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都赤赞又惊又惧,大叫:“你们大唐不是礼仪之邦吗?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塔克图和骨咄禄皆是一惊,脸上露出几分害怕神色。
太子急忙道:“不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能这样做。”
沛王沉声道:
“承嗣,就算高丽人来归附,是不是同意他们的请求,还需要再做商议,太平的婚事却是父皇已经答应过的。”
武承嗣挑眉道:
“笑话,太平的婚事就是建立在国家战略上,既然战略有变,婚事自然也要重新决定。另外,同意高丽归附之事是我和其他三位大将军一起的建议,你不懂军事,这方面就不要发言了吧。”
沛王见武承嗣对他言辞毫不客气,脸色铁青。
赤都赤赞不知不觉站到太子身后,大声道:
“就算你们结束辽东战争,难道就一定能战胜我们吐蕃军队吗?我们已经出动了二十万大军,另外还有四十万大军在集结,你们可想清楚了!”
武承嗣嗤笑一声,道:“赤都王子,你的这些话骗骗太子殿下和沛王殿下还行,对本将军可不管用。”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赤都赤赞心虚道。
“你们吐蕃人作战,一向是整个部落全部出动,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不过是将后勤人员都算了进去,真正能作战的士兵,恐怕只有七八万人吧?”
赤都赤赞见武承嗣对吐蕃人虚实一清二楚,暗暗心惊,更觉武承嗣早就打算对吐蕃用兵了。
殿内众人见他不反驳,都知武承嗣说的是实情。
太子松了口气,沛王双眉挑起,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太平公主站在武承嗣身后,哼道:“不过七万军马,竟然号称二十万,真是厚颜无耻!”
骨咄禄大声道:“武将军,不管吐蕃军有多少,打败你们唐军总是真的。”
斛珍一直冷冷盯着骨咄禄,见他出声,斥道:
“吐蕃人不过是狡猾的狐狸,趁着我高丽与大唐作战时,在背后搞些小把戏,正面作战未必打的过我们高丽人!”
骨咄禄瞪眼道:“斛珍,你这个叛徒,竟然以高丽人自居,真是丢尽突厥人的脸面啦!”
斛珍上前两步,大怒:“骨咄禄,你还敢说,明明是温傅帮助奉职抢夺了我的可汗之位,并不是我背叛了突厥。”
他是奉职弟弟,本来是他继承首领之位,因温傅暗中推手,首领的位子被奉职夺取。
武承嗣心中一动,道:“斛珍将军,何必动怒,有时候说再多话也不管用,用拳头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办法。”
斛珍怔了怔,心知武承嗣是暗示他直接动手,试探道:“可他们不是出使贵朝的使节吗?”
武承嗣微笑道:“我大唐是礼仪之邦,不会随便殴打来使,但并不禁止来使互殴。”
大祚荣反应最快,抢步来到赤都赤赞面前,怒喝道:“与大唐作对,便是与我们靺褐作对,你们吐蕃人不知道吗?”
抬手就是一拳,对着赤都赤赞眼睛上招呼过去。
靺褐部与吐蕃王朝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中间隔着个大唐,故而半点不畏惧吐蕃王朝。
斛珍第二个动手,目标是骨咄禄,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塔克图正有些心惊,忽见一个光头大汉欺到身前,一拳便打了过来,叫道:“你又是谁?”
光头大汉哼道:“我乃室韦部落首领豕库,唐朝的敌人就是我们室韦的敌人!”
这三人都是刚刚归附唐朝,故而表现十分卖力,希望得到大唐更多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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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御前论战
太平公主在一旁眉开眼笑,拍手叫好,太子则惊慌不定。
沛王拧眉道:“武承嗣,这里是紫宸殿,你把这里当做什么地方了?”
武承嗣淡淡道:“我只知道这里是大唐的领土,不是吐蕃人的地盘,外邦人休想在这里随意放肆!”
沛王怒道:“若是惹出祸端,导致吐蕃与我朝大战,本王定要启奏父皇,治你的罪!”
武承嗣冷冷的道:“李贤,你也不是三岁孩子了,两国迟早会有一战,你以为这帽子是任你随便就能扣的吗?到时候真打起仗来,我自会击败吐蕃人,你在京中坐着看就是了。”
沛王双目喷火:“放肆,你叫本王什么?”
“李贤,是你无礼在先,叫二表兄名字的,二表兄叫你名字又怎么了?”太平公主冷冷道。
沛王深吸几口气,强自压下愤怒。
一旁的太子目光在武承嗣和沛王身上打了个转,心想:“武承嗣与李贤算是彻底闹掰了,这对我没坏处,还是别插嘴好啦。”
……
上官婉儿悄悄出了大殿,到后寝将大殿内的事向武媚说了,武媚眸光一亮,问道:“高丽真的派使来归附我朝?”
“是的。”
武媚摇头叹道:“难怪太平那孩子总念叨着她二表兄,关键时刻,承嗣那孩子还是挺靠得住的。”
站起身,道:“你继续回大殿内盯着,再传本宫口谕,召苏定方、刘仁轨、李敬玄和裴炎去金銮别院。”
说完摆驾去了金銮别院。
上官婉儿回到紫宸殿时,只见殿内已停止打斗。
赤都赤赞鼻青脸肿,头发凌乱,骨咄禄和塔克图比他要好一些,只衣服有些褶皱。
太子表情畏畏缩缩,似乎生怕因为此事遭受皇帝和皇后责难,太平公主喜笑颜开,掩嘴笑个不停。
沛王负着双手冷笑不止,斜着眼睛打量武承嗣,似乎在说:“看你怎么收场吧。”
赤都赤赞摸了摸嘴角的血,怒视着大祚荣,道:“你们不过跳蚤一般的小部落,人口不过数万,竟敢冒犯伟大的吐蕃王朝,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在契丹待了一段时间,对辽东诸国颇有了解,知道祚荣不过是靺褐一个部落首领。
祚荣哼道:“你们吐蕃人都是软脚虾,我们靺褐人一个打你们一百个。”
骨咄禄大声道:“祚荣,你不要太嚣张,吐蕃虽然打不到你们,可我们突厥人的铁蹄随时能够……”
威胁的话还未说完,武承嗣便冷冷打断:“骨咄禄,看来你们突厥人已经打算叛出我大唐了,是也不是?”
骨咄禄微微一惊,心想:“眼下吐蕃人与唐人还没有大战,部落人口也还没有恢复,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
急忙拱手道:“小王不敢。”
吐火罗王子塔克图见唐军已经征服高丽,再无后顾之忧。
而吐蕃国的实力似乎也没那么强,墙头草本性再次彰显,对被打的事一声不吭。
赤都赤赞心中同样有些惊慌不定,冷哼道:“贵朝的待客之道,小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告辞。”
说完大步离开了大殿,塔克图、骨咄禄也一拱手,跟着离去。
他们刚走,皇帝李治的旨意便来了。
李治让祚荣、斛珍等外来使节在偏殿休息,召武承嗣、太子和沛王去金銮别院觐见,太平公主也跟了过去。
几人来到金銮别院大殿,只见李治和武媚并排坐在上首,苏定方、刘仁轨、李敬玄和裴炎都站在阶下,正在听李治问话。
“……高丽人派了使者想要归附我朝,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李敬玄道:“陛下,我军刚过了鸭绿江,打下平壤指日可待,怎可在现在这当口,接受高丽人的投降?”
苏定方哼道:“只怕是高丽人的拖延之计,想来……”
说到这,忽然瞧见武承嗣向他连连打眼色,话锋一转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知辽东目前局势如何?”
李治瞥了武承嗣几人一眼,道:“刚好周国公回朝了,承嗣,你就把辽东情况和我们说一下吧。”
说完瞪了太平公主一眼,示意她退下。
太平公主哪肯离去,哀求的目光看向武媚,武媚向她招了招手,太平公主心中一喜,快步跑到武媚身后站定。
武承嗣还没答话,沛王先一拱手,道:“父皇,儿臣有重要事情禀奏。”
李治道:“何事?”
“周国公刚才在紫宸殿中,指使高丽、靺褐、室韦使臣殴打吐蕃王子,不仅有失体统,还极为恶劣的损坏了我朝与吐蕃人的关系,儿臣以为此事十分严重,必须立刻处理。”
太平公主急忙道:“父皇,是那些使臣自己因口角缘故打起来的,与二表兄无干!”
武媚淡淡道:“承嗣做事一向有分寸,既然对吐蕃人动了手,想来有他的理由。承嗣,你说一说原因吧。”
武承嗣一拱手,道:“臣以为吐蕃人打咱们安西四镇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因他们刚吞并吐谷浑,这才没有立刻动手。但将来这一仗绝避免不了,咱们没必要对吐蕃人太客气。”
沛王冷冷道:“光逞勇斗狠有何益处?如今我朝大军深陷辽东,若是现在就与吐蕃这种强敌大战,国家必然运转艰难,不得不向百姓提高税收,苦的只有老百姓!”
李治点了点头:“贤儿说的有理,承嗣,你刚回长安,不明局势,这事做的有些过火了。”
言辞中颇有指责之意。
武承嗣道:“陛下,侄臣虽愚钝,做事前也会考虑再三,沛王刚才说我朝大军深陷辽东,故而不宜现在与吐蕃人大战,这句话并无不对。但如果我朝大军能够从辽东抽身,那就不必与吐蕃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