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顶在前面硬抗,这自然是好事,安匈奴人的心也就很有必要。
其实这件事,赵延洵也细细想过,眼下听了陆朝文这番话,他心里便做好了决定。
“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赵延洵问道。
“臣以为,陆阁老所言有理!”成文光站出来答话道。
两位阁臣表示支持,说明联姻确实有必要。
“臣附议……”
“臣附议……”
等在场众人表态之后,赵延洵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令罗伦,派人送匈奴公主入京!”
“皇上圣明!”
娶个小老婆,这事儿还能扯上圣明,这让赵延洵很是感慨,大臣们拍马屁的功夫又精进了。
“说说正事吧!”
“如今江西动乱已平,邻近各都司卫所,其战备等级可以恢复正常,这件事兵部尽快落实!”
听得这话,兵部尚书曾长松躬身道:“微臣领命!”
赵延洵接着说道:“从南方加征的税赋,如今已陆续抵京,户部要详加记录,并按此前内阁所议方略,往西北调运粮食!”
“遵命!”户部尚书王世伟答道。
这次征集税赋,在江西郡闹出了动乱。
经过官府铁腕镇压,江西士绅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反倒让征粮和清查田亩两件大事,推行起来顺畅了许多。
以至现在,清茶田亩在江西郡铺开的同时,南方其他郡也在陆续展开。
最终,赵延洵还是对谢孝方食言了。
他答应过谢孝方,办完江西的差事就准其告老,可眼下他又让其主持南方田亩清查。
五郡的田亩清查,其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以至于赵延洵都有些不好意思。
实话实说,这种波及面广,涉及利益深的改革,还就得谢孝方这种老臣来办。
只可惜,这样的老臣太少了。
相比之下,主持中原田亩清查的王庭鹤,他的运气就要好出许多。
鉴于他年事已高,清查田亩让其形容憔悴,赵延洵才没给他加担子。
换句话说,谢孝方是吃了“年轻”的亏。
当然了,要把手里的差事办完,这两位怎么也得熬到明年去。
“粮食转运干系重大,经过京畿、河西、陇右最后才到北地,此四郡都司要派兵护送,枢密院也要详加安排!”赵延洵目光扫向了陈安明。
“微臣领旨!”
大规模军事调动,是由兵部进行安排发令,这种护送任务则是由枢密院负责。
“王谦望的事,如今查得如何了?”赵延洵又问道。
具体查得如何,赵延洵当然知道,大理寺今天早上才送了奏报。
之所以问出来,是赵延洵相让其他人了解。
这个问题,只能由大理寺卿严培基回答。
“禀皇上,王谦望逼反百姓一案,如今已基本查明情况……”
紧接着严培基就详细讲述起来,听得现场众人皱眉不已。
“都听到了吧?饱读圣贤书的知府,为了捞好处逼反了百姓,这样的人便是处以极刑,也难抵消他的罪过!”
“如今王谦望被查,可我大晋上下那么多官员,其中还有多少王谦望?又有多少是谁的学生?又有哪些是谁的乡党?”
后面这段话,完全是对现场高官的质问。
站起身来,赵延洵走向大殿中央,语气不善说道:“成阁老,王谦望是你举荐,朕罚了你的俸禄……你可服气?”
听到这话,成文光连忙答道:“微臣心服口服!”
赵延洵接着说道:“这是头一次,朕可以从轻处罚,但若有下次……朕必严惩!”
只听成文光答道:“是,微臣往后,必万加小心!”
两人一唱一和,让殿内众人明白了内涵。
这时赵延洵又说道:“殿内诸位,都是朝中砥柱,要以王谦望之事为戒,各人的学生同年乡党,各人要好生约束,莫要再给朕找麻烦!”
众臣皆不答话,只因他们不知该如何作答。
返回龙椅的路上,赵延洵突然问道:“王谦望之罪,大理寺如何判决?”
这事自然也是议过,只听严培基答道:“禀皇上,拟判其斩立决!”
赵延洵却问道:“斩立决?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请皇上示下!”严培基连忙说道。
赵延洵当即道:“当众凌迟,以儆效尤!”
用凌迟之刑,老实说把现场众人吓到了。
在刑不上大夫的时代,砍头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凌迟无疑很难让人接受。
大家都是做官的,又怎愿有被凌迟的可能,所以出于本能就想反对。
当然了,本能也仅仅是本能,面对赵延洵这位皇帝,他们有话也只能憋在心里。
左右望了一眼,严培基便答道:“臣领旨!”
有了他做总结,其他人即便有意见,也没了说出的机会。
第876章 互不相让
靖安府衙内,坐在正堂判案的人,竟是一个太监。
当然了,这太监不是普通太监,乃是内廷辑事监大总管,奉了皇命而来的钦差。
林全这个名字,在靖安府乃至于整个江西郡,已经能止小儿哭啼。
提起这个名字,士绅无不变色,只因这厮查案实在太狠。
什么朝廷法度,什么审讯规矩,在林全这里狗屁不时。
一句“皇权特许,便宜行事”,就能让所有人置喙的人闭嘴。
此刻林全面前,跪着的是梁家人,为首一人是家主梁世宇。
“你们还不认罪?”林全摆弄着官印。
“公公,我等有功无罪,请公公明查!”梁世宇万般无奈,此刻只顾着磕头。
可以看见,这一家男丁身上都有伤,显然是经过了拷打。
“看来,还是打得轻了……”
说完这话,林全拿起了令签,正要发令却又打住了。
“算了……不玩了!”林全把手收了回来。
“来人……”
“在!”
“拖下去,送入城外军营!”
“是!”
送入城外军营,意味着脑袋保住了,但却得被抄家流放。
事实上,参与“动乱”的梁家,在有人指控的情况下,没落个灭族的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相反,有些人没有参与动乱,反倒落了个灭族的结局。
“公公,冤枉啊……”
“求公公明查……”
可惜林全不是菩萨,根本连看都没看梁家人,手里继续把玩着官印。
梁家人的哭喊,在官衙内不断回响,这样的声音衙门里的人都听腻了。
“大人,您不能进去……”
“胡大人,林公公说了,外人不得擅入!”
胡礼贞铁青着脸,迈着大步往里走着。
林全虽有严令,可面对胡礼贞这位清官能臣,差役们都不敢强行阻拦。
“住手!”
盯着拖拽梁家人的差役,胡礼贞大加呵斥,还真让这些人停下了。
听到外面变故,林全不由抬起头,与前方的胡礼贞四目相对。
“原来是胡大人……”
林全微微一笑,看起来态度和煦,实际上心里已经很不舒服。
在胡礼贞的身上,他看到了周承平的影子,后者让他即便成了辑事监大总管,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不知胡大人前来,有何指教?”林全坐在椅子上,眼睛就这么盯着胡礼贞。
“林公公,梁家邹家徐家皆是无辜,且在平乱时于朝廷有功,为何要将他们抄家流放?”胡礼贞大声质问。
林全慢悠悠掏着耳朵,说道:“胡大人是要教咱家做事?”
“皇上钦命咱家办案,旁人不得干涉,难道说胡大人要抗旨?”
仅这两句话,就直接把胡礼贞问住了。
可胡礼贞也不是一般人,只听他立刻答道:“林公公,似你这般胡乱判案,只会败坏官府之声威,还会有辱皇上圣母圣名,你担得起这份罪名?”
说起这些,胡礼贞只感痛心疾首,在他看来林全这样的人只会坏事。
“胡大人,你不必拿大话压我……”
“跟皇上作对的人,咱家都会严惩不贷,其他事咱家一概不管!”
林全恶狠狠说道:“对这些士绅大族,皇上已足够宽仁,可他们却不恤皇恩,还敢引乱谋逆,简直死有余辜!”
见林全丝毫不让,胡礼贞怒火中烧,在他看来林全这全是歪理。
“你滥杀无辜,随意处刑,本官绝不会任你胡来!”胡礼贞怒斥道。
“绝不任我胡来?你敢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林全嗤笑道。
胡礼贞直接转身,对官衙内差役大声道:“都听好了,林全所判乃是乱命,为保皇上圣名,尔等绝不可妄动!”
“大人,小的们……”
见众人面有难色,胡礼贞接着说道:“除了事,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若你们不听我命令,跟随林全胡来,污了圣名必为死路一条!”
面对身负皇命的林全,胡礼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拉赵延洵的圣名做大旗。
被胡礼贞这一番“恐吓”,外加差役们确实服他,所有人此刻都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