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魏七点点头,又说:“你可别忘了,你这个脾气,一干猛了,手底下可就没兵儿耍啦!”
胡保笑了,朝魏七闪着狡猾的眼睛:“告诉你,大哥,这是咱们哥俩说话,什么师傅传授什么徒弟。你一手栽培起来的是兄弟我,别的没学多少,耍个心眼儿还是满有点本事。”
魏七大笑起来,狠狠打了胡保一拳,说:“你这个家伙!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喂,回头派几个人,多带几匹驮子,到康若水那里弄点货来。咱们开单子,什么烟土、大洋、绸缎、玉器、鼻烟壶……多弄点来,先弄点塞咱们腰包再说。”
“交给我办了!”胡保满口答应。
“老弟,你们立刻就得出发,我也得走了。”魏七站起来,看了看屋子的摆设,顺手摔碎了一个花瓶。
胡保连忙也站起来,关心地说:“大哥,你可得多加小心啊,常言说,大海不翻船,小沟不保险,出点事可犯不上啊!”
“当然,红军不是好对付的。”魏七赞同地点了点头,又说:“其实,他们要过了江,走那条鬼道儿,就算他们进了鬼门关啦!冻不死,得饿死,饿不死的也得渴死。还有蛮子,蛮子会给他们点苦头吃。那群鬼蛮子,别说红军,连我这个吃了几年酥油,糌粑的人都得让他们三分。”
第八章
金沙江劈开了巍峨的崇山峻岭,穿过悬岩峡谷,湍急地流着,好像是万马奔腾,翻滚咆哮。它不停地冲击山峰,忽隐忽现。
黄昏的太阳掩遮在火红的晚霞中,连闪烁奔腾的金沙江都覆盖上一层黄色的、闪闪发着金鳞般的彩霞。
这时,那金沙江的巨大吼声在这里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了。这里——金沙江的南岸,有着更为惊天动地的音响。
枪炮响着。满山遍野,到处是巨大的爆炸声音,到处是被炸得飞散了的碎石子和腾空扬起的灰尘沙砾、烟柱、弹片。
带有国民党徽的双翼飞机疯狂地向正在渡江的红军和扼守江南的红军的阻击部队投弹、俯冲、扫射。
江里,炸弹掀起一条条粗大的水柱;岸上,炸弹掀起了冲天的尘土,所有这些,早已遮盖住了那黄昏落日的余晖。天空为之失色,落日为之无光。
白军的一个师长正站在金沙江南岸附近的一个山头上的制高点。他用望远镜看着红军阵地和自己的部队正在进攻的情景。从望远镜里边显示出一幅很令他不痛快的图画:白军士兵们成群成堆地冲上去,又成群成堆地滚着爬着退下来。一片片东倒西歪的伤兵和尸体留在红军扼守的山坡上,像一些石头散乱地掷在红军的眼皮底下。
师长烦躁地对他身后边的大个子,满脸胡子的民团副司令胡保骂着很难听的话,胡保只是默默地站着,听着。
“你们这种部队,哪里是军队,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训练,没有教养,没有常识。”师长斜睨了紧握匣枪的胡保一眼,紧跟着说:“自然,这不能怪你,要是你当民团司令,我看是比魏七强得多。”
胡保漠然地听着。脸上毫无反映,只是干干地咧了咧嘴,鼻子里极其轻微地哼了一声。又冷冷地瞧着师长。
师长受不了这种露骨的挑衅,忍不住火了,大声地,严厉地叫着:“去,把那个山头给我拿下来!倒要看看你们江防军有种没种!”
胡保的手从枪把上放下来,拉了拉大襟,正了正皮带,立正站在师长面前。他心里想着:大哥说得好,没有枪杆子腰就粗不了。你玩花招可得不着便宜。想到这里,他看看那个胖得发胀的师长,眉头一转,朝师长行了个鞠躬礼,毕恭毕敬地说:“师长大人,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好:‘民团民团,光吃不练’,都是新兵,半个老百姓的材料,哪里打得了硬仗?吓唬吓唬人能行,正经事就办不了啦!”胡保看着脸色发青,腮帮子上肥肉直颤的师长,连忙说:“报告大人,您那个特务营要给小的带上……”他朝红军占领的那个山坡指了指,扬了扬下巴,肯定地说:“那可是三下五除二,干巴俐落脆,准拿下来!”
师长紧皱着眉毛,脸色铁青,他狠狠地盯着泰然自若地站在他面前的胡保。看着胡保这股子神气,师长简直是想把他一口吃到肚子里去才解恨。可是,突然,师长面色缓和下来了,口气也变了,点着头,和气地说:“行啊,老弟,有兵不在多,在于指挥。我抽一个连给你,再加上你们的部队,一起攻。”
胡保连忙立正,满脸堆出笑容,应声地说:“是,是,师长大人。小的遵照您的命令执行。不拿下山头,您,您……再也别信任我。”
师长的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只是腮帮子上的两块肉颤动了几下。便悠闲地拿出银制的烟盒,又摸出精致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朝胡保和气地说:“老弟,这回再攻不下来,对不起,我可不客气了。”
胡保做出一副非常勇敢的神气。握住匣枪,连连点头说:“是,您大人放心!”说着,他就走下去了。
当胡保调动队伍的时候,师长马上将香烟一丢,看着他周围的参谋人员,没有好气地哼哼了两声,骂着:“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一群光吃饭不干事的废物。眼看着叫那个民团杂种地头蛇摆弄我。”他抓住了一个参谋的军衣领子,一边晃悠,一边喊着:“发电报,发电报。叫他们给我派兵来。增兵,给我增兵!”
参谋们屁滚尿流地跑到山后,命令报务员急速向上将求援。
这一边,胡保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就站住了。瞪起眼朝师的特务营连长说:“听着,我的老太爷。带上你们全连,给我拿下那个山头。拿下来,我赏你一百大头,二十两云土。拿不下来,哼,我这个老粗土匪可没学会你们正牌队伍的规矩,我就懂得往您老兄的脑袋上钻几个窟窿,叫你一辈子忘不了我。”
特务连长立正站在那里,还没弄清是怎么回来,是为了什么,就没头没脑地挨了胡保一顿臭骂。弄得他呆呆地盯着胡保,不知怎么样好了。
“嘿,有你的!”胡保拔出匣枪来,朝连长晃了晃,大叫着:“还不他妈给我冲啊?你个婊子养的。”
连长急忙转了个身,又转回来,看着胡保迟疑地问:“全连进攻?长官。”
胡保瞪起眼来讥讽地:“我的祖宗,您老先生还得我奉陪么?”
连长听到这里急忙朝连队招招手,率领全连白军跑下山来,朝红军阵地冲去。
白军一往山下跑,师长立即举起了他的望远镜。从镜子里,师长根本没有看见胡保和他的民团兵,他将望远镜一摔,望远镜撞在山石上撞得粉碎。师长解开了风纪扣,气得浑身发抖。
师长朝参谋喊着:“叫机枪营用五挺重机枪封锁住胡保的后路,赶他们往山上攻!”
这一边,红军战士趴在工事后边,其实哪里说得上是什么工事,他们趴在金沙江南岸的零散山石后边,或是卧在挖得极简单的掩体里。就这样,他们已经打退了白军不下十次的冲锋。
扼守江南岸,掩护主力部队和后方机关渡江的是李冬生率领的第三连。李冬生离开张孟华之后,依然没有碰到何强等人,他们以最快的行军速度追上了主力部队,而且立即接受了新任务——掩护主力过江。他们只是来得及刚刚布置了一下,敌人就追到了。其实,这时候,红军正在分三四个渡口过着江。李冬生所在部队的前卫,在两三天之前就从这个江面渡过江北去了。而庞大的机关、后勤、辎重……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过得去的。所以,这支连队负担了严重的任务,担起了最艰巨的担子。
李冬生手拿着一支步枪,他的身旁有一挺机关枪。趴在他身旁的机枪射手杨泉目不转睛地盯着随时都可能冲过来的一股股白军。杨泉双手握住机枪。杨泉的身边只有一个红军战士王二田。
国民党特务连真的朝着阵地冲过来了。活像一群凶恶的魔鬼。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形,扇面似的前进着。
李冬生瞄准了最前边的一个敌人,等到了靠近到四五十米左右,一搂扳机,一下子,就撩到了那个家伙。李冬生大喊着:“打!”
机关枪嗒嗒——地吼叫起来。白军登时就被扫倒了一片。
白军的进攻暂时停顿了一下。狡猾的特务连长卧倒在离红军阵地不远的山石后边,用力朝机枪掩体投过来一个手榴弹。手榴弹滋滋旋转,一下落到了机枪前边……
李冬生躬起身来,刚伸手去抓,王二田一闪身从他背后扑出来,一把抓住冒着烟的手榴弹,朝敌人抛去。
手榴弹在半空中爆炸了。王二田扒开了白军尸体,端起枪来,瞄准了敌军连长。
那个特务连连长刚刚露出头来,狂妄而又紧张地喊着:“听着,攻下山头,提升一级,我负责请奖……拿不下来,我就地处决。”他扬起盒子枪,斜着肩膀,按住山石,像是就要往前蹿去的样子。正巧,就在这个时候,王二田的子弹不偏不正射进了他的脑袋。他将盒子枪一扔,捂住了头,扭了两扭,扑倒在石头上。后边,跟上来一个持旗的白军士兵,也中了红军的子弹,紧跟着倒下了。那幅国民党的旗子在这个白军头上摇了几下,晃晃荡荡地被甩在地上。另一个白军也冲上来,慌忙地踏过了刚刚倒下的尸体和国民党旗子。一骨碌,就地畏缩地趴在石头后边的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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