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过奖了,子龙有一事相求。”
“子龙但说无妨。”
“治理瘟疫,子龙义不容辞,然凡事总有个万一,而我家有妻妾老小,家丁、丫鬟、工人二百余人,万一有差池,恐连累他人,子龙实于心不忍也。
所以草民恳请,在主持治瘟之前,先与府尹大人签属一份协议,若治瘟不力,该子龙负的责任,子龙盖不推脱,但勿牵连我的家人、亲朋好友、下人、工人等一切人等及武定侯府等一干郭氏族人。如此,子龙方可心无旁骛,全心治瘟。”
“子龙,孝字当先,情义并重,无可厚非,你的要求,本官理解,没问题,今日本官就与你签这个协议,在座诸位做个见证,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由郭少杰亲手书写,一共写了四份。
签署完了后,戈大人一份,郭少杰一份,留一份给府衙存档,最后一份给了郭培民。
戈大人还盖上了应天府大印。
有了这份协议及诸位达官贵人的见证,万一有个好歹,武定侯府也会免受牵连。
回到郭培民身边的郭亮,对郭子龙是越来越喜欢了,“爹,这小子真的做到了,有了这份协议,我武定侯府可安然无恙了,这小子说到做到,很合孩儿的胃口。”
郭培民点点头,本来对这个旁系子孙并不感冒,可此人的做法,确实让他心生好感,培良有子若此,实乃幸甚。
看此子行事,周到细致,不骄不躁,沉着镇定,气度非凡,完全不像之前的废物纨绔,他真的变了,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他真的行。
如若他真的能治理瘟疫,一旦朝廷得知,在嘉奖之外,必定重用于他,并将他的治瘟举措向全国推广,那将是何等的功劳?
如此对郭氏一门来说,或许就是天大的机遇,郭氏依赖此机遇,说不得可以重回二百年前的辉煌。
郭培民咬了咬牙,此等机遇岂能错过,那就赌一把,反正有这份协议,输了,侯府也不会有何损失,一旦赢了,嘿嘿,郭氏要重新崛起了。
“亮儿,为父从这次危机中似乎看到了转机。”
“哦?父亲何意?”
“假若子龙真能治理疫情,那我郭氏很可能会再创英公当年之辉煌。这样,为父着你留在子龙身边协助他,为父回去后,便传令侯府及一干旁系全体支持子龙治理瘟疫,如有违抗或不听命或阳奉阴违,那我身为郭氏族长可要动家法了。”
郭培民自己说着,自己都激动了起来。
“父亲,真的有转机?”
“为父别的不行,但是看人还是十拿九稳,你看那个郭子龙,如若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敢接下这么大的事吗?你再看,他有一丝慌乱吗?”
郭亮一拍脑门,“是了,我说他为什么不走,原来他早就成竹在胸,我还当他傻呢,这小子把我也给骗了,看我不揍他屁股。”
这是哥哥打弟弟啊,郭亮无形中就将子龙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了。
就在会上,由郭子龙提议,戈允礼拍板,现场就成立了一个治理瘟疫总指部,总指挥由郭子龙担任,全面负责治瘟事宜,副总指挥由戈允礼这个应天府尹亲自担任,负责组织协调各部门及协助组长之责,戈允礼宣布治瘟一事,包括他都要听从郭子龙的安排和命令。
这等于是赋予了在治瘟中最大的权力。
郭子龙当即任命了唐有年、应天府府丞胡有为、郭培民、钱谦益、赵梦龙、杨坦之、梁荣为治瘟各组组长。
在场的诸位便归到这七个组里。
其他人还好,府尹大人都得听命此人,他们有什么不能的,但钱谦益脸都黑了,在罢官前,他可是正三品礼部侍郎,居然得听命于一个草民?这是开玩笑的吧?
但这么多人在此,众目睽睽,连府尹大人也全力支持此人,能是开玩笑吗?
戈允礼啊,戈允礼,你居然任由一草民胡来,一旦控制不住疫情,我就发动在京中的关系,你就等着被参吧!到那时,雪花般的弹劾奏本是指着戈允礼的。
郭少杰看了钱谦益一眼,你个老东西,不是你举荐的我吗?
想把小爷推入深渊,我把你这老小子拖下水,一旦治瘟不力,你有连带责任,不任命他当组长,他倒可以袖手旁观,甚至从中作梗,但任命上了,你要是搞小动作或办事不力,那本总指挥第一个要治的就是你钱谦益。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呢?
老钱此刻确实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也就这段时间吧,等过了这段时间,你控制不住疫情,那就等着人头落地吧!哈哈,小子,你嚣张不了几天的。
至于钱谦益这个组长,他虽罢了官,不过在官场人脉众多,前面又有郭子龙顶着,他脱身易如反掌,到时候,老夫就看着这小子被砍头,以解老夫心头之恨。
老钱也看向郭子龙,四目相对,郭子龙对着他笑,他也对着郭子龙笑,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友好那么的和蔼可亲,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样的目光实则暗藏杀机也。
第25章 谁结婚了?
梁荣算是躺着中枪的,整个会议他都没说上几句话,更没提郭子龙一个字,却被任命为组长,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堂堂御医居然要听命于一民间赤脚大夫的号令,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得大牙,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府尹大人背书,他除了听命,还有别的选择吗?
郭少杰自然也是有意拖他下水了,梁荣,御医是吧?
这段时间,小爷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否则本总指挥一样拿你开刀。
至于唐有年,马上就要成为郭子龙的丈人了,郭子龙本无意将他卷入,然而唐有年名气太大了,又受邀出席了会议,而且是神医,如果不任命他做组长,恐怕难以服众。
郭少杰思索一番,便列了一个治瘟章程出来。
戈允礼看了看这章程,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人才啊,关于如何隔离,如何处理尸体,如何收拢难民,如何聚拢物资发送物资,如何防治疫情传播,一条条一道道,条理清晰,简单易懂,而且,相当实用。
他都怀疑,这个郭子龙是不是执行过这样的疫情。
“太棒了,赶紧拓印,并下发各组各县乃至各坊各亭各村,严格照此执行。”
“是……”
这场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下午。而后,经过长时间的交谈,商议。
戈允礼对郭子龙更加地信服,于是拿出配剑,“此剑乃我配剑,子龙执此剑,如有人违抗或不听令者,子龙就用此剑诛杀此獠,一切后果,我来负。”
“多谢大人信任。”郭少杰当仁不让地接剑,有了此剑,那他就有了与府尹大人同样的权威了,钱谦益们尽管撞上来吧,正好拿你开刀。
郭少杰当场拔出剑来,顿时银光闪闪,好锋利的剑,如此锋利,杀人如割草一般。
钱谦益和梁荣本想着阳奉阴违一番,我不抗命,不阻挠,不作梗,但老夫年岁已高,跑不动了,有些事办不好办不到,如此阳奉阴违一番,你能奈我何?
但见到此剑,阳奉阴违怕是不行了,而且他们两个已经不是官了,是草民,你阳奉阴违办事不力,人郭子龙身为总指挥执府尹大人之剑要杀你有何不可?
二人后背发凉,脸色苍白,可别被这小子给宰了,那就不值当了。
但是还没完,戈允礼还赐了一方令牌给他,“此乃本官令牌,你执此令牌,可调动一府八县各级官员及衙役、捕快、民团,本官虽无权调动军队,但本官可联络他们,请他们配合你。”
戈允礼明白,瘟疫他治不了,为了保一方平安和自己的仕途,唯有破格任用贤才,而且一旦用上则用人不疑,而且要全力地支持,唯有如此,或可转危为安,所以对郭子龙给予了最大的信任和最强有力的支持。
“谢府尹大人。”
“子龙,今日起在你面前就没有府尹大人了,而你是治瘟期间的老大,就连我也是你的部下,包括我在内,我以下官员全部听命于你,一府八县各衙门,包括本官的府邸,你皆可自由来去,望子龙不负本官所托,本官代应天百万百姓向你一拜。”
戈允礼朝郭子龙拱手并深深鞠了一躬。
郭子龙忙托起他的双臂,也深鞠一躬,“是,子龙定不辱使命。”
再商谈了一些细节,给各组分派了任务,会议便散了,明日起就正式掀起治瘟的序幕。
而戈允礼在府衙内,划出一块区域,作为总指挥部的办公地点。
一出府衙,郭少杰就看到了孙秀英,“你怎么来了?受着伤还到处乱跑什么。”
孙秀英本来是跟了过来,但被挡在了门外,经打听,觉着子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硬闯,便等在了外面。
“好了七七八八了,不碍事。”得到郭少杰的关心,孙秀英心头一暖,转而又问他,“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那倒没有,不过责任重大,走吧,回家。”
郭子龙回到家时,已是掌灯时分,回来的路上,郭少杰也将会上发生的事与孙秀英讲了,孙秀英心头沉重,治瘟总指挥这个责任确实太重了,居然让他来扛,搞不好就是个替罪羊,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帮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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