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信惊讶的呆立在当场。
阿鲁台走过去拍了拍亲信的肩膀道:“别担心,我阿鲁台从来不会带着部落走向深渊,大明日渐不可力敌,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要尽快统一各部落。”
“那首领打算怎么做?”
阿鲁台嘴角一勾,心中的乾坤浮现,冷声道:“一方面去联络众部落,拥戴本雅失里,反回头来灭了鬼力赤,另一方面嘛,先暂且示弱大明,借其力量,滋养自身,这草原绝对不能再乱下去了!”
本雅失里是鬼力赤杀掉的坤帖木儿的儿子,也是额勒伯克的孙子,他借着正统的名义,已经让阿鲁台觉得无法消灭了,然而若是他倒戈,那么鬼力赤绝对会撑不了几年。
亲信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信任阿鲁台。
……
而这个时候,北平的薛禄家,济南的曹小满,辽东的孟善,大同的郑亨,福建的老三等等,无数与甄武关系亲厚的人家,在得到了甄武打下安南的这个消息后,不胜欣喜的在家中给甄武庆贺着。
他们给后辈亲卷讲述着甄武的传奇。
尤其是曹小满,他是甄武之前的亲卫队长,对于甄武的事迹更是知之甚祥,给他儿子曹德和义女唐赛儿讲述起来更是滔滔不绝。
他媳妇曹李氏和后纳的那名妾室看着曹小满双眼放光的样子,都是眼带柔情,嘴角含笑,她们是曹小满的枕边人,晓得曹小满在夜深人静时,常常怀念着以往征战的日子。
如今赵国公又立擎天之功,她们的男人,怕是只恨没在甄武身边,见证这一切。
曹德小家伙听着听着突然忍不住的喊叫了起来:“我知道大爷,我最喜欢大爷了。”
曹李氏见妾室有些疑惑曹德的表现,笑呵呵的解释道:“这小猴崽子最是势力,你不晓得,国公每次见他,都会逗他,而且还送他一些价值不菲的小玩意,他岂能不对国公记忆深刻嘛。”
曹小满瞬间因为儿子的这句话,高兴的大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抱起了儿子:“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今年国公回不来,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咱再给国公送年礼的时候,老子寻机带你去一趟京城,老子也带你长长见识,见一见国公府。”
“真的吗?”
曹小满点头。
一旁的唐赛儿两眼放光道:“父亲,我也想去。”
“一起去,一起去。”曹小满笑着说道,仿佛单单只是定一个去见甄武的日期,就让曹小满欢愉的不成样子。
……
赵国公府这些日子也格外的喜庆,不少相熟的人家都过来祝贺了一番,京城的百姓对此事谈论的热度也是经久不衰。
画舫中,茶馆中,酒楼中,不管是士子,富绅亦或是普通百姓,都对此自豪的谈论不休。
一些地方还甚至经常出现,有人醉酒高声的说着‘大明威武,赵公威武’之类的话语。
而往往被惊扰的其他顾客,亦或者掌柜的,对此都是善意一笑,不仅不欲阻止,反而还会举杯邀在场之人同饮。
这一日,一间酒楼的雅间中。
朱瞻基耳中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对着三月笑道:“瞧见没,外面又在谈论姑父的事迹呢。”
三月点了点头,小脸上露着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
朱瞻基羡慕的重重一锤拳道:“三月,咱说正经的,以后咱们也要如姑父这般,领兵出征,扬威四海。”
“嗯。”三月肯定的说道:“陛下不是已经和咱说过了吗,说等我爹回来,每月便许咱们去军营中住些时日,到时候咱们也能骑马纵横了。”
朱瞻基兴奋的点了点头,心中一时忍耐不住,端着一杯酒,打开雅间的大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对着楼下高声畅意的喊道:“诸君,为我大明威武同饮。”
下面不少人附和。
众人举杯同饮,一口气干了杯中之酒,朱瞻基兴奋头上来,拍着胸脯对着下方豪迈道:“今日诸君畅饮,酒钱朱公子买单。”
下面的人一时间更热闹了起来。
三月眉头一皱,等到朱瞻基回到雅间后,疑惑问道:“我说,你有那么多钱请大家喝酒吗,这可不少银钱呢。”
朱瞻基一愣:“这不有你呢?”
“你请客,我花钱?”三月都懵了。
朱瞻基理所应当道:“我太子府又不宽裕,那像你,虽说姑姑姑父束的你严,可你祖母和几个姑姑哪个不是宠你的,好家伙,啥好东西都舍得给你,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金库怎么也得有几百两银子。”
“那也是我的。”三月咬牙说道。
朱瞻基撇嘴道:“有区别吗?小心我回头就去告诉姑姑,你不仅私藏小金库,还带我去吃花酒去。”
“你…谁带你去吃花酒了。”三月气愤不已。
朱瞻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无赖道:“虽说你姑姑疼你,但还好我姑姑也不差,信不信你母亲听了我的话,甭管真假就先揍你一顿出气?”
三月傻眼了。
该说不说。
这还真是他老娘的作风。
……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
哪怕是民众都举杯同庆,让外族胆震心惊的开疆扩土也依旧如此,要不然当初军报传回来时,朱棣也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确定下来接受安南的归附。
内斗从不是一个民族的特色。
总有一些阴暗的小人,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礼部侍郎蔡庆家中今日便来了一些客人,蔡庆是潮州大户蔡家出身,因为庶出之故,自小在族中多被欺凌,还好读书用心,熬得个苦尽甘来,考中功名,然后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而当他考中功名后,以往族中欺凌他的人,全都变了个脸色,族中不仅宽待他的母亲,还帮他不成器的弟弟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家业。
当初他为此甚是自豪,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那些好处,并且还觉得这是他用自己的能力,让他敬爱的母亲和小弟过上了好日子。
可随着时间流转,他开始渐渐的悔恨他的年少无知了。
因为随着家族一点一点给予他的好处,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家族的出声筒,而他年少时的那些理想,穷苦时那些愤恨,好似遥远的不知所踪了。
他在背道相驰的路上,渐渐的走出了很远很远。
“终是无法回头了。”蔡庆看着在座的几位客人,心中暗暗叹道。
这几位客人皆是出身东南沿海的官员。
此刻一人开口愤慨的说道:“没想到甄武那个蛮子这般了得,竟在短短数月间,完全的拿下了安南,真是出乎我等所料,如今倒好,陛下借着此风,更是要在安南并州划县,若是朝廷长期持有安南,你我各家在安南的商路可就断了。”
“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现下最要命的是,陛下恐怕要对南洋下手了,诸位可别忘了,龙江船厂的宝船如今已经造好了。”
最开始开口的那人,一脸厉色道:“既然安南归附无法更改,那我们说什么也要阻止陛下兴舟下海啊。”
“阻止?”
蔡庆问道:“你能拿什么阻止。”
那人阴沉道:“安南归附我等都能拖上一个月,陛下想要兴舟下海,又如何能简单实施,陛下怎么也要拿出一个好的理由来,他总不能说要去南洋贸易吧,如今大明海禁,朝廷却下南洋贸易,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若他只是说扬威域外,宣扬功德,那么劳民伤财的帽子正等着他呢。”
说到这里,此人吧唧了两下嘴道:“说起来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了得,刚刚使国内稳定,眼光一下子就放到了域外,而且谋划周全的让人感到可怕,一步一步仿佛算无遗策一般,只可惜他非要动心思下南洋,朝廷若垄断了海贸之利,我等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去?!”
蔡庆叹了口气道:“你也晓得咱们这位陛下了得,他若想做一些事情,怕是我等难以阻止,要知道他可不怕杀人。”
“无妨。”
有人开口道:“此番先阻着再说,能拖一时便拖一时,等到拖几个月,拖过季风,还下什么南洋。”
“但是即便拖得了一年,难不成每年都拖?总有我们拖不住的时候。”
“若是等将来真的无法阻止,那么我等也只能釜底抽薪了。”
“怎么釜底抽薪?”蔡庆感兴趣的问道。
房间里在此刻仿佛吹过一阵阴风。
“想法子再让安南乱起来便是了,这总能打消陛下对南洋的心思吧,再说还有北边的蒙古呢…”
话语幽幽仿佛九幽之下传来的阴魂之声。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
蔡庆开口问道:“若是安南乱不起来呢,毕竟如今陛下颇为精明,大明亦是兵强马壮,还有一群甄武这等丘八,实不好惹。”
“那就等,咱们有的是时间,反正我等也不是打算谋反之类的,而且安南确实容易反复,我等提议不接受安南的归附,谁又能挑出错来,慢慢来,等到大明不再这般兵强马壮,或是等陛下…”说着,那人比划了一个死的动作:“那么一切不就好办了。”
房间里的众人见状,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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