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沿着山道抵达修武伯府邸的时候,全旭正在哄着他的一对龙凤胎,景然和景阳在睡觉。
虽然景然和景阳属于早产婴儿,但是三娘的体质一直不错,又有练功的底子,两个小婴儿在多功能恒温箱中待了两天,就恢复了健康。
只是有些可惜,三娘的身体虽然不错,却没有奶水,全旭无奈只好从后世买来了奶粉,这一下就不可能收拾了。
新生婴儿吃过奶粉之后,再也不喜欢吃母乳奶水了。偏偏景然和景阳的饭量不一样,作为姐姐景然的饭量更大,而弟弟景阳却非常小。
喂奶粉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全旭身上,当然,全旭主要是心疼三娘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当卢象升来到屋里的时候,全旭嘴里叼着一个奶瓶,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不停的摇晃着。
景然和景阳小姐弟们却仿佛立体声一样,姐姐哭罢,弟弟哭,声音此起彼伏,让全旭有些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景然乖,奶水来了!”
全旭拿着奶瓶开始喂着全景然,接着又给景阳的奶瓶试试水温和味道,两个婴儿含着奶瓶不停的喝着奶粉。
估计小景阳还是一个非常急的急性子,没有吃到嘴里的时候,哇哇大哭,吃几口奶粉,大约十几二十毫升的样子,就用舌头把奶嘴往外吐。
吐着奶泡泡,不多时就睡着了。
喂好全景然,全旭这才像松了口气,他让人将奶瓶里的剩奶粉倒掉,洗净奶瓶,然后给奶瓶消毒,准备下一次再用。
忙完这一切,全旭这才发现门口的卢象升一脸呆滞。
“卢大人来了?”
“嗯!来了!”
“你来了多久?”
“没多久!”
卢象升苦笑不得的道:“在你刚刚换尿布的时候就来了,本督实在想不出,杀得建奴闻风丧胆的修武伯,居然照顾起孩子也得心应手!”
全旭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你就笑话我吧!”
“没有,没有,只是由衷的佩服,佩服!”
卢象升笑了笑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只是大意了,没有想到这孙子居然这么黑!”
全旭摇摇头道:“放心吧,以后他们绝对没有机会了!”
全旭其实没有必要如此做秀,现在的百姓非常朴实,他们朴实,也不代表他们傻,哪怕全旭天天做秀,其实远不如给他们的碗里加块肉。
谁是傻子?
天天灌输什么前景,理想,远远不如真金白银实惠。
“听说你抓到了活口,幕后黑手找到了吗?”
“基本可以确定,是介休范氏!”
全旭沉吟道:“介休范氏与我也就生意上的往来,我全记出品,必然精品,无底是铠甲,火炮,或者火铳、刀枪,哪怕是普通的马车、大车,就连锄头,也比其他人的耐用,断人财路,如果杀人父母,生意场上结下来的仇!”
全旭并没有给卢象升说实话,至于他屠灭晋州会馆的事情,这事他谁也不会说,当然别人说了他也不会承认。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卢象升愤愤道:“一介商贾,狗一般的人,敢以下犯上,本督定行文刑部,必须严惩!”
全旭摆摆手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
榆林镇靖边城,这里其实是一座民间自发形成的互市。原本互市一年开放一次,每次只有三天。在这三天里,蒙汉老百姓可以带着货物到这里来,在官方的监督之下进行交易。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朝廷不许开放互市,汉族老百姓倒无所谓,可蒙古老百姓熬不住,他们的生活比汉族老百姓要艰难太多了。
特别是刚到春天,缺乏粮食,就更粮狈了。
在这种背景下,沿着长城关口外,都有很多草市集,与全家庄镇一样,都是自发形成的,蒙古人有多余的牲畜可以卖掉,一头牛仅换一两石米豆,一只羊仅换一两升杂粮,没有这么多牲畜的就挑来一担柴,或者手执皮张马尾,甚至直接把身上的皮衣脱下来换东西,那困顿之形,边民看着都觉得可怜。
汉族老百姓运来杂粮、茶叶、布匹、盐、铁锅等等生活必需品,蒙古百姓则赶来牛羊马匹,运来皮毛马尾,互通有无。
这种贸易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蒙古人可以用多余的牲畜换取他们急需的生活用品,自然也就用不着为此发动战争了。
抢劫也是要成本的,如果为了抢一只脸盆而丢掉性命,那就太倒霉了;明朝边境也因此太平了好长时间,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手段获取大量优良的战马,为国家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同样的战马,明朝自己养的话,养一匹得花二三十两银子,但是在边市,花七八两银子就能买到,节省了一大半。而边市每年交换过来的战马可不是一匹两匹,是一两万匹,这样算下来,这个数字就很吓人了。
只不过,互市为各大商贾负责。比如说介休范氏,就是依靠从互市获得暴力,逐渐发家致富。
靖边城,是原来明朝对榆林边境长城的烽火屯,后来废弃以后,形成了草市集,范氏作为最大的老板,垄断经营着关外的数十部落的茶叶和各种物资。
玄鹰卫的山西舵主崔成友带着数十名化装成商队的玄鹰卫成员,带着十几大车的物资,在靖边城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座草市集。
“得得得……”
马蹄声响起。
崔成友一脸冷笑:“终于来了!”
只见远处沙尘滚滚,往这边席卷而来,蹄声雷动,还夹杂着阵阵杀喊声。
“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这里是介休范氏……”
“咻……”
一只锋利的狼牙箭呼啸而来,一箭将那名范氏管事射成透心凉。
第三四一章 谁敢反抗辗成肉酱
草原地深处,一支庞大的商队正在冒着风沙前进,这支商队拥有二百多头骆驼,还有五十多匹马,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财物。
队首,打着一面三角旗,旗帜上绣着斗大的范字。
一面管事坐在骆驼上,昏昏欲睡。
突然,前面的沙丘上,出现一面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呲着鲜血淋漓獠牙的狼头。
管事的睡意瞬间就消失了,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沙里飞,我知道是你!”
“呜呜……”
随着一阵阵海螺号角的声音响起,一阵阵马蹄声响起,四面八面出现一股股骑着马的骑士,这些人身披着土黄色的披风,几乎与沙丘融为一体。
“沙里飞解大当家,这是我们介休范氏的商队,通容通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沙里飞扯下脸上的纱巾,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明人面前,不说暗说,你们范氏惹了不该惹的人,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滚蛋了!”
管事板着脸道:“沙里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沙里飞摆摆手。
周围的沙盗举起弓弩。
范氏商号管事陡然瞪大眼睛。
这些沙盗手中端着的都是弩机,他们同时扣下机括。
“噔噔噔噔噔噔……”
一阵金属颤响,几十支弩箭呼啸而出,拉出一道弧线,那些范氏商号的伙计和护卫们,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在地上。
他们也有弓箭,也有长刀,可是在这些沙盗冲锋的时候,他们悲哀的发现,对方居然是二百多名甲士。
这不是在战斗了,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经地长达一柱香的时间射杀,整个商队无人活口。
……
自从满桂意识到全旭卖给他的铠甲和火炮的威力之后,崔成友从一个管事也成了满桂的座上宾在大同镇范围内受到了良好的优待。
可同样,没有爆发兵变哗变的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张鸿功,虽然没有特别耀眼的战绩,不过,崇祯皇帝也给他们了嘉奖,赏赐张鸿功白银三千两,玉带一条,良马两匹,晋都督同知,至于耿如杞也升官一级,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成了巡抚之中的高级官员。也算是皆大欢喜。
因为全旭的关系,崔成友作为玄鹰卫的舵主,明面上作为一个崔记商号的管事,带着商队走南闯北,事实上,他一直在追踪明里或暗里范氏的势力。
其实,全旭针对晋商的警惕,还是以为清朝的八大皇商,八大皇商挨着查准没错。直到范三拔刺杀全旭,差点让三娘一尸三命,这让全旭非常愤怒,他就给玄鹰卫下达了铲除范氏羽翼的命令。
问题的关键是,玄鹰卫不像锦衣卫一样有自己的行动组织,也就说,玄鹰卫并没有武装力量。
就像针对山东分舵任红桂的改革一样,此时的山东分舵,重点负责情报分析和梳理,当然,玄鹰卫山东分舵主任红桂也调到了辽南金州,在金石山修武伯府的北侧是白松林,此时这里就是玄鹰卫情报中心。
当然目前,还是筹建阶段。
对于崔成友这个舵主,则赋予了他雇佣武器人员,充当复仇和铲除行动的权力,也给了他五万两银子的调动权限。
在京城,五万两银子甚至敲不开一个三品文官的大门,但是,在关外,五万两银子可以让上千人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