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先不动,京南的可以动一动!”
全旭郑重的道:“重点放在良乡、房山,这里一定有他们的秘密据点,找到后,准备推平他们,我的仇从来不过夜!”
位于良乡王佐村有一座庞大的庄园内,这座庄园占地一百多亩,分为八个大院,二十四座跨院,建筑考究,砖瓦磨合,精工细做,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工艺精湛。
如果拿后世的乔家大院相比,在这座庄园面前就是一个弟弟。
最显眼的处石户着一对楹联,上书:“寄语往来人,莫为功名抛骨肉;伤心丘垄地,得归桑梓即蓬莱。”
这座庄院其实并非私人的府邸,而是顺天府晋州会馆分馆,题楹联的人,就是三朝内阁首辅叶向高。
要说可以媲美,恐怕也只有登州的紫琅福地可以相比,不过依旧要弱上三分。
在整个会馆最高的眺阁中,晋商大佬范永斗跪在地上被训斥的得体无完肤。
这次袭击全旭的押送车队,尽管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提前获得了路线,以及押运人数,同时也准确的知道是哪一辆马车运输着银子。
可是动手的时候,才发现有些扎手。如果不是提前埋下了炸炮。
也就是地雷。
后世有一个非常突出的论点,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用来制造烟花。
事实上,中国古代,最早的地雷1130年(南宋高宗建炎四年),金军攻打陕州,宋军使用埋设于地面的“火药炮”(即铁壳地雷),给金军以重大杀伤而取胜。
而到了明朝初年(公元14世纪),我国就出现了真正意义上采用机械发火装置的地雷。
据1413年(明永乐十一年)焦玉所著《火龙经》一收所载:
“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
如果不是两枚地雷把全氏的押送家丁兵炸蒙了,这场战斗,他们损失可就不止现在的情况了。
虽然死亡的人数比全氏家丁兵要氏,只有五个,但是受伤的却多达二十七个,其中八个人重伤,十三个残疾。
表面上看,他们是占了便宜。
可是,他毕竟不是女真人,这让鲍承先非常愤怒,他带进关内的甲士总共才五十个人,一下子折了近半。
别看他现在是后金参将,可以统领八名备御(既牛录),事实上,他是汉人,随便一个备御,或者说牛录额真就敢给他甩脸子,他还得听着、忍着。
范永斗连忙赔罪:“鲍大人息怒,没想到全氏手底下还有一帮硬茬子,这是永斗的罪过,这次所得六万两银子,永斗分文不取,全送给鲍大人,你看如何?”
“哼!”
鲍承先愤愤道:“银子,银子,银子再好,能平息大汗的怒火吗?”
范永斗表面上,满脸堆笑,心中却大骂鲍承先不是东西,六万两银子还不满足,就你死人了,我难道没有?
范永斗为了抢回阵亡后金的尸体,可是搭进去十几条人命。
当然,他的奴才可没有后金武勇的命值钱。
“这个……鲍大人,看看能不能平息大汗的怒火?”
范永斗拍拍手,眺阁里出现两名模样俊俏的扬州瘦马,鲍承先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第二四一章 没有人是无辜的
崇祯二年九月二十七日,入冬第一场雪不期而遇,短短一夜功夫,整个京师就仿佛一个冰雪覆盖的世界。
这个突如其来的暴雪,给北京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多达数百千间房屋被积雪压倒,至少上百人被冻死,上千人无家可归。
当然,朝廷的动作非常快,御史、言官、顺天府纷纷上奏折,上书请求赈灾,也有人上书要求减免北京赋税……
总之,看似大义凛然的朝廷诸公,每个人的私心都昭然若揭。
这场暴雪,对于大明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当然,仅仅是麻烦而已。
对于蒙古高原来说,这就不是麻烦了,而是切肤之痛,原本苏布地还想拿捏着,跟皇太极要些好处,或者地位,权势,待遇,只不过这场暴雪,打碎了苏布地的幻想。
苏布地是林丹汗麾下,一直野心勃勃,想取林丹汗代之,不过,他打不过林丹汗,就想投降明朝,皇太极看他还有些利用价值,就想拉拢他。
这场暴雪对于北京城而言,只是一场大暴雪,对于蒙古漠南、漠北诸部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让蒙古人损失极其惨重,很多弱小的部落就此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再也无迹可寻。
面对遍地冷死饿死的牲畜,蒙古人都绝望了,他们的牧群已经元气大伤,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更可怕的是,在漠北地区,蒙古人所遭受的损失更加惨重,有些部落别说牛羊,连视若命根子的战马都死得没剩下几匹了,被生存压力逼疯了的蒙古人开始朝着南下迁徙。
苏布地虽然也受到了损失,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牛羊,丁口损失倒不是太大,随着汇聚在老哈河附近的蒙古各部已经多达数万人。
摆在他们面前的出路却只有两条,要么冻死饿死,要么攻打皇太极。可是这次皇太极几乎倾巢而出,八旗精锐尽出,战兵多达两万五千人马,战奴加在一起五六万人,虽然蒙古人也有六七万人,不过,人家都是能打的,他们而是老弱病残,男女老少加在一起,真正的控弦之士不足三分之一。
他们度过难关的唯一方法,就是破边而入,劫掠农耕区,从边关城镇获得粮食、布匹等赖以生存的物资,成功了,他们的族群就能生存下去,如果失败了,整个族群也就消失了。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无所谓对与错。
这次与后金会盟,在风雪的促使下,顺利谈妥了合作条件。
苏布地与东蒙古十九部落,共计一万余人马,汇合后金五万余精锐,共计七八万人马,歃血为盟。
谈判好了,接下来的就开始载歌载舞,蒙古敖汉部、奈曼部、科尔沁部、喀尔喀部、土默特部等众多部落,满洲八旗的贵胄、来自宁古塔的索伦部头人,还有从更遥远的河西青海那边过来的准噶尔人,齐聚老哈河河畔。
蒙古人牵来骏马,索伦人挑来大批珍贵的皮毛,准噶尔人带来从中亚弄到的金雕,一些宝刀,你牵着马,我挑着担,向皇太极献礼。
皇太极看着长长的礼单,看着喝得面红耳赤的部落首领们,他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随着六月开始,毛文龙像疯狗一样,时不时的咬着后金就是一口,虽然不至于被毛文龙咬死,可是对于人心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特别是三月份的黑灾,现在的白灾,黑白两灾,让后金脖子上的绳索越勒越紧。
攻打大明最富庶的京师地区,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这可不像在辽东抽冷子给大明一巴掌,如果攻打京师,那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这个大明,与大宋不一样,打赢了,可以与大宋坐下来谈和,向他们索要想要的一切,哪怕在战场上无法得到,他们可以在谈判桌上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是,大明却不同,他们可是头铁的要病。
也先抓了大明的皇帝,本以为可以逼大明就范,大明马上再立一个新君,接着干。号称黄金家族雄鹰的也先,号称黄金家族中兴之主的达延汗,他们都被大明活活耗死了。
大明拥有两百多万大军,就算后金可以以一挡十,可是他们需要二十多万大军才能与大明相抗衡。
更何况,“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个口号,其实就是骗骗无知的愚民,后金女真人也是人,他们中箭也会流血,砍上一刀也会死。
自从他成为大汗以来,先后与大明数度交手,看上去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皇太极并不是马保国,骗人可以,千万不能欺骗自己。
他的脑袋一直非常清楚,他充当的只是一把刀,专门给盟友充当借刀杀人的工具。
如果没有盟友的支持,他打个屁?
“大汗,在想什么?”
范文程忍不住的询问道。
皇太极放下礼单,长长的叹了口气:“范爱卿足智多谋,略施小计便稳住了局势,甚至让我大金大大的往前迈了一步,不愧是国之栋梁啊!”
“并非微臣之功,不过是上应天命,下应人心而已。”
范文程似乎看出了皇太极心中的犹豫,他有些焦急的道:“大汗,不要犹豫了,没有退路了!入关还有搏一回的机会,不入关,大金就只能被明国一点点的绞杀,最终灰飞烟灭了!”
“本汗从来没有犹豫过,现在大金困难重重,实力跟以前相比也略有不如!”
这可就是孙承宗的堡垒战术了,别说一年,哪怕孙承宗在位置上再干半年,大金内部就要易子而食了。
“只是,本汗信不过他们。”
皇太极指着南方的道:“长城的关口进入容易,想要再出来,那可就难了,八旗精锐可不飞!万一,关内是一个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