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陈平在城中的市街买下了一处房屋,那是一处前店后场式的宅院,待设施整理齐备,陈伯将带着雇工,把作坊搬到城里。
明天就是冬至了,雇工们照例结算了工钱,放假三天,都回家去了。
作坊自然也停工休息,院子里静了下来。
冬至,又名冬节,自周朝以来,官方和民间都以十一月为正月,是新一年的开始。
这时的人们认为,冬至是阳长阴衰的转折点,过了这天,白天就开始一天天变长了,所以冬至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日子,重要性类似后世的春节。
一到冬至这天,官府上下都放假休息,兵甲待命,边塞闭关,商贾停业;亲朋好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度过一个“安身静体”的祥和节日。
所以,这天早上,天虽已亮,陈平却不想起。
他搂着娇妻,打算难得地、安安稳稳地睡个懒觉。
偏偏有人这时跟他的懒觉作对,朦朦胧胧地,仿佛院外来了访客。
敲门声过后,有人在问:“陈家二弟在家吗?”
张姜赶紧披上棉衣起来,下炕,出门,示意刚打开房门的嫂子回去,之后过院,打开院门。
来人是里正,乡里的“首脑”之一,相当于后世的村长。
见张姜出来,就问:“你当家的在家吗?”
“在,在,正起呢,您快请进屋,喝杯热茶,外面好冷。”张姜连忙礼让道。
“我就不进去了,相烦你给他说一下,明天里社祭祀土地神,请他到现场主持分祭肉,就这件事。我走了,你快忙吧。”
“分祭肉?”张姜重复了一句。
“对,分祭肉,乡里‘三老’推举他主持。”里正的目光在张姜脸上盘旋着。
“噢,那快进来坐吧,他这就起来了。”
张姜心里踌躇,但毕竟出自富家门庭,知道哪些事该问,哪些话不该说。
虽然对分祭肉的事情有些意外,但她知道那是他们男人间的交涉,作为妇道人家,她不便多嘴。
只好以待客之道,邀请里正进院子里来。
里正望了望院子,“我就不进去了,你告诉陈平,明天早点过去就行了。”
“您就这么走了,茶也不喝一口。”张姜客气着。
“不了,我还要去通知别人,不打扰了,你快回吧。”说着,摆摆手,扭头走了。
张姜回到屋里,看着还躺在热乎被窝里的陈平,蹑手蹑脚来到炕沿边,把冻得冰凉的双手,伸到陈平的胸膛上。
“哎呦”陈平一激灵,刚要推开凉手,转念一想,反倒把那双冰凉的小手握在手里,往怀里拉了拉。
张姜就势伏在陈平的身上,又担心隆起的腹部受压,就侧躺下来,看着自己的夫君道:
“听到了没有,里正请你明天去里社土地庙,主持分祭肉呢。”
“听到了媳妇,往年不是都由‘三老’主持么,今年怎么找上我了?”陈平揉着睡眼,不甘心就此起来,嘴上回应道。
“谁知道呢?主持分祭肉可是个既体面又难办的事,我要先好好打扮一下我的夫君。”
作为女人,张姜也不例外地首先想到夫君的形象,俗话说:看一个男人婚姻是否幸福,首先要看他平日的衣着打扮。
“媳妇儿,这分祭肉体面是体面,为什么还难办呢?”陈平倒是没去过多的想穿着的问题,他的焦点在此。
张姜道:“夫君实有不知,这分祭肉,可是有点门道,每年因为分祭肉,一些里社,甚至朝堂之上,都会闹出不愉快呐。”
“噢,朝堂之上的,我倒是约略知道一些,比如周王赐胙、仲尼去鲁、重耳流亡,这些都与分祭肉有关。可这里社分祭肉会有什么不愉快呢?”
“夫君,这里社分祭肉,主持的人一般都是乡中的‘三老’,或者有身份的体面人物,这种人都有德行,大家公认会分得公道,所以才推举他们主持。”
“而分肉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怎么分的均匀,往往问题就出在分不均上。”
“天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陈平接了一句。
“夫君所言极是。这乡里每家对分祭肉都很看重,宁可都分的小,也不能容忍别人比他分的大。尤其是如果两家本来就不对付,看到对方分到比自己大一点的肉,就会大呼小叫起来。”
“往往一家发作,其他人也会闹将起来,这样,分肉的人就难办了,往往成为众矢之的,里外不讨好。后来,就很少有人愿意主持这分肉的勾当了。”
“那如果分的均匀些,不就没事了吗?”陈平问道。
“夫君说得轻巧,这分肉怎么能分的均匀呢?官府里收租税有衡石,有斗,可这肉没有衡器衡量,全靠眼力预估,怎么分均呢?”
陈平这才意识到,此时还没有后世的称,没办法称重斤两,一时傻住了。
张姜没留意到陈平的错愕,依旧继续说道:
“就拿咱这里社来说,一共三百多户人家,就一头祭猪,还要在一个时辰内分完,这怎么分的均匀呢?”
“什么,一个时辰?”陈平重复道。
【作者题外话】:陈平分祭肉,在没有称的年代,如何分得均匀,确实是个大问题,欢迎各位读者大大,光临《汉谋无双》读者群949901369发表您的高见
第38章 无需半个时辰
张姜点了点头,“是啊,每年你不也都参加么,先是祭祀,然后行礼,这一套仪式下来,就大半天了。仪式完成后,接下来是社戏,大伙都等着看社戏,不耐烦分肉时间太长,中间只有一个时辰分祭肉,你说这怎能分得均匀呢?”
“这可难办了。”陈平说的是心里话。
陈平原本以为,分肉只是个算术问题,简单的一个除法就解决了。
把祭肉上称一称,总重量除以总户数,得出单位重量,然后,按单位重量切好,挨户分下去就成了,即使个别有误差,上称补齐所缺就是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时还没发明称,这可怎么办?
现制作一个称,恐怕来不及,何况没有定衡装置,怎么确定准星,怎么定盘星,最关键的是人们都没见过这个东东,大家不认可,岂不是白费。
不仅没有称,而且三百多户人家围在那里,按照眼估手切的方法,一户一户的分,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天也没办法分妥当。
奶奶个熊,这可坏菜了。陈平心里念叨着。
陈平现在才知道,原来分祭肉,是一项看似荣光,实则苦逼的差事,关键还注定要掉链子。
既然不好办,推掉就算了。陈平转念如是想道。
但刚才,里正过来吩咐了一下就走了,现在想推辞,也没有机会了。
陈平脑子在快速旋转着,思考分肉的办法。
张姜接着说道:
“记得有一年,城里一个里社分祭肉,因为分配不均,两个族人先口角,后来就打起来,最后社戏都没唱成,整个冬至节庆,也被搅和得不欢而散。”
“你说,这分祭肉可是个好差事么?”最后,张姜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陈平望着对面咫尺躺在身旁的张姜,默默伸过手去,轻轻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宽慰道:
“凡事皆可谋划,知道你夫君有什么本事么?”
张姜把着陈平的手,在腹部慢慢滑动,满脸幸福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天底下,就没有能难住我夫君的事,别说分祭肉了,再难的事情,在你面前,也都不在话下。”
陈平笑道:“这就是了,看我明天现场分肉,让他们看看你的夫君,是怎样分均匀的。”
“嗯,我相信你。”
正说着,张姜觉得腹部一动,满脸惊喜地说道:
“动了,他刚刚动了,你感觉到没有,小家伙刚刚动了,你摸到没有?”
“嗯,好像是在动,他可能知道我在摸他,在和我说话呢。”
“真的么,那你听听他说什么?”张姜期待地看着陈平将耳朵贴在腹部。
陈平听了一会儿,仰脸看着张姜说道:
“他说,我还要在妈妈的肚子了呆好几个月呢,时间能不能快点跑啊。”
“嘻嘻嘻,这是你说的,你是着急见到我们的孩子,对吧。”
陈平望着张姜甜甜的笑脸,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啊,孩子是在说,‘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我很开心,我会好好成长的,你们放心吧。’”
“啊,对对对,他是这样说的,是的。哈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望着,开心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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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户牖乡土地庙。
陈平站在祭祀的队伍中,在司仪的唱和声中,随着大家行着祭拜礼。
陈平此刻,心里异常笃定。
上午,他早早来到这里,找到亭长、里正和主持仪式的“三老”,与他们商议具体的分祭肉事项。
确定了仪式的具体流程,讨论到分祭肉的环节,里正说道:
“接下来的事,就是分祭肉,大概要用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一个半时辰?今年时间怎么变长了,那些等着看戏的,会不会又在那大喊大叫的。”亭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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