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心生逃遁和反抗的心理,只是力量相差悬殊,谁也不想冒然送死。今天遭遇突袭之后,他们经过最开始的混乱之后,纷纷捉住看守,响应汉军。
经其中头领介绍,现在浮桥已经修好一座可以通人的,原计划三天内再搞好两座可以通行战马的,一座可以过大车的桥。
找到全部桥梁和材料后,耿清指挥奴隶渡过浮桥,安排工兵准备火种,一举烧毁浮桥和材料。冲天的火光,在十里以外都可以清晰看到。
匈奴有五百余快速上马的骑兵和几百附庸汉军朝着火光赶来。在他们眼中,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城中的袭击者肯定已经撤退,他们过来是控制秩序,参与灭火的。
所以,五百匈奴骑兵甲械不整,几百汉军附庸抱着专程灭火的觉悟,连武器都没有携带多少。
“太狡猾了!竟然把浮桥和材料都点了,这可要好大力气才能扑灭啊。”
“是啊,我看这些材料没戏了。要不然等到白天让奴隶过来,交给他们好了,咱早点回去歇息歇息。”
“唉?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影啊?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哪看得到啊?晚上没了火把,我是啥也看不见啊!”
“嗖~”
“嗖~嗖~嗖~嗖!”
一阵阵刺耳嘶鸣声,掩盖一切人声,这种鸣镝齐射发出的声音异常尖锐,不分敌我都会被他强烈刺耳的声音所震慑。
鸣镝俗称响箭,当这种鸣镝几百支齐射的时候,那恐怖的声音足以让人短暂失聪,甚至能使人僵直、昏迷。
如果非要和后世的声音比较的话,可以确定那声音较像大号窜天猴,但持续力更强。实际效果有点像车辆防盗警报,数百个警报齐鸣,那场面肯定可以乱人心智。
这种被称为鸣镝的箭矢,据称由著名的匈奴单于冒顿发明推广,一度成为匈奴人的厉害杀招。几百年下来,已为各方所知,但依然可以在战场上起到发号施令、杀伤士气的作用。
去卑他们就用这种曾经是匈奴人骄傲的武器,拉开了伏击的序幕。而且他们不仅只射一批,而是不停地齐射鸣镝。
这种持续的噪音,惊扰了骑兵们的战马。马匹甩飞骑手,践踏军阵,让突然遭到袭击的匈奴人更加混乱。
连射了五支鸣镝以后,去卑见好就收,带着伏兵撤向岸边,搭乘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筏划过汾水。
匈奴千夫长大怒,方才的齐射虽然恐怖,但是看人数估计不超过两百。他这里总计近一千人,后面还有步兵正在赶来。人数对比相差悬殊,打成这个样子太丢人了。
他命令手下用皮盾、木盾掩护,以密集队形追到河边展开对射。他这只兵马虽然近战实力不佳,面对汉军也许会吃亏。但是对射吗,呵呵!
他们追杀到河边,看到那些羊皮筏已经靠岸,人数果然是百余人左右。不过,他们的目光肯定不在羊皮筏之上,而是被对岸的火把、阵地所震慑。
耿清早已率领剩余兵马在对岸等候多时。他们也准备了皮盾、木盾,掩护射手准备对射。
既然两边都是弓箭手,又隔着汾水,那就对射,决个高下吧。
第二百章 饱和火矢打击
耿清下令道:“众军听着,先防御再听号令还击!”
去卑刚上岸,赶紧进入预设阵地,他来到岸边的盾手背后,这里早布置好了火把和数量惊人的火矢。
“啪~”
匈奴人第一批箭雨射得比较仓促,既稀稀疏疏,又没有集中目标,仅被放倒十几人。
耿清吼道:“左右两翼压制!”
“诺!”
无畏军呼喊整齐划一,两翼兵马在盾牌的掩护下,抛射出一批火矢。
火矢在空中划过一道整齐的弧线,在匈奴人左右两翼落下。
“啊!快躲啊!”
一些匈奴兵坚守原地,试图用盾牌、武器、盔甲阻挡伤害。更多人心想,既然看得到火矢的飞舞轨迹,那就撒腿躲闪啊。
“啊!你踩到我啦!”
“滚蛋,没长眼睛啊!”
“胡狗,你别乱动啊!”
“你说什么!食我宝刀!”
无畏军部分将士射出的两百支火箭,就直接乱了匈奴人左右两翼三百人的队形。
火矢抛射的实际命中非常有限,仅造成了五人阵亡,却有三十人因为胡乱跑动,互相推搡而负伤。
“别乱跑!快还击!”
负责两翼的百夫长怒吼,散乱的匈奴人仓促中搭弓还击。
可是还没瞄准目标,第二轮火矢已经划出曲线,从头顶袭来。他们只好胡乱放出了箭,再次看着明亮的箭矢,左躲右闪。
最后,只有中路的匈奴人还击,造成了杀伤。
防御有序,没有露头的无畏军只栽倒了六七人。
去卑看到对方两翼的弓箭手已经被火矢的威慑力压制住了。他吹响了连续的马哨,提醒耿清时机已到。
耿清论临阵指挥,可能没有去卑厉害,但是他具备全局头脑,头脑冷静能沉得住气。
他虽听到去卑信号,却打算再压一下。这等待的片刻不是他觉得时机不到,而是希望打击的效果更好。
两翼的射手已经抛射了两轮箭,接下来的爆射肯定非常考验力量,他打算再停留几息,希望齐射效果达到最佳。
对岸中路的匈奴千夫长看到自己两翼混乱,甚至没有多少损失就已经被火矢压制。他怒吼道:“别慌乱!不要浪战!统一听我号令,准备齐射!”
他的吼声被各百夫长传了下去,匈奴人暂时重整队形,准备跟随军阵中央的千夫长,一同射击。
战场暂时停滞了下来,双方都酝酿着全力的一击。
“齐射中路敌军!”
传令兵听到耿清号令,立刻吹响三声急促的号角。
“放箭!放箭!”匈奴人也在同一时间齐射!
去卑终于等到了耿清的号令,他大喝一声拉开硬弓,不顾眼前黑暗中飞来的箭矢,朝着对方军阵中部,连续爆射出七支火矢!
无畏军所有将士也在同一时间,站起身来,爆射出五六只火矢!
站在后方的耿清看到了一生难忘的影响,黑夜里一条不间断的火龙,呼啸席卷匈奴人军阵中部。
前后两千多只火矢在短短数息之内覆盖一个区域,几十个匈奴兵化身火球,疼得四处乱窜,还烧伤了其他兵卒。
那千夫长跳入冰冷的汾水中熄灭身上的烈火,但也把生命勉强延长了个把时辰的时间,变为忍受着烧伤与冻伤的双重伤痛慢慢逝去。
除此之外,也有四十余人人被当场射死,百余人身负轻重不一的伤。
其他匈奴兵受到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灵创伤,在火龙还没收尾的时候,就已经大面积惊叫溃逃。
手臂已脱力的无畏军将士,看着对面的惨相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医护兵和工程兵赶紧过来救治伤者,并运走不便于行动的伤患。
“饱和火矢打击”,童远这么称呼这个战术。
郝昭曾演练过这一战术,他加入无畏军之后,率先在第十一旅传授。
后来新西凉军专门置备了一批鸣镝和火矢,用于集中齐射。这一次刚好体现出了这两种箭,饱和打击对士气的可怕杀伤。
例如事后,逃回去的匈奴兵,有几十人见到火光,或者听到嘶鸣声就会又哭又叫,即使是百般喝止,他们也难以走出阴影。最后全部被当做懦夫斩首示众了。
耿清、去卑安全返回要塞。统计下来,这次夜袭无畏军共阵亡了十六人,负伤超过了六十,半数是执行饱和火矢打击时被对方流矢所伤。
取得的战果非常显著。击杀千夫长一人,百夫长一人,士卒三百以上。此外,无畏军还俘虏了十余人,其中包括一名百夫长,并解救了奴隶两百余人。
除了直接杀伤以外,还按照计划成功破坏了浮桥,拖延敌军过河,造成对方士气衰落,内部矛盾渐渐凸显。
匈奴人前部先锋的右谷蠡王、左独鹿王和右独鹿王,开始了激烈争吵。
“什么!这么冷的天要涉水渡河!要去你去!”
“左独鹿王,你的人值夜出了问题,难道不该有所反思吗!再说了,咱们两人都应该听从右谷蠡王的安排,要是闹得不愉快,诸王会议上你的职责更大!”
右独鹿王虽然略低于左独鹿王,可是他两人身份与右谷蠡王相差较大,既然后者做了安排,那他当然站队上级,支持左独鹿王部涉水过河。
左独鹿王说道:“这一段汾水冰冷湍急,最浅的一段河道也有三尺之深!我的人马本就只有四千人,又遭受了损失,我不能自己去!”
右谷蠡王安抚道:“左独鹿王,你别担心。可以让附庸的汉军跟你一起过河,然后我亲自带领我部七千人马在汾水畔支援。若是城里敢出兵,我们就一举夹击。”
“再说了,你过汾水以后,右独鹿王指挥奴隶加紧修建浮桥。只要坚持几天时间,大军就可以随意过河了。”
左独鹿王还要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右独鹿王抢道:“时间方面不用担心!有我在,最多两天一夜,保准建好浮桥,到时候我们全都过河,还怕城里那点人吗?”
左独鹿王说道:“那要是城里又乘着天黑,不要钱似的放鸣镝火矢,我可怎么办?难道你们半夜涉水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