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拉着李敬业从大黄身边经过。
大黄又愣住了,他脑子转的慢,这句话要让他想明白,少说也得有一盏茶时间。
凤盈不耐烦再提醒他,快步来到龙扬身边,哼道:“扬哥,这人是大黄抓到的,你可不能抢他功劳?”
龙扬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凤盈斜眼看着他,一副‘你不是谁是’的表情。
龙扬振振有词道:“李公子是王妃兄长,我是想早点让王妃见到他,高兴高兴。”
凤盈道:“是啊,一高兴就又会赏你钱,你就又能买几本破书了。”
便在这时,大黄终于将刚才那句话想明白了,问道:“金牌不是他偷的吗?”
龙扬道:“当然不是!”
“那是谁?”
“盗金牌的人叫李敬武,是王妃的堂兄,已经被关入大理寺了。”
听到龙扬的话,一直低着头的李敬业脸色微变。
大黄点头应了一声,朝着屋子走去,似乎已经对李敬业失去了兴趣。
龙扬暗喜,拉着李敬业道:“李公子,咱们快去找王妃殿下吧。”
李敬业不发一语,默默跟着龙扬走着,凤盈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龙扬道:“你跟来做什么?”
凤盈哼道:“我怕待会王妃殿下问起是谁将李公子带回来时,有人会恬不知耻的说‘是我’。”
龙扬脸一红,不做声了。
没一会,两人来到李芷盈的正殿。
通报后,李芷盈亲自迎了出来,瞧见李敬业后,先是一喜,随即表情又转冷,道:“兄长,你……你回来了。”
李敬业脸色一白,低着头道:“你、你将我也关入大理寺吧!”
李芷盈摇了摇头,拉着他袖子进入正殿,龙扬正要跟进去,被凤盈拉住,没好气道:“人家兄妹重逢,你跟进去做什么?”
龙扬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跟进去了?”转身大步离去了。
寝殿内,李芷盈坐在榻上,李敬业没有落座,低着头不语。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李芷盈缓缓道:“夫君说,你不愿帮沛王盗取金牌,所以他们才让李敬武盗取,是真的吗?”
李敬业叹道:“你如此待我,我也不是没有心肺的人。”
李芷盈心中暗喜,哼了一声,道:“可你还是帮了沛王,若非有你,李敬武怎可能盗取金牌?”
李敬业叹道:“妹子,你是女人,不明白何为忠义。我虽不愿帮殿下对付你,但殿下的其他吩咐,我却无法拒绝。”
“胡说八道!你这是愚忠!”
李敬业沉声道:“我只知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是不是愚忠,我自己明白就行。”
李芷盈气的浑身直发抖,咬着牙道:“你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沛王盗取金牌是为了做什么?”
李敬业不吭声。
李芷盈怒道:“他用金牌召集太后殿下的心腹,然后告诉他们太后要篡位,还让陛下刚好在隔壁屋子里听到,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李敬业愣了一下,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李芷盈咬着嘴唇道:“陛下必然与太后势成水火,朝堂会分裂,国家会内耗,双方的争斗不死不休!”
“倘若太后输了,周王府和英国公府也必遭灭顶之灾!你想亲手将自己所有亲人都送上绝路吗?”
李敬业愣了愣,低声道:“不……我没想过会这样……”
“沛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他所谋的事会是小事吗?你是真没想到,还是自欺欺人?”李芷盈一句句质问。
李敬业以手掩面,道:“小妹,我对你不起,你杀了我吧?”
李芷盈咬牙道:“我只问你,你以后还听不听沛王命令?”
“我……我……”
“你还执迷不悟!”
李敬业见妹子脸色胀得通红,又瞧了她肚子一眼,沉默许久后,叹道:“我不再听他的就是。”
李芷盈顿时转怒为喜,她心知兄长只要说过的话,就绝不会违背,拉着他手道:“兄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李敬业摇头道:“不,我还是回小院住。”
李芷盈道:“倘若你回到住所,沛王派人来找你,你怎么办?”
李敬业昂首道:“你是信不过我吗?”
李芷盈轻轻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违背诺言,但如果沛王派来的人以言语激你,说你为荣华富贵抛弃旧主,你一定会以死明志,是不是?”
李敬业怔了怔,心道:“不错,如果沛王真用我以前立下的誓言逼我,我也只能将命还给他了。”
叹了口气,没有再拒绝。
李芷盈微微一笑,当即命人给李敬业安排住所。
当武承嗣回到王府时,李芷盈立刻将李敬业的情况全部说明。
武承嗣对李敬业并无半点好感,但见妻子多日以来的愁容消失,脸上露出笑容,心中便安稳下来。
李芷盈忽然道:“夫君,兄长还说了一件事,是关于李敬武的。”
“哦?何事?”
“兄长说,当年沛王向他问起李府情况,他将李敬武的事告诉了沛王,后来沛王便派人找上李敬武,发现他沉迷赌博,天天被债主讨债,过的苦不堪言。”
“后来沛王亲自找上他,帮他还清了赌债,还戒令他不可再赌,多读书习武,修身养性,将来会重用他。后来李敬武果然没有再赌。”
武承嗣暗暗心惊:“沛王布局如此深远,显然是早就想利用李敬武拉拢李绩!”心中对沛王的评价又高了一截。
这时,平奇和关小宁来报,未在殷王府发现那对蜀地夫妻。
二人自告奋勇,想明日继续去搜索,武承嗣虽答应了,但觉得那两人在殷王府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决定另想他法。
这日下午,他命人将杨泰请到王府书房,向他问起那对蜀地夫妻的情况。
杨泰的一句话引起武承嗣的注意。
“你说王沉妻子在蜀地时,行事一向低调,很少抛头露面?”武承嗣捏着下巴道。
杨泰道:“是的,王夫人不爱见人,我当初去王沉家住了几个月,也只与她见过三次面,说过三句话。”
武承嗣喃喃道:“那就奇怪了,这样一个女子,怎会来长安后,公开挑战长安城所有曲乐大家?”
杨泰思索道:“会不会是为了刺杀您,才故意设下这场擂台?”
武承嗣摇头道:“此人是你举荐,就算没有这场曲乐擂台,我也会微服去拜访他,他们一样可以刺杀,说不定成功机会还更大!”
杨泰点了点头,皱眉思索。
武承嗣忽然道:“杨泰,你是否曾将王沉举荐给沛王?”
杨泰愣了一下,道:“确有此事,沛王对王沉十分礼遇,不过王沉无心仕途,将沛王送的礼物都拒绝了,为此他还埋怨过我,说我不该向沛王举荐他。”
“后来呢,沛王没有再拉拢过他吗?”
杨泰想了想,道:“我离开蜀地后,与王沉只有书信往来,他写的信中从未提到过沛王。”
武承嗣眯着眼道:“是吗?可据我调查,刺杀我的人就是沛王!换句话说,王沉是在为他做事!”
杨泰猛吃一惊,失声道:“怎么会?”怔了一会,忽然脸色一白,道:“莫、莫非……是因为那件事?”
“哪件事?”武承嗣目光变得锐利。
杨泰道:“王沉有次写信向我求助,说他妻子被秦州都督的公子看上,他希望我能帮他调停此事。”
“我当时便向父亲提了此事,父亲答应找人给秦州都督写信,调和此事。”
“一个多月后,王沉写信告诉我,说事情解决了,但他并没有向我致谢,而且态度很古怪,似乎对我很不满。”
武承嗣想了一会,缓缓道:“想必你父亲找的人就是沛王。”
杨泰苦笑道:“只怕正如您所说,王沉这个人有恩必报,别人帮过他一次,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答。”
顿了一下,神色转黯。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那么恨我了,沛王一定是用当年的事逼他来京,参与刺杀您的计划,王沉就算心中不愿,还是会答应。”
武承嗣轻吐一口气:“我总算明白了,他们夫妻这次来京,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王夫人想在临死之前,挑战京师各大音乐名家!”
杨泰一阵错愕,苦涩一笑:“不错,不错,是我对不起他们夫妻。”
抬头看了武承嗣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你想为王沉夫妻求情,让我放过他们?”
杨泰咬了咬牙,跪倒在地道:“殿下,此事罪责都在我,若非我将王沉介绍给沛王,他就不会卷入此事,还请您宽恕他们吧。”
武承嗣将他扶起,微笑道:“本王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你且放心,就算抓到他们,我也会从轻处理。不过目前还是先想办法找到他们。”
杨泰目露感激之色,想了一会,道:“据我所知,王沉性格孤僻,在长安城内并无其他朋友。”
武承嗣凛然道:“这半个多月来,我动用了金吾卫和大理寺一起找他,倘若他真住在哪个朋友那里,我早已将他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