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的话里意思很明白,这么多家财,你愿意给官家多少就多少,你从中拿多少就是多少。
蔡攸脸角动了下,盯着宁远侯手里的箱子。
这个箱子不大,但以他对宁远侯府的了解,这里面,起码有万亩良田,还有几十甚至数以百计的好铺子,各种古玩字画,绫罗绸缎以及现钱等等,总额会超过百万贯!
他随便克扣一点,就是数以万计!
但蔡攸转瞬就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沉声道:“宁远侯,你要明白一件事,现在是政事堂下令抄没宁远侯府,你要捐纳的也是给朝廷,这件事,与官家没有半点关系!”
顾正洋心里一惊,连忙说道:“是是,我失言了。蔡指挥,还请转交给章相公,我也想见官家当面请罪,请蔡指挥成全!”
顾正洋将箱子放到蔡攸脚下,而后跪地伏身说道。
顾正洋再没有半点侥幸了,老老实实跪着,脸上冷汗涔涔,心里惊惧如涛。
“晚了!”
蔡攸没有再看箱子,一挥手,说道:“羁押宁远侯府所有人,胆敢抗法,就地格杀!”
“是!”
皇城司禁卫大声应着,包围,抓人,抄家一套流程,畅如流水。
很快,所有女眷被羁押在后院,男子则被押于前院,一面审一边开始抄家,清理宁远侯府家财。
在这个时间里,宁远侯府外围满了人,甚至是已经传遍了开封城。
“这宁远侯刚刚被降爵,现在又被查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是,官家的旨意上是要求宁远侯府闭门谢客,进行反省,但宁远侯非但没有,反而去了齐国公府赴宴,还跟章相公有了冲突……”
“这,宁远侯这么大胆子的吗?视圣旨如无物啊……”
“抗旨不尊……这宁远侯胆子这么大吗?”
“嘘,我听说啊,他们只在乎太皇太后的懿旨,根本不在乎官家的……”
“你这个消息已经不准了,我听说,是宁远侯插手朝政,惹怒了章相公,是章相公下令抄家的。”
“章相公?这宁远侯到底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不重要,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我看啊,是杀鸡儆猴……”
……
齐国公府。
还在悠闲的与一群闺中密友喝茶的齐安郡主听到宁远侯被皇城司包围,神色惊变,失手打翻了手里的精致茶杯。
“郡主,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
“要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一群贵妇一脸关心的盯着齐安郡主,语气也是充满了忧色。
齐安郡主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人,难得的微笑的擦了擦手,道:“一点小事情,不用担心,你们先喝茶,我去去就来。”
齐安郡主本站起来,径直离开客厅。
她刚刚出门,就急声道:“国公在哪里了?”
身边的婢女连忙说道:“国公一直在账房。”
齐安郡主脸色出现厌烦之色,快步赶向账房。
会客厅里。
一群勋爵贵妇,开始凑近低声议论。
“郡主,居然笑了,这还是第一次吧?”
“我听说,郡主去求见太皇太后被拒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怎么都没进去。”
“你们说也奇怪,中午章相公还来过,这齐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是齐国公靠向了官家,疏远了太皇太后?”
“你这么认为的吗?我们家那位也是这样猜测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家的还在疑惑不解,原来这齐国公不声不响靠上了官家……”
“这齐国公府是要飞黄腾达了吗?”
“他们家的世子齐衡今年也要应试吧?”
“齐家,这是真的要再次腾飞了……”
一众人低声议论着,齐安郡主已经到了账房,赶走了所有人,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
齐安郡主冷着脸,看着翻阅账簿的齐国公,淡淡道:“宁远侯府被查封了。”
齐国公继续整理手里的账簿,说道:“宁远侯跳的太欢,开封府里有人自杀,朝廷要出气,还要我领头捐纳家财,这已经是在忍耐了。如果我明天还交不出去,就是下一个宁远侯府了。”
齐安郡主皱起眉头,语气越发厌恶,冷淡,道:“交出之后呢?你还是齐国公,我还是郡主吗?”
齐国公的手一顿,继续整理,道:“你要是不交,就是宁远侯的下场。”
齐安郡主见齐国公似乎已主意已定,面容愤怒,道:“我去见太皇太后,哪怕跪死在宫门外我也要见到!”
齐国公没有说话,齐安郡主他劝说不了,也阻止不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齐国公府还算平静,另一个的苏府却是鸡飞狗跳。
宁远侯府被查封的罪名是‘抗旨不尊’,与宁远侯一样的苏府自然最为惊惧。
苏轼接到旨意当天就跑去城外,将宰相苏颂给请了回来,而今朝廷清算,他们苏家不是第一个,却会是第二个!
苏家一向不顺,但面临‘抄家’还是第一次。
第两百五十六章 利益决定人心
苏家的一大群人,在府里四处穿梭,又有人不少惶惶出府,四处走动。
他们要拉动关系,阻止苏家被抄家!
苏家一旦被抄家,那苏家就彻底覆灭了,苏家人,门生故吏,亲朋好友都将被牵累!
苏家动起来,不知道多少人寻找门路,想要为苏家求情。
而苏轼这会儿,就在政事堂。
苏颂沉着脸,盯着苏轼,满脸铁青,怒声道:“你们要干什么?官家的旨意你们都不当回事?这天下,你们还在乎什么?”
苏轼从容儒雅,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道:“相公,朝廷要废除科举,这件事事关国本,我等不能坐视不理,并且……”
嘭
苏颂拐杖猛的敲击在桌上,令桌子剧烈一颤。
声音传到外面,政事堂里,噤若寒蝉。
苏相公,好像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政事堂里的吏员相互对视,缩着头,连忙埋头做事,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苏颂盯着苏轼,喝道:“蔡京就上了一道奏本,他是刑部尚书,上什么奏本,写什么内容,还需要禀报于你吗?这道奏本一出,你们就彼此勾连,上蹿下跳!朝廷前不久才严令朝臣不得结党,不得串联,你们当做耳旁风了吗?官家严明旨意,要求你们闭门思过,你们就是这样闭门思过的吗?那宁远侯明摆着就是个棋子,你苏东坡也甘愿做别人的棋子,充当马前卒吗?”
苏轼见苏颂大发雷霆,神色动动,没有再说话。
苏颂这么愤怒,未必是冲着他的,还是因为皇城司抄没了宁远侯府,下一步,可能抄没苏府。
宁远侯是勋爵,苏家文名盖天下,抄没一个动静就不会小,何况是两个!
苏颂发了脾气,老脸铁青,盯着苏轼冷冷地说道:“你们现在还想怎么样?”
苏轼抬起手,说道:“下官担心的,还是朝廷会废除科举。”
苏颂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厉声喝道:“这是朝廷的事,你还没进朝廷!你操的心是不是太多了!今后是不是朝臣上一道奏本,就得立马给你们写一份邸报,解释清楚,然后再去研议?不禀报官家,先禀报你?”
苏轼一听,急色道:“相公,此事事关重大……”
“放肆!”
苏颂再次用拐杖敲击着桌子,大喝道:“朝廷大政,事关社稷,自有朝廷决断!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干,还要朝廷做什么?所有事情,交给你们算了!”
苏轼这才感觉到苏颂真的发怒了,沉色的抬手道:“相公,下官没有干涉朝廷大政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连官家的旨意都不在意了!”
苏颂气的不轻,语气十分不善,道:“你告诉我,你们心里还有没有敬畏?是神宗皇帝太宽宥,是元祐以来你被发配的不够远,还是说,紫宸殿前的尸体你没有亲眼见过,是要以身试法,试试廷杖的滋味吗?”
苏轼见苏颂还是不肯提及废除科举的事,心里有些焦急,却不再开口刺激苏颂。
苏颂接连发怒,胸中的怒气是越来越多,脸角抽搐再三,双眼里全是怒火。
值房里,是苏颂的暴怒风雨;值房外的官吏是心惊胆战,既害怕苏颂的怒火,也时不时看向大门外,不知道会不会有禁卫突然冲进来。
苏颂在教训苏轼,脸上怒容难消,苏轼不说话,苏颂发泄的差不多,值房里静悄悄的,反而更加令人心头发冷。
苏颂手里抓着拐杖,枯枝般的双手紧紧握着,双眼里除了怒光还有凝重,警惕等等,十分复杂。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苏颂心里估算着,苏轼进宫来已经有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不由得暗自松口气,脸色松缓,抬头看向苏轼,道:“写一道请罪的奏本,在我这里写,现在就写,写不好,不用章惇,我也可以抄了你苏家!”
苏轼倒是不担心这个,想了想,抬手道:“多谢相公。”他能明白,苏颂发这么大脾气,其实还是想保他。
苏颂见禁卫没来,苏家多半逃过一劫,气也没那么大,道:“写好了,我带你去见章惇,有些事情,章惇也该给我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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