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这个鬼地方,谁会相信,我曾亲眼目睹,并咬死过血狗子?
我也想当你爷爷,可惜,我真的不是。他小声说。
这话说的……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过了一会。能透漏点吗?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我一直在云里雾里,走不出去。这感觉不是很好受。我跟黑手套说。
你爸妈很好,不过你爸需要休养,暂时回不来。
我知道这个——怪不得爸爸出事,奶奶都不怎么着急——我的意思是,关于这个家族,那些不让说的事……
关于你们的家族秘密?
额,可以吗?
这个,我是外人。你奶奶,你父母没打算对你说的东西,我不好先多嘴。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对吗?
是。
所以,你认识愣子吗?
黑手套被我问的一怔,支支吾吾:认识。
从黑手套说出“认识”这两个字,一直到晨跑这期间,旁敲侧击询问他身份这件事,再没有一点进展。
于是,我在心里给了黑手套一个总结:深夜来访,疑似奶奶故人,老妈救兵,三叔克星。不是我爷爷。认识愣子。鬼手藏神通。《超自然笔记》鼓吹者。不信他显得有点不太厚道,信了,有点傻。又是一个谜。爱谁谁。
外面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我这唯二的男人,虽然一夜未眠,也不好再赖床。准备先去洗把脸,刚走出门,迎面是一阵急跑的小兔牙,差点撞我身上。
哥哥!
慢点小家伙,我扶住小兔牙肩膀,丫头俏脸发白,好像很慌张:怎么啦?
我要叫妈妈,妹妹正在墙上爬!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虎牙在墙上爬?这一大早的,闹什么幺蛾子。姑姑可能在联系确认下午抬棺的人。到时候,我们还是要跟着哭一哭的。
不怕,哥哥带你看看去。我拉起小兔牙,楼道里走着走着,莫名闪过小虎牙梦游跑到我床上那个诡异场面。天花板上的四个血字,也是在那之间出现的。
姑姑房间的门虚掩着,我一推,就进去了。
里面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窗户是打开的,还在轻晃。
咦,Wanda呢?小兔牙嘴里发出跟哥哥心里一样的疑问。
我走上前,这里是二楼,下面虽然是柔软的草地,但这么小的女孩,正常情况不可能直接跳下去。
宝贝,你亲眼见到妹妹往墙上爬了?我蹲下,轻声问,有没可能看错了呀?
没看错。小兔子面露惧色,柳眉如烟,杏眼圆睁:特别特别快,像壁虎一样,还回头冲我笑来着。
虽然已经是白天,我也感到一阵阵发寒。
这山间别墅有鬼。
或者说,有除了尸鬼之外,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一开始我们没惊动别人,用了半个小时,把所有房间,她常玩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没有。
领着小兔牙从客厅出来,正撞上往里走的姑姑,还有并排的黑手套。
你这同学真有Style。道,人家连夜赶来,你怎么不陪着逛逛?
这小子说什么了。我陪个笑,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姑姑,你的小女儿刚刚失踪了?
妈妈,妹妹不见了!身边的小兔牙忍不住先嚷嚷起来:她从窗户爬走了。
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姑姑,哪经历过这阵势,一下子软了。我们赶紧上去扶住。
于是三叔的葬礼开始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别墅周围的山林里搜寻小虎牙。奶奶都出动了。
喊声此起彼伏,抽个空子,黑手套向我靠过来,不动声色的说:你这死鬼三叔够阴的。要血祭祖灵,就谁都别想走。
我三叔还躺在冰柜里!怎么阴险?血祭祖灵这上古邪术的可怕与逆天,昨晚黑手套曾提及。但小虎牙的失踪,着实让我慌了神。这节奏要是一乱,全家人未能安全离开。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黑手套平静的望向别处,一声轻叹,你太小看你三叔了。他虽然人横在那躺尸,意识可十分清醒。你以为那些无脑的血狗子,受谁指挥?
不要说……是三叔。我心里直发毛,尤其一想到他栩栩如生的面容和扭过来的脖子。
当然不是他。是血魁。
你这不等于没说?
可血魁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可以随时与主人意念相连。使其见其所见,闻其所闻,感其所感。按你说的情形,这小妹妹,早中了你三叔所控制的血魁的招。现在,直接被唤走了。
黑手套的话,直教我心里一凉:你的意思是,这个我们即将安葬的人,正处心积虑,一定要把我们送进坟墓?
毁血灭亲,这不过是的启动仪式。如果没有及时阻止,一支连记录者都不曾料到的神鬼军团将横空出世。比当年永安事件,有过之,无不及。
会怎样?
会天黑,永不再亮。
我可以不相信你的鬼话吗……
可以——如果不相信,你能活过今晚。
黑手套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眉头紧锁,好像真的已经走投无路:那现在怎么办?
血祭之前,这个小妹妹暂无生命危险。黑手套转过头,目光如炬,端的是起了战意:你跟紧我,见机行事。
我点点头,继续徒劳的在山林间穿梭,想到三叔之前种种,真假虚实,音容笑貌。一路走来,尘埃未定,却已恍如隔世。人生几何春已夏,我是不是该珍藏那个带我回家,小酒馆送考的三胖子?
第十四章 山陵
这一搜山不要紧,从上午到傍晚,直接耽误了三叔下葬的时辰。
中午场子上的伙计就来了。如果是平时的那种大棺,虽然没多远的路,光这几个人也是不够用的。
玉娘去世的时候,三叔已经在别墅西面修了山陵,地下墓室里放了两具汉白玉大棺。所以抬灵柩下葬,只要一副轻薄小棺就可以。
天色渐黑,小虎牙依旧没有一点音讯。姑姑嗓子都哑了。这时候,殡葬中心的开始抱怨。因为要有个简单的仪式,还是叫了几人个来。
还是先下葬吧。黑手套边说,边给我使眼色。
再这样拖下去,无辜者众,都别活了。我连忙接话:说不定妹妹跑哪玩,迷了路,这会正在回来的路上。
姑姑哭丧着脸,垂眼一言不发,这个一向优雅的大龄文艺女青年真的崩溃了。
四儿啊,咱先把你三哥送了。奶奶终于也开口,抚着姑姑肩膀,用商量但凝重的口吻:我这虎牙孙女啊,福大命大,不能有事!咱先把你三哥送了,再多叫点人来,把东山翻它个底儿朝天,不信找不着!
姑姑“哇”的一声哭了:妈,我听你的。
主意既定,一群人急急忙忙赶到西厢,戴孝帽,换白衣。起灵那刻,我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个面色惨白,已僵硬多时的男尸,是父亲的弟弟。我的三叔。
入棺瞬间,奶奶像每一个哭丧的老人家,哀嚎不止,我的儿,我的儿啊。你……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黑手套的到来,会让她真的要失去这个从小宠溺的儿子的缘故。
接着哭起来的,是扶着奶奶的姑姑。小兔牙见妈妈流眼泪,妹妹又丢了,小人胸口起伏几下,吭吭吭抽咽起来。
我本没有眼泪,只是死死盯着三叔的遗体,你还有思想吗,你还会动吗,你把小虎牙藏哪了。还有没一丁点可能,这一切只是误会?
棺盖一合,哭声陡增,这都是我的至亲啊,作为唯一的男丁,我走到葬仪前列领路,心中升起巨大的痛楚。我曾惧你,敬你亲你,如今却又恨你。如果你还会睁开双眼,你该如何面对这一家老小?你因何失了心性,要做这样灭绝人伦的事情!
送葬队伍缓缓前行,进了山陵幽暗的前堂大门,再沿着阶梯下行,过两道门,入尽头的地下墓室。
两个汉白玉大棺并排躺在墓室中央,一张棺口大开,等死者入住,好像玉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别哭了,会好的。
三叔被放入玉棺的当口,我转头抹泪,却被一个小手了衣襟。是同样一身白服,带着孝帽的小猫儿。长头发束起来,穿过白绫,扎了个马尾。
怎么她穿啥,都这么好看?
不过这样被一小妹妹劝,也太丢人了。没事,我表情顿时略屌,说。
盖棺定论,又锁上两道门,退出大堂,挨个在里面上了香。大家又都出来,回别墅的路上,开始商议分头找小虎牙的事。谁去家里,谁负责多带几个人过来,谁搜哪块。
我跟斯道先上前面小林子里瞧瞧。黑手套不由分说,把我一拉,压着嗓子说,跟我来。
这时候,山上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很大,很圆,很亮。可能跟刚经历了葬礼有关,心理作用。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林子里停着一辆车,看大小感觉是越野,灯亮起来,仔细分辨,竟然是辆路虎。
黑手套迅速从后备箱,车内,搞出一大堆银光闪闪的东西。几个箱子,基本是冷兵器,有匕首,弩,工兵铲,电棍,绳索,还有一些看着亲切,却叫不上名字的工具。他随手挑拣,熟练的往自己身上装备。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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