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於,她和她的村民不得不牺牲,用这种野蛮和残忍的方式被消灭掉,只为了不去危害其他人!而那种危害却并不存在!这样被残害,这样的无辜,这样的不分男女老幼,他们怎麽能不怨气冲天!
所以,这件事后没多久,袁镇长等一行人开始家宅不宁,迫不得已,他请出了自己的叔叔,袁龙大师。
龙大师开始时非常震怒,甚至想扭送自己唯一的侄子绳之以法。可是他终究没能摆脱亲情的羁绊和袁镇长的苦求和所谓悔意。指导这些人把根本没有掩埋过的焦尸制成了砖瓦建成房子,让他们不能离开此地,然后他再用风水大镇困住他们。
做完这一切,龙大师就死了。但袁镇长按他死前的吩咐把他葬在深山中的一块地势绝佳之地,让他在十几年来一直守护着风水大阵,并且试图超度亡灵!
马莲村地处偏僻,之前又有大羊村因霍乱而灭村的先例,因此当那场消灭瘟疫的大火燃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烧得并不是死尸,灭的也不是病菌,被烧死的是活失生的人!之后,他们的魂魄还经受到了被符咒和阵法加持过的窑炉的高温折磨!而他们的消失匿迹换来了袁镇长的步步高升、他的良好口碑和洪清镇随后的繁荣。
而这件冤案在洪清镇这些有势力的人的上下齐心瞒报下,并没有被捅出去。再过不久,健忘的人们不是忘记了,就是因为害怕瘟神爷降罪而绝口不提,这些冤沉四海的人就这麽被漠视和遗忘。就这麽不了了之,因此才造成了他们那无法消散的怨气徘徊在新镇之中!
「这个袁镇长真是混蛋加三级,一定会受到法律的恶惩!」万里再说起这件事,还是忿忿不平。
阮瞻不说话。
万里生长在正常的环境下,虽然作为心里医生,接触过许多病人,但那毕竟也是人类正常的一面。他就不同了,他见过人类最阴险最黑暗的部分,他面对过也经历过,所以他明白魔鬼都是人幻化而成的!
「证据确实吗?」
「事无巨细,准备充分。」
「那很好,就麻烦你去还这些人一个公道了。」阮瞻叹了口气,「当年的人或者他们的后人在新镇里死得差不多了,外面只剩下袁镇长和几个小人物,你要注意不要让他们逃了。」
万里一笑,「你放心,那些洪好好招聘的打手,被我吓唬得跑了一批,还剩下几个将功折罪的,正在盯着袁镇长那几个人呢。你放心,谁种下的因,就要承受随后的果,任他是谁,也跑不掉的。」
他说着抬头看看天色,「喂,天快亮了,要及早准备。这样,看你伤得这副德行,估计也没什麽力气了,就由我去塔上把你的”犯罪痕迹”消灭,再打发左德去找马记者和毛富,让他们研究对外的统一说辞,然后压着毛富回镇上去。而你也别闲着,你快把这死丫头弄醒。」他指指阮瞻怀里的小夏,接着又想起什麽一样叹了一口气,「我还要和阿百告别一下,唉,这麽好的女人,世上绝无仅有的,竟然因为爱错了一个男人就那麽惨!」
万里的话让阮瞻的心里一凉,低头看看小夏可爱的脸庞,轻轻抚着,直到感觉到她已经慢慢醒来,让阮瞻突然心生不舍。他已经爱她爱得刻骨铭心,却不得不生生把这种爱情从自己心中撕裂,他多麽希望可以和她天长地久,可是却知道他们这样依偎在一起的时光只能以秒来计算了。
她不知道这所有的事更好,反正他就是想让她忘记的。他记得当时他们第一次合作时,小夏见他操纵看守所警察的记忆,曾经让他发誓,永远不会这麽对待她,他发誓了,可惜今天他要违背誓言。
因为当初他没想过会那麽深的爱上她,没想过会和她有那麽温柔的牵扯,也没想过自己是不能这麽做的。他有逢三之难,父亲和司马南都说他无法渡过这个死劫,也就是说他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本不该去招惹她的。是他受伤后的软弱、是因为身处这谜城之中、是对她过分的担心、还有相见时无法抑制的激情,让他什麽也顾不得了!
他吻了她,让他和她彼此之间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而如果放任这种感情发展下去,她要面对的就只有伤心和绝望,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让她忘记,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忘记他们的爱情,忘记曾经他那麽热烈地对待着她!
怀里的小夏挣扎了一下,慢慢直起了身体。一抬头就看见阮瞻深黑的眼睛,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看着她,温柔、忧伤、热烈和痛苦。
「结束了吗?」
阮瞻点点头,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好像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在他眼前消失,好像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这让小夏的心「砰砰」乱跳着,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你受伤好重,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呢。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她试图用微笑来化解心中的不安,「让你看看,如果必要,我也可以很温柔的。」
阮瞻不说话,还只是看着她。
「天哪,一定很疼!」她注意到他肩膀血肉馍糊的一片,心疼地轻轻碰了一下,心里那种不安感突然加重了,很想抱着他不放手,「那个--我想抱着你。可以吗?」
阮瞻伸出手,轻轻碰着小夏腮边的细发,「好啊。但之前我要和你说一句话,你听了要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但是不用想起来,只要你知道就好。」
「什麽?」阮瞻矛盾的语气,极其温柔的眼神迷惑了她。
「我爱你!非常非常爱。就算我死去,这种爱也不会停止,永远永远!」阮瞻轻声说着,然后把小夏抱在怀里。俯下头在她的发间这样继续呢喃着,灼热的吻透过头发一直烫到她的心里。
「我也非常爱你。」她迷迷糊糊地回应他。
「帮我做一件事,好吗?」
「什麽?」
「忘记我!」阮瞻说着伸手摩挲着小夏的头顶。
小夏只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头顶窜了进来,让她有些迷惑,但忽然间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想反抗,可是来不及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模糊,然后人事不知。
阮瞻抱紧了小夏,钢铁一样的人却几乎落泪,手里虽然舍不得放开,但嘴里却不得不在她耳边轻喃着。
就这麽过了一会儿,万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对她做了什麽?」
「我告诉她,她在洪清镇生了病,做了一个恶梦,梦里的事再也想不起来了。然后阿百找到了司马南,带他回到了苗疆。而你把她接了回去。」阮瞻幽幽地说。
「什麽?你--」万里一愣,但随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你呢?你去了哪里?」
「我没出现过,我回老家祭祖。」
「让她忘了这里恐怖的一切?」
「是。」
「还有什麽?」
「--」
「告诉我,作为你清除和改变小夏记忆的知情者,我有权利知道,你这究竟是为什麽?!」万里的神色很严肃,「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样,你不是一直认为,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人的记忆吗?哪怕是最不堪和恐怖的。」
「我只是让她忘了来洪清镇后的事而已,其他的完好无损,完好无损。一切都没有改变。」阮瞻还是抱着小夏不放,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痛如绞。
「可这是为什麽?我非知道不可,否则我会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万里威胁道。
阮瞻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着痛苦和无奈,「因为我告诉她,我爱她。因为我吻了她!因为我还有一年的生命,因为我不能让自己一时的冲动,却让她伤心一辈子!」
「你这混蛋!」万里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震惊还是妒忌,「我守着她那麽多年,都没舍得碰她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先下手为强,然后还想一走了之!」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她!」万里把小夏从阮瞻的怀里拉出来,让她倚着自己,「无论是什麽样的痛苦,你没有权利帮她选择。你等着看,假如她想起了这一切,她会恨你的!」他边说边把一个小布包放入小夏的衣袋内。
那是刚才阿百让他转交给小夏的,她说那石头能测验男人的真心,她现在不需要了,所以要送给她最好的朋友。她说她把石头彻底石化了,所以石头不会再隐形,等一安定下来,就会用自己的方法教给小夏如何使用。
可是现在,他很怀疑,小夏要这块石头有什麽用?女人要男人的真心,但只有真心,爱情也是不能成就的。他明白阮瞻的心,也明白自己的,可是命运会做出什麽样的选择呢?
阮瞻无法回答万里。
尽管这麽做,他心里也痛得鲜血淋漓,尽管他承受着最大的痛苦,可是他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他多想可以和她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啊!
可是假如那将带给她灾难和痛苦,那麽他宁愿做这个斩断一切的恶人,宁愿她恨他!
「唉--」一个夸张的叹息声从阮瞻和万里的身后传来,「好可怜的女孩子!」
什麽时候背后有人的?为什麽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
阮瞻和万里骇然循声望去。
只见他们身后的凉棚里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眉清目秀、笑眉笑眼、吊而郎当,浑身上下散发着那麽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劲。
两个对视一眼,同时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
包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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