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族老相继发出冷哼,对李正崞的袒护表达不满。
但再不满,李正崞说的没错。
头已经架到他们脖子上了,再不想辙就是等死了!
其中一个族老寒着脸半晌,道:“其他几家怎么说?”
并不是李卫方一个人打的,还有不少人。
李正崞还在擦汗,道:“他们那几个都有官身,又不是主使,再不济也有办法疏通,他们指望不上了,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几个族老越发生气,那几个年轻人更是愤怒,恨不得将跪在地上,依旧一脸不甘心的李卫方给吃了!
还是那七叔较为冷静,思索再三,猛的看向李正崞,沉声道:“先将李卫方送去开封府自首。你,李正崞,立即带着厚礼去裴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你死在那,也要让裴家松口!少给给我废话,要不然,我就将你们父子家法处置了,我不就不信,你们父子死了,章惇还能对我们下死手!”
李正崞脸上的冷汗更多,顾不得擦,哆嗦着嘴角道:“这样,能行吗?”
要他去低头,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裴家不松口,他直接在裴家大门口跪下就是。
相比于命,他不要脸!
李卫方却忍不住了,道:“我不去开封府!不就是一个裴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裴家算什么东西,以前上门我们都不见的!”
“闭嘴!”
有一个族老呵斥,恨铁不成钢的道:“以前是以前!我告诉你,没有给你送去刑部,送去皇城司已经便宜你,裴家那边要是不松口,我告诉你,你,你们父子俩,都得给身首异处!”
李卫方不敢跟这个族老顶撞,看向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老爹。
李正崞犹豫了下,与那七叔小心翼翼的道:“七叔,我儿子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他要是送出去,估计可能惹出更多事情来,比如,我捆着他,一起去裴家吧。”
裴家人,总不能当众打死他儿子吧?
“够了!”
七叔大怒,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讨价还价!你出门看看,刑部的衙役,或者皇城司的禁卫离我们还有几步路!”
李正崞登时不敢说话了。
李卫方更不敢。
其他人虽然心里惴惴,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本来计策已定,正要商量细节,一个管家急匆匆跑进来,急声道:“主君,族老,不好了!那几家,押着人,去皇城司自首了!”
本来气氛有所缓和的大堂,瞬间坠入冰窟。
一个个心胆俱寒,浑身冰冷。
皇城司,那是魔鬼所在,进去的人,少有活着出来!
李正崞顿时想起李卫方曾说过,裴寅当时威胁他们,要去皇城司给他们送饭。
李正崞倒是不在乎这个威胁,而是品出了裴寅这句话背后的味道。
裴寅尽管是章惇的亲信,却也指挥不动皇城司抓人,眼见刑部这么大的动作,这说明,朝廷本来就有什么计划,他们撞枪口上了!
李正崞手绢都湿透了,眼神焦急,再次看向三位族老,却没力气说话。
三位族老此刻气的不行,须发怒张,眉头紧皱,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那几家,将人送去皇城司,这是绝地求生!
他们刚从的商讨,明显是留足了余地。
却还是小看了这件事!
那七叔铁青着脸,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卫方,沉声道:“来人,将他锁了,送去皇城司!”
“爹,我不去皇城司!”李卫方大叫,他再混账也知道皇城司那地方去不得!
李正崞神情犹豫,嘴角哆嗦的更厉害。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里舍得。
但他同样清楚,舍不得,那他们整个李家都得倒大霉!
七叔知道李正崞的脾性,直接冷声道:“你要是再犹豫,我连你一块送进去!”
族老的身份地位很特别,家主不够强横,根本压不住。
李正崞满头冷汗,又口干舌燥,内心挣扎再三,差点要哭的与李卫方道:“儿啊,你先去皇城司,爹就是散尽家财也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李卫方登时慌了,腾的跳起来,转身就要跑。
他老爹护不住他了,他只能跑!
“将他给我抓回来!”
七叔冷哼一声,然后向李正崞道:“你现在就去裴家,一定要快,带上重礼,不管用什么办法,裴家一定要松口!”
李正崞眼见着宝贝儿子被抓回来,一咬牙道:“好,我这就去!”
李正崞身体肥胖,艰难起身。
眼见着李正崞走了,几个族老漠然不语,心头沉重。
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忍不住了,其中一个道:“惹谁不好,偏偏是章惇,以往那些当官的,现在避我们如蛇蝎,一听到这个事,简直不认识我们一样……”
“我感觉,有几个人,甚至要扣下我们,送给章惇邀功!”
“这些人变得真快,之前还口口声声骂着章贼,现在就拼命想要讨好……”
“现在讨好章惇的人太多,不说帮忙了,现在要借机踩死我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能寄望于裴家松口了……”
“这是唯一的活路了,否则,找谁都没用!”
“希望大伯能成事吧,否则我们李家在劫难逃,不说去北方服徭役,哪怕去岭南,都是十死无生,再也回不来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请旨
随着苏颂的离去,高太后过世,‘旧党’彻底失势的大背景下,太多人迅速转向了。
在李家这边做出应对,在刑部大衙前还在训话,做布置的时候,开封城里的变化是目不暇接。
国子监。
国子监在改制后,成为管理天下所有学府的最高机构,与太学分离。
国子监是管理机构,太学是最高学府。
国子监设祭酒,二少监,四博士,此刻,在国子监一个茶亭内,一个博士正在愤怒的长篇大论。
“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还差点打死,无法无天!”
“若是天下人皆是这般有样学样,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我一直坚持认为,我朝宽宥之风是祸非福!读书明理,严法正身,二者缺一不可!”
“朝廷必然震怒,我支持朝廷彻查,严惩不贷!”
“而今,司法权职被明确划分,刑部主稽查,大理寺主判决,朝臣不得干涉,官家是何等圣明!”
他身前坐着几个同僚,四周围着不少太学过来办事的学子。
几个同僚都是他的下属,连声附和。
“那些人我听说过,仗着祖荫,横行霸道惯了,是开封城有名的衙门。”
“以前经常有人说,是变法派闹得天下大乱,我看有些人是居心叵测,巴不得天下大乱。仔细看看,那些四处生事的都是些什么人!”
“读书明理,严法正身,此言甚好!不是读书人就能明理的,还需以严法震慑,天下方能太平!”
“听说刑部那边准备清查开封府的恶霸豪绅,我坚决支持!这些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不能姑息!”
几个人高谈阔论,声音极大。
但围观的人却表情各异,眼神里流露出鄙夷之色。
因为,这几人,在过去是坚决反对变法,在元祐四年以来,将对‘新党’的打击当做‘功勋’,进阶的最好垫脚石,不知道做出了多少事情。
现在,他们摇身一变,俨然成了‘新政’的支持者,不提章惇,‘就事论事’,恨不得他们的声音能传出国子监,传到皇宫里去!
这样的场景,在开封府,在开封府外的全国,都在陆续上演。
‘新党’,在章惇眼里,也就那么些个,但是‘变法派’却突兀的在飞速增加,速度远传以往。
单单是政事堂收到的关于改革的奏疏,成倍成倍的增长。
户部贴出的告示、发出的公文在发酵,涉及‘俸禄’二字,没人能不在意,却又在刑部的大动干戈中,被掩饰了下来。
刑部在各个主要路口贴出告示,放置‘举告箱’,以各种手段收集讯息,同时调集以往开封府,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等的卷宗,清查一切悬而未决的大小案件。
一道道命令从刑部发出,林立的衙役在不间歇的命令声中,一队队人马迅速离去。
在城东,一队衙役围住了一个大的草院,带队的衙役一脚踢开门,沉声道:“王源直,你涉嫌元祐三年杀人案,给我们走!”
院子里,十多个人,手持大刀,与衙役对峙。
领头的满脸横肉,嘴角有一道刀疤,他一脸狠色道:“那件案子早就结了。是那位相公想要钱还是想要我的生意,尽管直说,我王源直一定双手奉上,何须如此动作!”
带队的衙役冷笑一声,道:“将你们的兵器给我扔下!否则我以你们拒捕,全数就地格杀!”
他说着,四周的衙役顿时多了起来,甚至还带来了弓箭,将这个院子里的人通通给围住。
十多个人面露惊慌,纷纷背靠背,警惕周围。
领头的中年人脸上越发凶狠,沉声道:“官爷,真的没法善了?说个说!”
带队的衙役根本不多想废话,道:“你们欺霸东市,杀人越货,早该正法了,我书三声,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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