流出的血被舔去的那一段，表示想听听他的意见。

“哦，这样啊。”李老板缓缓点头，“换个房间住也好，你是后备通道看守，住个标准间是应该的。”

“那个小房间里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商净空问。

“我记得五年前那里住过一位卡车司机，听说后来出了车祸，运煤的时候翻下山路，整个人被埋在煤里，死掉之后过了几天才弄出来。”李老板说。

“你说那张黑脸会不会就是死掉的卡车司机的魂魄？”

“估计是，当然也可能不是，这幢楼里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太过复杂，我不可能搞清楚每一桩。”

“那个黑脸阴魂有害吗？”

“对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你在进入无忧村之后跟从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商净空心想最好还是别告诉这老男人自己被针刺了仍然会疼，并且伤口到现在也没有痊愈，一旦触碰到仍然感觉很不舒服，他觉得保留一点秘密对自己或许有些好处。

只是有个问题得弄清楚，于是他问：“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与阴魂交谈或者近距离接触会不会影响身心健康？”

“能够与阴魂交流，那就是不是普通人了，想必没有什么害处。如果普通人看到鬼或者什么污秽之物，一般来说就是大难临头之兆，或者死掉，或者至亲死掉，要不就是自身倒大霉，患上重病或者家财散尽什么的。”李老板慢慢悠悠地说，“常常与尸体或者另一个世界当中的怪东西打交道的人，身上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气场，渐渐演变出与普罗大众不一样的气质和思想，性格也会变得古怪，比如我与正常人之间就无法形成一种密切的关系，总是隔着点什么，感觉没有很多话可以说。”

“怪不得，木姐和许姐工作时间之外也常常呆在公寓里，想来是因为她们无法与普通人很好沟通的缘故。”商净空说。

154、无足轻重

商净空感到困惑，旺金公寓里发生了这么多的流血事件和不明不白的怪现象，按理说应该早已经传遍全城，弄得人人敬而远之，根本没有谁会来入住才对，可是偏偏生意还挺好，这是为什么？

他就此事向李老板请教。

“这个嘛，我也没有细想过，估计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可能最倒霉的那一个，所以就算听说过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还有就是，这里每年来来往往的客人数量挺多，其中有那么几个发生意外根本算不上大问题，偶尔看到些怪东西也很正常，想来那些大酒店或者小旅馆的应该也会发生这种事，由于消息没有传开，同时避免大肆宣扬，所以没有多少人得知。这年头流动人口挺多，穷人也挺多，我们这里收费便宜，卫生条件基本也还可以，所以生意一向不错，可以想见未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李老板说。

“这里发生了如此之多的灵异事件，难道从来没有报纸或者电视新闻前来采访报导一下吗？”商净空问。

“这算多大点事？怎么可能惊动报社和电视台来采访，城里每个月的失踪者有多少？江里的无主浮尸又有多少？相比之下发生在旺金公寓的事就跟打了哈欠一样无足轻重。”李老板说。

“城里每月莫名其妙死掉或者失踪的人有多少我不知道，可是从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总说人命关天，想来再怎么着也至于说人命无关紧要吧。”商净空不怎么同意老男人的看法。

“人皆有一死，或重于喜马拉雅山，或者轻于一根屌毛，这个嘛，一般而言全看死者或者失踪者的出身和位置，大人物或者公子太子公主什么的如果完蛋了当然是超级大事件，到了最后总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至于普通人嘛，就那么一回了事了，不说也罢。偶尔也有一些小人物完蛋之后引得天下哗然，但是那种事并不多见，绝大部分无声无息死掉或者失踪的人根本没有谁注意——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和朋友之外。”李老板扔掉烟头。

商净空低下头：“有些道理，比如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死掉或者失踪，根本不可能引起注意。”

155、大餐

李老板叫圆脸妞守着公寓维持正常运转，然后叫上商净空和两位清洁工，开上破旧的捷达车，说要去外面吃顿大餐。

圆脸妞气乎乎地站在服务台后面，为自己受到排斥和不公平待遇而感到愤怒。

李老板带领三位员工来到著名的火锅店，要了一个包间。

各种菜送进来之后，商净空发现几乎全是肉。

火锅的汤沸腾了，大家开始动手，李老板用筷子挟起血淋淋的牛肉到汤里简单地涮一下，至多半秒钟，然后就往嘴里送，木姐和许姐同样如此，她们有时甚至干脆就把生肉片往辣椒碟子里滚一下就放到嘴里。

商净空有些惊讶，但是考虑到面前这三位全是资深人士，多年以前就进入了无忧村，饮食习惯变成这样子倒也可以理解

“小商，你应该吃一成熟的肉，这样味道更鲜美。”李老板说。

“我不怎么习惯，老担心会不会有寄生虫或者细菌什么的，还是弄熟再吃到肚子里比较好。”商净空说。

“外国人很流行吃半生不熟的肉，看看那些白种洋鬼子，一个个牛高马大，身体多棒，我们得学着点。”李老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