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王看都不看离去的太子一行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武承嗣,微笑道:“承嗣,自从年初一别,想不到一年时间不到,你竟接连做下几件轰动朝野的大事,本王对你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太平公主笑吟吟道:“别说皇兄你了,连母后都对二表兄赞不绝口呢。”
“是吗?太平,你什么时候和承嗣变得这么亲密了?”沛王似笑非笑道。
太平公主淡淡道:“人家一直和二表兄很亲近啊,只是皇兄你一向不太关心小妹的事,自然不知道了。”
沛王叹道:“不错,是本王对你关心不够,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本王长年不在京师呢?不过本王已经向父皇请旨,这次回京后可以长期待在京中,以后你我兄妹可要多多走动。”
“皇兄是要做大事的人,必定十分繁忙,小妹可不敢打扰皇兄。”太平冷淡道。
沛王双眼一眯,眸中青光闪动。
便在这时,琅玡王忽然道:“沛王殿下,武公爷,小王有事想向二位请教一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武承嗣心道:“该不会是武览的事吧?”点头道:“也好。”沛王也点头同意。
武承嗣先向罗素夫妇、嫣然、伏念等人走了过去。
罗素恳切道:“公爷,今日属下给您添麻烦了,不仅让您亲自走了一趟,还为了属下的家属,与东宫起了争执,属下实在惶恐。”
武承嗣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是我的兵,我自然不会容许别人欺负你。好好在家陪陪家人,再帮我招待一下伏念王子和嫣然小姐,明年咱们再一起上阵杀敌!”
罗素双眼一红,用力点了点头,伏念拱手道谢,嫣然勉强抬头道:“武将军,今日谢谢你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唐人!”
下山路上,阿史德芝然感叹道:“阿加胡,难怪你总念叨着武将军,他确实值得你为他效忠。”
罗素毫不迟疑道:“那是自然,将来我迟早要帮助大将军打败温傅那个混蛋!”
嫣然咬牙道:“还有雅若那个贱人。”
“雅若是唐朝太子的人,就算温傅倒了,咱们也拿她没有办法。”伏念低声道。
嫣然想了想,说道:“姐夫,你不是说那个沛王打算争夺太子之位吗?我觉得那位沛王比太子强多了,要不你劝武将军支持沛王,扳倒太子,我就能报复雅若了!”
罗素急忙四顾看了一眼,沉声道:“别胡言乱语,这种话不许乱说。而且这种大事我只用听大将军吩咐就行了,怎能随便妄议。”
……
大慈恩寺,后院一处僻静所在。
琅玡王凝视武承嗣片刻,说道:“武公爷,本王在沂州也久闻你的大名了。你能为苏公洗刷冤情,又能打败契丹人,本王很佩服。”
武承嗣笑道:“还有‘但是’吧?”
琅玡王愣了一下,失笑道:“不错。但是你们武氏一族在各处地方胡作非为,本王希望武公爷能出面约束一下他们。”
武承嗣心中松了口气,琅玡王挑明这事,说明他并不是为了暗中对付自己,而是真的遇上了武览做下恶事,这才出手惩戒。
“王爷提醒的是,我以后会多加注意。”武承嗣拱手道。
琅玡王点了点头,又向一旁的沛王看去,说道:“沛王殿下,听说你要夺储?”
沛王面色微变,迟疑了一下,说道:“本王也不瞒你们,本王确有这个打算。不过本王并非觊觎太子的权力,而是觉得皇兄性格太过软弱,并不适合做咱们大唐的皇帝。”
武承嗣望着李贤俊雅的面孔,思潮起伏。
按照历史正轨,李贤不会夺储。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他做下的哪件事,引起了蝴蝶效应,导致李贤生出夺储之心?
琅玡王怒斥道:“太子殿下三岁登基,已经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早已成了国家稳定的基石。你现在突然要夺储,只会让国家陷入动荡,给外族可趁之机!”
武承嗣眉尖一跳,本以为琅玡王经历刚才的事,会投靠到沛王一党,哪想他会如此义正言辞的指责沛王?
太平公主也微微皱起秀眉,似乎也没料到琅玡王会说出这种话来。
沛王沉默了一会,说道:“就算太子是基石,那也是易碎的基石,他今日的言行你也看到了,本王取而代之,也是为了大唐江山的稳固。”
琅玡王冷哼道:“到底是为了大唐,还是您自己的私欲,谁也不清楚。”
“李冲!本王以诚相待,才与你说了这些话,可不是让你教训本王的!”沛王严厉道。
琅玡王深吸一口气道:“沛王殿下,对你的才华我是佩服的,但储君乃国家安定之基石,我绝不会让你破坏大唐的稳定。”
说完也不等沛王回话,带着两名手下转身离去。
沛王深吸一口气,向武承嗣和太平公主打了声招呼,也跟着离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武承嗣抓了抓鬓角。
太平公主摇头道:“谁知道啊,我与李冲有五、六年没见面了,不过听人说他在宗室子弟中比较正派,这次入京也许就是冲着二皇兄来的。”
与太平公主分手、回到国公府时,已是午后时分。
武承嗣来到后院,向秋婵询问了一下莫丝的事,琅玡王的误会解除后,让他在意的事就只剩下两件了。
一件是骠国使节,准确来说是李云仙。另一件便是莫丝了。
“公爷,那女人目前还算老实,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我让玉屏一直盯着她呢。”秋婵一本正经的回答。
武承嗣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皱眉道:“如果此女真是细作,那么很可能经过特别训练,玉屏虽然机灵,但未必盯的住她。”
“那要不奴婢亲自去盯着她吧?”秋婵自告奋勇。
武承嗣心道:“你与玉屏有什么区别吗?”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咱们府上有个会武艺的丫头,叫什么来着?”
“您是说青荷吧?”
“对,就是她,你去喊她过来。”
青荷是韩义介绍进来的婢女,老爹以前是江湖人物,家人都死于江湖仇杀,这才进了公府,目前在公府担任抱狗丫头。
没多久,玉绵领着一名女子过来了。
那女子容貌端正,与一般丫鬟不同,神情略带几分冷意,手中抱着只短腿白毛狗,走近后福了一礼道:“奴婢见过公爷。”
武承嗣用手在狗脑袋上拍了一下,狗立即“汪”的叫了一声,拍两下,那狗便“汪汪”叫了两声。
武承嗣暗暗好笑,这狗名叫毛鼓,只有拍脑袋才会叫,拍一下叫一下,拍两下叫两下,是武媚赏给他的,极为温顺。
大周少卿
第177章 风雨欲来
武承嗣将白毛狗接了过来,说道:“听说你会武功,露两手我瞧瞧。”
青荷应了声,向一棵大树飞奔而去,踩着树干一连向上走了五步,然后一个倒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武承嗣武功虽然不行,但见得多了,眼力还算不错。
青荷武功大概和郑令萱一个级别,让她对付强敌不行,但跟踪个把人应该不成问题。
“从今天起,你别的什么也不用干,给我暗中盯着莫丝,明白吗?”
“奴婢明白。”青荷点头道。
……
接下来几日,莫丝一直很安分,并没有什么举动。各国使节听说武斗会的事后,都各自为大会做准备,在城中闹事的人也少了。
武承嗣最在意的是黎园的马车撞人案,然而诸葛南过来汇报了几次,案情毫无进展,这起事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凭借此事,李云仙在长安城内名声大噪,甚至成为了太子东宫的座上宾。
另外,琅玡王李冲也投入太子麾下。
他毕竟是一方郡王,父亲又是越王。越王在李唐宗室中颇有影响力,因琅玡王的加入,东宫增加了不少声势。
不知是不是琅玡王缘故,沛王府最近安分了许多,长安城迎来一段久违的平静。
然而,这段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罢了。
这一日,诸葛南找上武承嗣,告诉他一个头皮发麻的消息。
那名被李云仙预言‘活不过三日’的男子,昨日被人发现死在家中,而且是自杀。他死亡的时间,距离李云仙的预言正好三日。
武承嗣快步穿过外堂,一边向大门方向走着,一边沉着脸问:“能确定是自杀吗?”
诸葛南沮丧道:“确实是自杀,那人本是个赌徒,前天赌博时将房子都输了,这才选择自杀。”
武承嗣挑眉道:“长安城内还有赌场?”
诸葛南苦笑道:“那倒不是,他是通过私下里斗鸡与人赌斗,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禁止。”
说话间,二人出了大门,各骑上一马向案发现场而去。韩成带着亲卫随行保护。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城南保宁坊一间破旧的院子,小院只有三件破房,院中站满了大理寺吏卒。
诸葛南指着北面正屋说:“死者叫陈三,昨晚自己将门从内栓住,服用砒霜而亡,屋内门窗都锁着,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可以断定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