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对于候心然，李翊心中还是很愧疚的。
“明日爹爹便要被斩首了，民女想带点吃食和衣服送过去，至少也让他体面的离开。”说到这里，候心然泪如雨下。
同时心中万分愧疚。
若是她不提前告密，爹爹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准了。”
李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候心然的要求，他不能按照之前的约定放了侯君集，但是让候心然去探望一番还是没有问题的。
得到李翊的许可，候心然连忙道谢，回去准备了一番，就拿着李翊的令牌去了牢房。
侯君集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为了审讯他的同伙，狱卒对他动了不少刑罚，奈何他硬是一个字不说，无奈之下，他们也懒得再审了。
候心然走进去，便看见一身狼狈，浑身伤痕累累的侯君集，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爹爹。”
侯君集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是候心然时，双目之中总算是多了一抹光亮。
“心然，你怎么来了？”
“打开，我要进去。”候心然拿着李翊的令牌对狱卒说道。
狱卒连忙打开锁链，候心然走进去后，继续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狱卒点头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候心然才扑过去，抱住了侯君集，“爹爹，对不起，都是女儿害了你。”
侯君集满脸带着宠溺的笑意，用粗粝的手指轻轻地，如视珍宝一般的擦掉了候心然眼角的泪水，“傻丫头，这不怪你，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侯君集不说还好，越说，候心然哭得越是厉害。
“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出卖爹爹……”
是她不该相信李翊的许诺，不该被情蒙蔽了心智，最终害了爹爹。
在看到侯君集浑身都是伤口的时候，候心然眼中骤然露出了一股浓烈的恨意，“为什么？爹爹都要被斩首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对待你？”
“爹爹没事，爹爹不疼，乖啊……”侯君集心疼得看着候心然，眼眶有些泛红，“心然啊，爹爹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候心然拼命摇头，拿出自己带来的包袱递给侯君集，“爹爹，我给你带了衣服，一会儿你假装成我的样子离开这里。”
错是她犯的，就让她自己来承受后果吧。
侯君集摇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显是拒绝了，他转身看向候心然带来的食盒，笑了笑问道：“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女儿都给我带了些什么好吃的。”
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饭菜，侯君集坐在地上，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候心然心疼得眼泪直掉，再次劝道：“爹爹，你放心你出去之后我都安排好了。”
“我现在就帮你梳洗，只要小心点，你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侯君集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侯心然的手说道：“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李翊不会放他离开，他也不会让心然去冒这个险。
“不，爹爹……”
“心然，你听好，爹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必要时能保你性命。”
第199章 虱子多了不咬人
“好了，探监的时间到了，快离开吧。”
狱卒来提醒的时候，侯君集也将他想交代的东西都交代了一遍。
候心然泪如雨下，看着他，不肯离去。
侯君集对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这里潮湿，不适合多待。”
“傻闺女，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为爹爹伤心。”
他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爹爹我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候心然抓住侯君集的手，使劲地摇头。
她这次来探监就只带着两个目地而来，一是将父亲救出去，自己留下来，替他去死。
若是这个办法不行，那她索性就留下来，跟她父亲生死都在一起。
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若是父亲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把父亲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心然，你走吧，难道你忘记爹爹方才跟你说的话了吗？”侯君集红着眼眶说道。
候心然仍旧拼命摇头，最后却是被狱卒强行给拉了出去。
一路上候心然跌跌撞撞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去的御书房。
“皇上，候姑娘从天牢回来就一直跪在外面，求您放了她的父亲，这都两个时辰了，这天气说变就变，眼看着要下雨了，您要不要见见她？”
李翊摇头，“不见了，让灵儿将她带回去，好生照顾吧。”
终究还是他辜负了候心然的信任，李翊对她心怀愧疚，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好见她。
因为，侯君集，不可饶恕。
姬落颔首，便退了下去，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候心然，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姑娘，回去吧，翊皇是不会见你的。”
“不，他要不见我，我便一直在这里跪着。”
候心然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但却无比坚定地说道，除非李翊愿意释放父亲，否则他必死无疑，即便是逃出来，也走不出幽州。
今夜，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单灵儿来的时候，候心然已经在雨中跪晕了过去，她连忙让人将她送回了房间。
而李翊这边，一早，便让人将侯君集，以及卢氏的人全部带到刑场，当场斩首示众。
候心然穿着一身黑色披风，将披风的帽子戴在头上，内里一身纯白色的孝衣，在侯君集被斩首后，便带着他的尸体，骑马离开了幽州。
“单贤，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李翊上完早朝后，将单贤招到御书房问道。
单贤自信一笑，“皇上您就放心吧，事情早就安排好了，没有意外的话，躺在床上活到寿终正寝没问题，只是想要再兴风作浪是不可能了。”
李翊点了点头，“等心然醒来，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若是她想离开，你便护送她去个安全僻静的地方吧。”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相识一场，这五年候心然为幽唐也做了不少贡献，就当是报酬吧。
……
长安城……
“陛下，太上皇，长乐公主和蔡国公回来了。”李世民刚上早朝，便有人来禀告道。
“喧——”
“臣女长乐拜见父皇。”李丽质见到沧桑憔悴了不少的李世民，一阵心疼。
李世民点了点头，实在开心不起来，“一路累了，回宫休息吧。”
说完，又看向李渊，“父皇也回去休息吧。”
他现在是真心累，不想再说什么了。
唯独看向杜如晦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戾气。
杜如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罪臣杜如晦拜见陛下，罪臣管教不当，请皇上责罚罪臣，放过罪臣的家人。”
杜如晦压根就不敢给杜荷求情，别说李世民，现在他都想弄死他。
这个死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跟着人家学谋反，这最后坑的不还是他这个爹么？
这一路走来，他们将事情的原委也听得差不多了，甚至连原本想给李承干求情的长乐公主和李渊都没敢开这个口。
勾结突厥人，这可是大罪，于情于理他们都必须得给大唐的子民一个交代。
“杜如晦管教不当，的确该罚，但念在这些年你为我大唐鞠躬尽瘁的份上，除了涉事一干人等之外，其他人概不追究，但你，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即日起，你便辞官回乡吧。”
这也算是李世民给杜如晦最后的体面和仁慈了。
“谢陛下！”杜如晦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上道谢，然后将头顶上的官帽摘下来，双手捧过头顶，由内侍总管接了过去。
李渊叹息一声，对李世民说道：“想开点，反正一个反也是反，多李承干一个也没啥，虱子多了不咬人，下面的管好，别回头再生是非，丢人。”
李渊都快要怀疑是不是他李家祖先陵墓的风水不好了，怎么尽出反货？儿子这样，孙子也这样，一个二个的，还有完没完了？
“这里的事情你自个儿处理，朕去见那小子一面。”说完，便去了刑场，至于李丽质则是被赶去了立政殿。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长孙皇后也需要人安慰，李丽质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世民看着李渊离去的背影，眼眶泛红，他这个父皇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最是细心，别扭地安慰了他一番不说，连观音婢那边都想到了。
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他的错啊，这一定是上天在惩罚他……
……
贞观六年九月，前太子李承干造反，被李世民擒获，连同世家大族以及其皇叔李元昌，杜荷等人，皆被斩首于午门之外。
同月，李世民四子魏王李泰因病薨逝，李世民昭告天下，悲痛万分，将其葬于皇陵。
长孙皇后因连失二子，各种情绪郁结于心，卧病在床，多日不见起身。
在李世民痛苦万分的被迫接受两个儿子死亡的时候，李翊这边的军事演练却已经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