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台处则是朱以海之前在宁绍就已经设立了的,目的还是打仗和后勤分开,将领只管练兵打仗,粮草军饷由专人负责供应,既各司其职,也同时对带兵的将领形成一定的制约能力。
有兵没饷,则只能听从依靠朝廷。
还能保证实兵实饷。
监察处也是刚刚设立的,负责监察军纪,执行军法,督战等,各个专职的副职也还要负责将士们的思想动态,加强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甚至要负责鼓动宣传,舆论掌控等。
对于一个政权,尤其是处于如今这种崩溃状态下的政权,要想重获新生,思想和舆论也是一个重要的战场,若任由别人掌握舆论控制权,将是非常可怕的。
采编处则是军事情报部门,下面会有专门的情报参谋,以及侦卒、探差等,各营不仅要设有夜不收、塘骑,也还要培训招募更多的探子,甚至发展暗桩密探等,要在各营,地方乡勇民团,甚至是府县乡村,安插探子,建立一个严密的军事情报网络。
四处各司其职,俱听命于江南提督朱武。
营务处下设随营讲武堂、士官培训班以及参谋部等,这个部门其实就是掌握军政军令,朱以海特委任大学士沈宸荃为营务处协理。
而后勤这块负责粮饷,由通政使虞大复兼任粮台协理。
沈文忠被授为监察处协理,授陈潜夫为采编处协理。
陈潜夫是刚从绍兴前来的,张国维等大学士们朝见朱以海回绍兴后,便马上筹集了一批武器粮饷,最后由陈潜夫带人运送过海而来。
这个陈潜夫说来也是个奇人,浙江人,四岁丧母,二十四岁补杭州生员,二十五岁时求娶绍兴孟氏长女,后来看到小姨子长的漂亮,就非要纳这小姨子为妾,老丈人家被磨不过居然还同意了。
为人放荡不羁,行为不俭,被人称为狂士,他却笑说现在是乱世,君子但求大节,不求小过。
家贫落魄却偏偏好狂言大话喜作惊世骇俗之语,可这人也有本事,硬是娶到了绍兴大户孟氏之女,甚至后来还把小姨子也娶了,吃软饭吃出了很高境界,但人家也确实有本事,娶了孟氏姐妹第二年,便中了举。
崇祯九年,二十六岁的他中举。
中举后连考几次没考上进士,但到处交游,结识了许多朋友。
崇祯十六年,授开封推官,上疏请求陛见,陈河南事得失,不许。李自成破开封后,河南州县望风而降,周王和地方官员们纷纷跑路,唯有陈潜夫一个小小推官,却捧出明太祖画像,招募乡勇抵抗李自成。
等十七年李自成兵败时,陈潜夫联络河南地方将领,还收复了许多失地。弘光称帝,授这个牛人为河南道监察御史兼监军,后来陈潜夫护送童妃到南京,这童妃自称是福王正妃元配,结果陈潜夫送到南京后,朱由崧却不承认,将之下狱,陈潜夫因此被牵连下狱。
清军过江,弘光出逃,陈潜夫也得以逃出监狱,从南京回到绍兴,借助老丈人家的钱财,再次招兵买马到钱塘前线抗清。
张国维等筹集一批粮草器械,陈潜夫又主动请命护送前来。
他这一路上非常顺利的把钱粮武器都送到朱以海手中,武器、民夫都没半点损失,他自己招募的那几百绍兴义勇还很彪悍,甚至他的那队家丁还有不少是当年在河南招募的老兵。
聊过之后,朱以海也觉得这个陈潜夫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很有能力,不过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故做惊人之语,说话有几分UC震惊部的味道,十足标题党。
但是跟一般的东林嘴炮不同之处在于,这人不仅会起标题,而且也确实肚里有货,能够既提出问题,还能送上解决的方案,甚至还能给你罗列出方案一二三,上中下几策来供你选择。
偏偏还长的很帅,就算穿上铠甲,都是古装帅气儒将,此时年方三十五,可以说真是大好年纪,一想到历史上这人后来带着孟氏双美投水自尽殉国,朱以海也不禁感叹。
要不是生不逢时,这人可以说是人生赢家。
对这样合胃口的人,朱以海才不管别人怎么评价陈潜夫,当即拜他为太仆寺卿,然后让他留下听用,又让他协理采编所,负责军中情报这一块。
这种放荡不羁,交游广泛的人,是很适合搞情报工作的,三教九流,他都能结交的了,市井贩夫,都能打成一片。
“关于诸军营,我打算是稍修改下营制,原先一营定的是千人,我打算改为一营定制五百,另外每百人用长夫三十六名,一营总共是长夫一百八,其中营官及帮办用人等,共长夫四十八,搬运火药等各有定数。”
“营中战兵除训练、作战外,不再承担差役、杂务,长夫为专门的后勤杂务人员,做为军事保障,这样既能减轻战士们的负担,也能加快军队行军机动速度,加强战斗力。”
“还有一个好处,则是以后行军,可以不必再临时征夫抓丁,以免骚扰百姓。”
对于这些,如今被任命为帮助军务的四位文臣,沈宸荃、虞大复、沈文忠和陈潜夫都表示赞同,虽然他们是文官,领兵打仗这些肯定不如王之仁、张名振他们,但是处理这些肯定要长于那些武将们。
朱以海认为健全组织,优化结构是很有必要的,最起码一点,做好后勤保障,提供充足的粮饷,以及合理的抚恤善后工作,将士们才能安心在前面作战卖命。
“严我公的几位子侄也都是满门忠勇,臣已经特将他们招到采编处帮办听差。万一严我公不幸为国牺牲,臣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陈潜夫潜台词是已经把严家一些年轻人留下来当人质了。
“沈卿,拟道密旨存档,赐严我公进士出身,授翰林院编修,秘旨授封,暂不公开。”
“陈卿,你亲自负责与严我公的联络,记得谨慎一些。”
这边谈着,羽林前营游击杨伯兴过来禀报,“殿下,严我公的儿子回来了,事成了。”
朱以海闻讯马上召见了刚从祝家庄回来的严我公儿子。
听完经过,不仅朱以海兴奋起来,其它人也都振奋不已,想不到计划如此顺利。
“鞑子真会来吗?”
“李贼已经完全相信了臣父亲,他们今晚半夜就会前来袭击马腰湖此处营地,鞑子游击几什哈亲自带领五百鞑骑,另外李遇春也将集合手下家丁、老兵五百骑同来,其参将李元善负责留守祝家庄。”
一千骑,朱以海哈哈大笑。
原本龟缩祝家庄不出,近五千人马,并不好打,毕竟祝家庄虽不是什么城堡,可也是一座庄园,鞑子们现在还临时加固,挖了沟加了拒马等。
现在他们肯出来,还是半夜跑出来,分出一千骑,剩下三千五百人留守。
则不论是这一千骑,还是那三千五百人,都实力大降。
“好了,严翰林已立大功,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张帅,你有把握否?”
一直坐着没怎么吭声的张名振站起身来,拍打着胸口甲胄,“殿下,谈到参谋军需情报监察这些,臣一介武夫不太擅长,但要说到对阵拼杀,臣却当仁不让。两军交锋,唯勇者胜,区区一千鞑虏汉奸,臣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朱以海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起身道,“取孤为张帅赶制好的王命旗牌来!”
亲军取来两件东西。
蓝色缯布制成的令旗,和金漆木牌。
“张帅,此为孤亲授你之王命旗牌,得此旗牌,军中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大明有尚方宝剑,也有王命旗牌,王命旗牌与南北朝时的节、唐代的节度旌节功能类似,握有生杀大权。
大明的王命旗牌,四旗四牌,每旗用阔绢一幅,长四尺,阔一尺九,枪长六尺五,围三寸二分。每牌连卧虎盖长八寸,厚七分。
令旗令牌,在外不许擅造,须得兵部请旨,工部制造,特旨颁发。
闲常不许擅用,班师之后照验还官。
最初是只授给出征总兵官的,文官不能授予,到后来渐渐滥授,不仅总兵官出征得授王命旗牌,那些分领兵马进击的副将、参将、游击等也能得王命旗牌,再后来提督军务的巡抚、因为没有旗牌,没有了先斩后奏的便宜之权,很难号召的动将领们,于是也请奏颁旗牌。
到后来,甚至连兵备道们也都能请奏王命旗牌,不过兵备道们多数是向上级的巡抚请求授给旗牌,巡抚有四旗四令,分授一旗,以得便宜。
弘治年间旗牌三百面,各有编号,后来正德、嘉靖、隆庆各朝又各增数百面,到了明末时,朝廷的王命旗牌已经有数千了。
甚至不再是四旗四牌,京营总督十一面,协理京营和各挂印总兵各十面,提督八面,赞理军务六面,总兵副总兵各五副,参将、游击各三面,而巡抚、兵备道甚至是监军宦官也一样能授旗牌。
旗牌虽滥,但威力一直都在。
临阵督军,必赖旗牌。
就连当年袁崇焕杀毛文龙,虽说是请尚方剑斩之,但其实袁杀毛之前,可还是摆案焚香,先请出了王命旗牌,然后才用尚方剑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