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柳如是求情比他喊人爷爷还要难受,因为他明白,这就意味着,柳如是将他们之间的情份全还给他了,此后,二人将形如陌路,而且柳如是会欠那小子一份心情,拿什么还?拿身体还是拿银子?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心痛欲绝,大丈夫能屈能伸,正待喊爷爷,郭少杰率先开口了,“好,柳姑娘,看在你的面子,我且放他一马,哎,老头,你走吧!”
“如是,我不要你求情。”钱谦益心痛如绞。
柳如是却是松了一口气,人情已经还了,日后她与钱老就路归路,桥归桥了,对着钱谦益再也没有往昔的笑容,而是冷若冰霜,“钱老,走吧,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柳如是并没有当即说出斩断情缘的意思,好歹也给他一个面子,可钱谦益却看作这是在与他一刀两断了,再加上之前所受的屈辱,他已经不冷静了,当即恼羞成怒,狂笑一声。
“哈哈,我算是看明白了,真是婊子无情,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跟那个小白脸好吗?”
“你说什么?”
柳如是羞恼地小脸通红,“我敬你是文坛泰斗,帮你一把,也算是了了往日的情份,你竟如此羞辱于我,我虽以色娱人,但从不曾出卖自己,你如此羞辱于我,真叫人寒心。”
当即落下泪来,良久擦去眼泪,吸了一口气,“罢了,你我情分已了,此后,你与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
可以说,钱谦益的话已经伤透了他的心,若不然,她也不会当众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你说了就了了?老夫不同意,不日,老夫就为你赎身。”
“不必了。”柳如是冷冷道,便不再看他了。
此人今日丑态百出,只当自己以前瞎了眼吧!
“好,你很好,柳如是,郭子龙,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给老夫等着瞧。”
噗……
钱谦益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已经是三度吐血了,终于轰的一声,晕倒在地。
老鸨子们慌了神,赶紧着人将他送回家。
陈圆圆抱着郭少杰的胳膊又撒起了娇,“郭公子,你送妾身的诗还没写完呢。”
都自称妾身了,还有那般小女儿的娇态和举动,都表示此女已经粘上郭子龙了,冒襄脸色漆黑,虽然他并不妒才,但自己看上的女人却跟别人如此亲密,难免妒火中烧。
可他又能如何呢?才学不如人,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就剩下离开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侯方域也呆不下去,也羞愤离场,一场诗会,竟然因为郭子龙的出现而如此草草收场。
他们一走,众女便围了过来,嚷着要郭子龙送诗。
如果能得到郭子龙的诗,再编成曲儿,那她们就更红了,谁不想多赚钱。
郭子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安心写完送给陈圆圆的诗。
他一边写,陈圆圆清灵的声音就念了起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此诗一出,众女看向他的目光又温柔了一些,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能写出如此细腻婉约的诗,文字和意境皆是上上之作,回味无穷,诗魔果然名不虚传,尤其是最后一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说不出的经典。
“妙妙妙,好诗。”
柳如是娇躯晃了晃,神情动容之极,这些人当中在诗文上造诣最高的就是柳如是了,自问身为一女子,她也无法写出如此好诗,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而陈圆圆又是爱花之人,这首诗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诗中那婉转爱花惜花之情,仿佛写的就是自己,还有那诗中内心的苦闷,正是她心中深藏的写照。
她一直都是笑脸迎人,想到自小被姨夫卖入梨园,孤苦无依,苦闷之至,可不就是诗中所刻画的那般吗?
陈圆圆看着着诗人郭子龙,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知音般的感觉,原来这个郭公子如此了解自己,如此疼惜自己。
此刻,拿着那首郭子龙送与她的诗,潸然泪下,楚楚动人的目光含着闪亮的泪光看着他,充满了柔情,少女的心弦终于被触动了。
她遇到过各色各样的男子,也曾经因为急于想脱籍,而与一新科进士相恋,不过那段情并没有结果罢了,但从来没有人让她如此心动过。
“公子赠诗之情,妾身无以为报,他日请到绮翠楼,圆圆愿为你弹奏一曲。”
到这时,陈圆圆已经有了让其为自己赎身的打算,但此话却不好当众说出来,而且也太唐突了,待找机会再提吧!
“我会的。”
这个陈圆圆祸国殃民,但她却是无辜的,如若能提前将其藏起来,说不定,吴三桂就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也算是为大明做了一件好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李香君不肯了,“我说郭公子,你不能厚此薄彼,你送了圆圆的诗,也得送我一首,不然,今晚你就别想走。”
李香君那么一说,其他女子纷纷起哄,“我也要诗。”
今晚郭子龙已出两首绝代诗作,他的才学让人钦佩的同时,也让这些女人急于得到他的诗,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得到赠诗,那就光明正大地有来有往了,来往之后呢,哈哈……
试问风尘女子哪个不想找个如意郎君把自己给嫁了。
一入风尘深似海,找到如意郎君出嫁从良才是她们最好最理想的出路。
此时的郭少杰真想挤在这万花众中醉生梦死了,“各位别急,一个一个来,柳姑娘,我有一首诗适合你,我先送你吧……”
“嗯?”一只纤手旋上了他的耳朵,郭少杰疼得呲牙咧嘴,“啊,放手,放手。”
一看却是一脸怒容的唐玉婷,郭少杰痛呼道:“哎,我说,唐大小姐,你干什么?”
唐玉婷怒气未消,“郭子龙你今晚风头出尽了,该回家了吧?”
董小宛不满道:“唐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子龙兄答应给我们写诗的,他怎么能走呢?”
“对对对。”有人起哄,娇声道:“写完诗再走,不走也可以了,这么多姐妹,你还怕留下来孤枕难眠吗?哟,郭公子,你就留下来吧!”
唐玉婷更怒,咬牙切齿,“嗯?郭子龙,你是不是会写几首破诗就飘了,回家再收拾你,跟老娘走。”
唐玉婷生拉硬扯将郭少杰拉走,旁边还有一个帮凶彤儿,彤儿第一次与唐玉婷站同一阵线,“少爷,你快回家吧,老夫人在等着呢。”
“回家再收拾你。”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对啊!众女纷纷愕然,这个唐玉婷与郭子龙什么关系。
第15章 圆圆动情,玉婷逼婚
陈圆圆心底一沉,“子龙兄,莫非你与唐小姐已经……”
郭少杰一边走,一边道,“圆圆别误会,我跟唐小姐不熟,啊……”
郭少杰一声大叫,唐玉婷差点将他耳朵给拧了下来,“不熟吗?怎么做了坏事还不承认?”
“我做什么坏事了,唐玉婷,你不要胡说八道。”
“呵,我胡说八道,你怎么跟人家说的,你说,婷婷,我明日就跟你爹提亲,你还亲了人家。”
“纳尼?”郭少杰几乎惊呆了,他压根没说过这话,更没有亲过她,“哎,我说唐玉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反正你就说了,你就亲了,跟我走。”
唐玉婷将他扛在肩膀上,一个轻功就跃出画舫,落在了岸上,唐玉婷的武艺和内力虽比不过孙秀英,但也是很强悍的,拎一个菜鸟般的郭少杰如同拎只鸡一般。
陈圆圆心慌意乱,一路追出船舱,在船头向他招手,“郭公子,别忘了与妾之约。”
郭少杰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黑夜里。
陈圆圆倚在船头,悄然落泪,但愿郭郎不会负她。
“哟,望眼欲穿啊,你都成了望夫石了。”董小宛跟了出来,见陈圆圆一脸落寞的样子便取笑道。
“姐姐,莫要笑我,还是担心你的冒公子吧!他今晚的心情很不好哦,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
“嗯?”
董小宛一愣,圆圆今儿怎么了,她们两个原来都对冒襄极有好感,此事,姐妹俩可都是心知肚明的,怎么今儿个居然主动退让了?就这样把冒公子让给我?
冒襄?
眼前浮现冒襄俊逸不凡的身影,可莫名其妙的,郭子龙俊朗的影子也出现在她脑海,不禁又做了一番对比。
论相貌,难分高下,一个玉树临风、清秀脱俗,小白脸一枚,而另一个阳刚帅气,似乎更有男人味。
冒襄家世比郭家要好,也比郭家富有,然,郭子龙的才学更加出众,而且听闻,郭子龙还是神医呢,他制的新药供不应求。
冒襄家目前来说要好一些,可毕竟不是他自己赚的,说来还是个靠父辈的余荫的富二代,不过卖弄些文采罢了,而郭子龙却是更有本事的人,以他的才学和医术,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如此一比,高下立判。
于是乎,董小宛心中的天平也悄然向郭子龙那边倾斜。
女人都是好攀比的,陈圆圆不让冒襄还好,一让,董小宛反而越觉得冒襄不如郭子龙,若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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