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驿长不用急着听懂,您可以先处理眼前的家事,在下既然叛出家门,就没打算遮遮掩掩,倘若顾驿长有心听闻,在下会把一切告知于您,只不知,顾驿长愿不愿意给个机会。”
“好!”
顾天涯缓缓转过身来,突然大踏步走到燕九面前。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责罚燕九之时,却见顾天涯猛的将燕九身上的荆条全部扔掉。
然后,顾天涯缓缓吐气开声,一脸肃重的道:“曾经你喊我顾兄弟,后来你喊我顾先生,三日之前,你质问于我,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冒犯和忤逆,但我却看到了娘子军的忠诚,你们是我妻子的兵,忠诚已经刻在骨子里,我顾天涯,想要你们保留这份忠诚……”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陡然语气变的坚定,大声道:“从今天开始燕九逐出家门,他再也不是顾家的部曲私兵。”
众人皆是一震,谁也没想到他竟然选了第三个办法。
燕九面色苍白,整个人跌坐地上,却见顾天涯看向其他兵卒,再次大声道:“你们也一样,全都逐出门。”
昭宁心里一急,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天涯……”
哪知顾天涯猛一挥手,转过身来看着昭宁,语带深意问道:“娘子军有那么多人,你能强逼着每一个人都尊重我吗?”
他不等昭宁开口,自己反而叹了口气,有些萧索的道:“我并非他们的大帅,他们是因为你才看得起我。昭宁,咱们夫妻两个过日子就行了,你没必要逼着所有人都敬重我。真正的尊敬,得是发自于心。我尚未作出让他们折服的事,紧靠着你和马三宝的逼迫是不行的……”
昭宁欲言又止,好半天后突然缓缓点头,柔声道:“我错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挺着大肚子屈膝弯腰,给顾天涯行礼道:“夫君,莫要生气。”
顾天涯急忙上前扶起她,摇头道:“我没生气,你这么弯腰下去小心动了胎气。”
“也别心寒。”
“我心寒个啥啊?娘子军是你的兵,可他们不是我的兵。”
“天涯,你能不能先别去五阳县,你留下来多陪我几天行不行,你这个样子,我感觉害怕。”
“这……也好。”
“燕九他们其实很尊重你的,这些兵卒最喜欢的就是在夜校里听你讲课。”
“所以我和他们应该算是亦师亦友,但是不太适合成为家主和家丁。昭宁,你把他们重新收回军中吧。”
“行,我让他们回归娘子军大营,把你今天的举动告诉所有将领。免得再有人犯错,惹得你心中酸楚。”
“你看看,又胡来。自古兵卒之忠,忠的乃是主帅。娘子军是你建立的,他们忠诚的是你。”
“你真的没有感觉难堪?”昭宁明显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天涯很是无奈,只能俯身贴饵低语,轻声暗示道:“夫妻本是一体,你手握大权和我手握大权有何区别?”
昭宁何等聪慧,顿时妙目一闪。
顾天涯声音更低,又道:“记住了,娘子军以后只忠心你一人就行。自古将令不出二门,否则容易出现纰漏。”
昭宁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忽然气呼呼瞪了顾天涯一眼,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你刚才差点把我吓个半死。脸厚心黑,原来你学过厚黑术……”
昭宁终于想起来,顾家传承着无数的典籍,其中有一本厚黑术,里面的权谋之道不啻于帝皇之术。
顾天涯嘿嘿两声,低笑调侃道:“我又不傻,没必要去争那些虚荣的尊敬,我只需要牢牢抓住我的媳妇儿,天下间有谁胆敢小觑我这个泥腿子。夫凭妻贵,何其乐哉。当初被你老牛吃嫩草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这辈子绝对会幸福。”
这话已经是床笫之间的挑逗之语,然而昭宁却被他哄的心花怒放。
夫妻二人窃窃私语,外人看了却以为顾天涯在安抚昭宁,燕九等人感激莫名,上百个汉子全都眼圈通红。
突然大吼出声,一齐仰天盟誓,厉喝道:“天下之人敢有辱没顾先生者,吾等穷极一生必杀之。”
昭宁像是被众人感动,叹口气道:“今日之事,暂且看在天涯面上揭过不提,尔等重新回归军中,依旧是我李秀宁的同袍兄弟。”
众兵卒大喜过望,忍不住道:“能不能继续在顾家村驿站驻守?”
哪知昭宁突然看向西边的代州方向,语带暗示道:“你们毕竟犯了错,必须有战功才能补过。所以……”
燕九等人轰然起身,大声道:“吾等即刻回归大营,随时等候大帅的帅令。不惜血洒疆场,也要将功折罪。”
昭宁缓缓点头。
不远处的卢仁朂看的头皮发麻。
在他身旁,谢氏心惊肉跳,低声道:“夫君,秀宁她真的要征伐梁师都。”
卢仁朂叹了口气,道:“范阳卢氏勾结梁师都,这场兵戈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忽然再次上前,拱手对着顾天涯一礼,语带暗示的道:“顾驿长,可否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些隐秘,想要告知一二。”
他生怕顾天涯不肯重视,忍不住又补充一句,道:“此事关乎梁师都……”
哪知顾天涯缓缓摇头,然后伸手一指昭宁,大有深意的道:“我只是个七品驿长,我妻子才是娘子军大帅。”
卢仁朂微微一怔,随即只觉满嘴苦涩,道:“顾驿长似乎猜到在下会有所求。”
顾天涯呵呵而笑,语带所指的道:“范阳卢氏豪门大阀,阁下叛门而出乃是一计重重耳光,只要你活着一天,范阳卢氏就会颜面无存,所以,这对于你来说乃是不死不休之局。可你仍旧叛门而出,显然认为卢氏会有大祸。但是在大祸之前,卢氏毕竟还是卢氏,而你则是无根浮萍,需要寻找靠山保命,我这么说,不知道对不对……”
卢仁朂深深弯腰一礼,道:“久闻顾先生洞察人心,今日方知传言非假。不错,在下确实想要找个靠山。”
说着一脸郑重,无比诚恳的道:“在下想找的靠山就是顾先生。”
顾天涯面色平静,笑问道:“我只是个七品驿长,你认为我能罩得住你吗?”
卢仁朂毫不迟疑,满脸肃然的道:“能!只要您愿意。”
顾天涯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面色也变得肃然起来,道:“那就要看你想说的隐秘够不够级别了。”
“在下可以保证,顾先生绝对想听。”
第153章 唐初四杰登场
不管任何时候,出卖家族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卢仁朂明显也很痛苦,他离开的时候酩酊大醉,唐时的酒,属于黄汤一般的三勒浆,喝不醉人,但是搁不住顾天涯懂得体察人心。
当一个人为了妻儿家小,不得不选择出卖同族另一些人,哪怕这人天生心硬,他也有凄苦彷徨。
所以顾天涯灌醉了卢仁朂,让他在大醉之中说出了所有的秘密。
其实,没醉。
无论顾天涯还是卢仁朂,两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戏,顾天涯不断的劝酒,卢仁朂不断的饮下,喝没喝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一个逃避良心拷问的借口。
对于卢仁朂来说,他是在喝醉之后泄露了秘密。
所以他在喝酒之时不断大哭,仿佛真是一位酒品极差的酒鬼,而在大哭失态之间,他说出了所有的一切。
顾天涯静静的倾听,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表态,直到卢仁朂被家人抬上马车,他甚至没有按照礼仪送上一场。
双方就此别过。
仿佛从未交际一般。
只不过,卢家临走之时似乎太过匆忙,竟然在‘匆忙之间’落下了一个孩子……
日暮西沉,晚风荡荡,忽然顾天涯单手牵着一个孩童,慢慢踱步出现在顾家村的村头。
极远处的官道尽头,卢家车队正在驶离,顾天涯伸手摸了摸那个孩童的额头,温声鼓励道:“如果你不舍得父母,我允许你可以去追。”
孩童才有五六岁年纪,眼睛里明显带着浓浓不舍,但他小脸一片坚毅,仰头看着顾天涯道:“我父亲和您只有一酒之交,我母亲和公主殿下也仅是幼年之友,这两份交情太过单薄,不足以让您和公主殿下力保我家,所以,我要留下。”
“你父亲挺狠的啊,竟然舍得把亲生儿子当质子。”
“他扛负着全家的重担,要替所有人求一条活路,虽然他把我留在这里,但是我知道最难受的是他。”
“你聪明的不像个小孩子啊。”
“那您喜欢我这样的小孩子吗?”
“呵呵,喜欢,但我不是喜欢你的聪明,而是赞许你的孝顺和懂事,所以么,我要给你一点奖励……”
顾天涯大手抚摸孩童的额头,突然把目光遥遥看向卢家的车队,悠悠道:“日暮远山亲人去,从此孺慕梦中寻。六龄小童强言笑,夜哭枕边泪沉沉。浮云难知游子意,望断江南盼家门。何不悬梁锥刺股,归时才气照乡邻。”
这是他随口所做的一首诗,诗中分明含着勉励和劝学之意。
可惜小童虽然聪明伶俐,奈何限于年龄太小无法听懂,但是小童的反应十分敏捷,突然朝着远处大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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