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忽然笑了,道:“他指使士绅,打死他的下属官差?可笑!”
齐墴砸了砸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不是可笑吗?大官的指使士绅打死他的下属,这操作真的是让人不可置信。
齐墴四周打量着,忽然凑近低声道:“相公,黄中丞来了。”
林希转头看去,就看到黄履带着一群人,大步而来。
黄履赶路有些急,风尘仆仆,脸上都是疲倦,上前抬手道:“见过林相公。”
黄履与林希是熟识的,林希是章惇的坚固盟友,而黄履更像是章惇的追随者。
林希看着他,道:“在外面,无需多礼。你想必知道了?”
黄履接过下属递过的毛巾,擦了擦脸,道:“一路走来,听的太多了,还没有查证。”
作为御史中丞,掌管御史台这样的大杀器,自然有无数的人想要靠近,‘告密者’无处不在。
这江南西路,知道他要来,有关系没关系,给他写信的不知多少。
林希看着空荡的南昌县衙门,道:“多半是真的,走,进去说。”
黄履是紧赶慢赶来的,也想坐下休息休息,闻言就应着。
一大群数十人,没有人阻拦,南昌县衙,空无一人,他们就这么进去了。
坐下后,也没茶,林希就道:“我转了一大圈,看到最后,反而觉得这个南昌县不错。”
黄履依靠在椅子上,有些疲倦,肥胖的身体瘫软着,道:“你是说,想将南大营建在这里?”
“不止,”
林希道:“我考虑着,江南西路与荆湖南路合并后,治所放在这里。”
“咦,”
黄履有些意外,旋即思索着道:“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都是高官,不需要说太多,彼此就能明白。
如果将两路合并后的治所放在这里,能轻松打破现有的两路格局,大力的破开一些禁锢,扫除诸多障碍。
“宜早不宜迟。”黄履说道。
在政事上,他极少说话,也就是在外面,两人私底下说话。
林希沉思着,道:“两路合并,还得对各府县重新划分,我与大相公等讨论过,以大县制来管理,合并后,以七府为最。”
“七府?”黄履皱眉,道:“我记得,江南西路就十一个府?这么大的事,宗泽未必能抗得下来。”
合并两路就很艰难,不是朝廷一道命令就可以的,还得具体操作,很是考验地方官。要是再合并各府县,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这些府县的大小官员,怕是会闹出更大更多的祸事来。
林希点点头,道:“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并且要雷厉风行,果断处置。”
黄履很累,还是勉强的思考,道:“快刀斩乱麻,是一个办法。只是,江南西路本就是多事之秋,不断给他们增加事情,我担心他们自身扛不住。”
除了外界对宗泽等人的疯狂攻击,朝廷很多人也在怀疑,宗泽等人能否坚持的住,会不会半途退缩。
“所以,”
林希看向黄履,道:“南皇城司,南御史台,南大理寺,得给他们分担压力。有些事情,得你们来做。”
黄履会意,道:“那李彦我听说了,手段太直接,暴力,不好。我会采取温和一些,缓解一下两路的官场气氛。”
现在的江南西路官场,那叫一个风声鹤唳,多少人惴惴不安,恐惧难眠。
“首先要颁布律法,凡是依律行事,堵住一些人的口舌,尽量缓解宗泽等人的压力。”林希点明这一点。
黄履对于这一点,是不太相信,还是道:“我知道。”
所谓‘变法’,本身就是违法,哪怕颁布的‘新大宋律’,也不足以依凭。
这会儿,下属烧好了水,给二人送来两杯。
黄履喝了一口,舒坦了不少,精神也好不少,道:“我看,可以先这样,将南大营,南国子监,太学,南御史台,南大理寺等,建在这南昌县,做一个铺排。”
“不错。”
林希赞赏的看着黄履,少有的露出笑意,道:“大相公说你大智若愚,果然不假。”
黄履微微摇头,多年的流放生涯,磨灭了他曾经的雄心壮志。
林希抱着茶杯,目光看向门外,淡淡道:“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见宗泽他们,后天开大会,我想看看,江南西路的官场,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
黄履轻吐一口气,道:“最好往坏处想,就不会那么失望与生气了。”
林希微不可察的冷哼了一声,看着这个南昌县大衙门,目中有怒火一直在燃烧。
在林希与黄履在南昌县暂停休息的时候,洪州府的宗泽忙的是片刻空闲没有。
这边与周文台谈着,随后就去见了沈括,而后是刑恕,谈论了彼此的看法与共同协作后,马不停蹄的又与葛临嘉等四人夜宴。深夜,又赶去南皇城司,想要了解楚家等人的案件详情。
大人们接踵而至,他们必须将一切了解清楚,掌握在手里。要是那些大人物问话,他一问三不知,吞吞吐吐,那他这个全权大臣就别当了。
这时的李彦正在隐蔽的私宅,搂着陈大娘子熟睡,被司卫的敲门声惊醒。
“公公,宗巡抚突然来到南皇城司,要求见楚清秋等人。”门外传来低低的声音。
陈大娘子没有睁眼,表情很平静,好像睡着一样,被褥下洁白无瑕的锁骨若隐若现。
李彦不耐烦,又贪恋的看了眼陈大娘子不依不舍的起床,穿衣服打开门,道:“这宗泽大晚上的是要干什么!”
他抱怨一句,就关上门出去了。
这时,陈大娘子才睁开眼,双眼无神,痛苦又茫然。
她从来没想过,会成为李彦的禁脔,被囚禁在这里,每天晚上忍受李彦的折磨。
好在,李彦答应她的事情都做到了,陈家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保全。
李彦来到南皇城司,偏庁里,宗泽正在喝茶。
李彦进来,打量一眼,见只有宗泽与那个陈榥,眼神幽冷,转而就笑眯眯的上前,道:“什么风,大半夜的将宗巡抚给吹到咱家这来了?”
宗泽放下茶杯,没有多废话,道:“林相公就要到了,还有几位朝廷同僚。”
李彦笑眯眯的脸色一顿,继而笑容越多,道:“林相公诗文传天下,我一直想当面请教,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在这江南西路能遇到。”
向林相公请教诗文?
陈榥面色不动,心里冷笑不已。
李彦这种货色,也就是在洪州府逞凶一时,有什么资格向林相公请教?
宗泽不在乎李彦的扯淡话,道:“南皇城司所有的案件,我现在就要过目,一切的人证物证,都要。”
“没问题。”李彦笑眯眯的在宗泽对面坐下,大声道:“来人,将东西搬过来,请宗巡抚过目。”
‘早有准备?’陈榥见李彦不慌不忙,心里了然。
宗泽见状,道:“御史台的黄中丞,不久后会到,南御史台将尽快筹建。涉及贪官吏操守不法的,移交给南御史台,其他罪案,移交给洪州府巡检司,而后由他们,诉讼于南大理寺。”
李彦听着不悦,道:“宗巡抚,皇城司行事,向来专断,何须要绕这么多圈子?”
宗泽淡淡道:“凡事有所依凭,南皇城司也是。”
李彦不惧这些,他抓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罪恶累累,杀一百次都不嫌多。
只是,这些人脱手而出,那‘罪证’就包括所有抄家所得,他可就亏大了!
“我需要向官家请示。”李彦坐直身体,语气也淡淡的道。
宗泽根本不理会他的托词,见司卫搬着一个个箱子进来,道:“这些,你明天可以与林相公去说。”
陈榥看着那些箱子,暗呼了一句:好家伙。
这些箱子里卷宗,怕是看上几天几夜都看完。
“林相公……也管不到皇城司吧。”李彦看着宗泽说道。只是,语气相比之前多少有些弱。
像林希这样的大人物,突然乍起的小黄门,还没胆气硬碰硬。
宗泽径直站起来,道:“既然你准备的周全,那我就不看了。这几天,你抄家抓人停一停,林相公等到来前后,不要再出事情。”
宗泽说完,就要走。
李彦紧跟两步,道:“宗巡抚,我听说,有些人还是不肯来?要不要咱家做些事情?”
“不需要。”
宗泽快步离去,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想与李彦这样的人打交道。
李彦见宗泽很不给他面子,神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却又不能多说什么。
宗泽出了南皇城司,刚要上马车,忽的转头与陈榥道:“你现在去总督府一趟,洪州府这几日,严加戒备,不能有丝毫差错!”
来的大人物越来越多,要是出现纰漏,伤者更甚者死了谁,那江南西路真的要炸开了。
陈榥知晓轻重,肃色道:“是,我这就去。”
宗泽这才进了马车,心里前前后后盘算着。
对于江南西路,他的控制力是极其微弱的,或者说,对于江南西路,丛丛制衡制的祖制之下,加上各级官员人浮于事,百年的沉珂翻涌,朝廷的影响力也是微乎其微。
两天后。
林希,黄履如期到了洪州府,来到了宗泽的临时巡抚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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