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来伐我,只是被那天子迷了眼,还瞧不出那皇帝老儿的昏庸。”
“齐王,洒家看来,不若叫洒家走一遭,直把那皇帝面目告知了相公,此战也不消的打了!”
张青知道,那种师道背负的是不是自己一人,而是整个种家的“满门忠烈”!
谁都可能降,就这种师道是万万不能的。
鲁智深当真去的,必是无功而返。
只是虽说如此,倒是也可叫鲁智深去一遭。不为劝降种师道,只为叫鲁智深死了那条心,顺便也给种师道些许假象,觉着自己这头心里发虚。
唯一怕的,是那种师道一狠心,直把鲁智深当的个彻底反贼,当产砍了。
不过这事也发生几率极低,种师道的情怀,还是有所保障的。
于是张青这便应道:“智深要去,那便去就是,只是种家满门忠烈,为大宋立下多少功勋,眼下智深去了,也是无功而返。”
鲁智深倒是也看的开。
其本就一提辖官,与那种师道地位相差甚远,自知地位不如人,哪里有开口的份?
只是鲁智深为人就是如此,知难为亦要为。
边上史进见鲁智深得的应允,却心头念起自己那叔父,也跟上前道:“可叫我与智深同去,说不得还可见的我那师父,叙旧一遭。”
张青既然应了鲁智深,史进开口也不会不应。
再说王进可与种师道不同,那论论师徒情谊,说不得还有变数。
鲁智深与史进不知张青内里心思,只得了应允,便是只马启程而去。
张青则在平阴城里备战待敌,不敢丝毫懈怠。
...
却说鲁智深与史进策马扬鞭,不过数日,便到种师道大军所在。
通报姓名来意,倒是不受人为难。
入的营内,鲁智深与史进却见一将,满头白发,却神采盎然。
双目炯炯有神,奕奕飒爽。
那全身上下散发的气势,却是张青也比之不过。
正是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虽未当真瞧见过,然一瞧此人,便是已然将近古稀之年的种师道!
鲁智深与史进心中感叹佩服,却到底也知自己如今身份,只朝着种师道微微行礼,通报身份。
不想种师道却反先叹息道:“鲁达!得今日名声,倒是不易!”
鲁智深一听种师道一语唤出自己本名,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还在西北军的日子。
甚至一度想拜而应之,却终究也是忍住了。
种师道气势实在太强,也差点叫这鲁智深给失了神。
好在鲁智深到底性格坚韧,直应道:“相公,如今今非昔比,不再称呼鲁达了。”
这话一听就明白了。
鲁智深早舍弃了当年的身份,是一心当的这反贼了。
却见种师道面上微微一变,旋即很是可惜的叹道:“是我大宋无德,这才失去了鲁达这般猛将。”
“如今反倒为敌,直叫人可惜可叹。”
一声叹息,却叫鲁智深听得“破绽”,直接住话茬道:“相公既然知道朝廷无德,为何还为其出力?”
“如今天下四处纷纷揭竿而起,皆因天子昏庸,使满朝奸臣当道。”
“如此朝廷,相公直该离去才是!”
鲁智深还是太嫩了,至少在这方面,远不是种师道对手。
此话一出,却听种师道直呵斥道:“狼子野心,为一己私欲,安得言大义所在!”
“大宋江山,凡我种师道在,你便休要觊觎!”
第328章 各有心思
种师道身经百战,必然晓得知己知彼的道理。
知道要面对梁山,早寻人来通禀了梁山将领,更收集了其生平事项。
性格、能力,自有研究。
不说皆是知晓,对几个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却也研究了彻底。
比如那些从朝廷里投至梁山的,又比如那些能耐比较强悍的,再有就是眼前与自己还有联系的鲁智深了。
要说鲁达,种师道原先哪里知道军中有这号人物,只是听闻了其出身,才重新反过头来去探寻。
这才知道鲁智深本是渭州经略府提辖,因打抱不平三拳打死恶霸镇关西,为了躲避官府缉捕便出家做了和尚。后遇张青,自此追随左右,时至今日,成了大宋威胁这一系列的事情。
听得其为使来,却存着和鲁智深相同的心思。
大帐下的犀利言语,却也是故意为之。
...
若是换个人如此呵斥梁山,鲁智深早提刀砍去,只是种师道到底是不同的。
却听鲁智深道:“想来相公对我梁山知之甚少,这才如此说法!”
“齐王起与毫末,至于今日之势,得豪杰所助,若非天下不平,如何能做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对种师道的缘故,鲁智深说话也有点文绉绉了。
不想种师道却只微微摇头,仿佛不屑来应。
话题一转,却说道:“我两既然谁也说服不得谁,此话就不论了。”
“也罢,难得鲁将军来的一遭,不提此等糟心事。”
“若是情愿,还聊聊在西北时候,说不得还多些言语之处。”
种师道这是以退为进,要说起西北,那不就说为大宋效力之时?
忆往昔,对于起义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鲁智深心里有数,却也直应了,不当半点犹豫。
旋即再见种师道又与史进道:“九纹龙,看你来此,想来是来瞧你师父王进来的。”
“也罢,如今你我虽为敌手,然你们江湖上事却叫我也管不上。”
“王进如今也正巧在我帐下,你等师徒也可一叙。”
这史进是半句口没开,却被种师道已然完全说穿了来意。
心头颇惊,也知自己来路已然全在对付掌握之中。
只眼下也不好应做其他,直打算先见了自己那师父再说就是。
...
种师道以江湖人的方式对待鲁智深与史进,两人自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然各自怀有的心思,却昭然若揭。
先说鲁智深这头,种师道那回忆起在西北的日子,可是有的是回忆的东西。
本帐之内,种师道早寻人支起一张桌子,摆上吃喝。
鲁智深倒也洒脱,吃起来混不吝色。
更是边吃边呼道:“原先在渭州,洒家日夜想的是咋能为国效力,直到遇到不慎把人打死,一路东行,却才知道这世道如何!”
“就是当的个再小的官差,也不得体会百姓之苦,百姓之冤!”
“时至今日,才知此世不破不得立啊!”
鲁智深说着,话题自然又引至了今日情形,只种师道却挥手道:“前头都说了,咱们不言当下,智深咋说着又说了这头去。”
不应这鲁智深所言,更是一语把话题给拉了回来,种师道这道行,与鲁智深相比,还是深的不少。
鲁智深似无所觉,直叹道:“说过往,那还当是相公多有故事可说,洒家区区一个提辖,说的也都是市井事。”
种师道却又摆手道:“哎,我那些事情,不就是杀灭西夏人,又征伐辽人那些事。”
“陈谷之事,多言无益。”
“就听听市井事,也叫我这高高在上的一方将军,听些民间疾苦。”
既然种师道都这般说的了,鲁智深也不推辞。
直说起昔日当提辖那日子,如何治安一方土地,又灭过哪里的恶霸都说了个遍。
就是家长里短也论说不少,甚至还说起了一些个江湖事情。
种师道仿佛也听得有滋有味,更是不时提的些问题,仿佛也完完全全的投入其中。
两人好似旧日不见的忘年交,老友相见,场面甚是热切。
...
鲁智深那边是忆往昔,史进这边就更是如此了。
见得日夜所思的师父,当场就有些激动,直就上前拜去。
却说王进,虽是史进师父年岁却不大,本也是禁军教头,当年因为得罪高俅受害,这才出京。
到了史进庄上,得史老太爷收留,当的这史进师父。
那当师父的日子,也是诚心来教,史进一身本事,得王进传授颇深。
若非如此,也不会师徒感情深厚,叫史进念念不忘。
只史进是情深义重,那王进却好像有些“冷淡”。
上前扶起那史进,苦笑道:“久闻你一直寻我,我却只也不过当的你不多时的师父,你又何必如此。”
史进却依旧真挚,只呼道:“担心师父安危,这才如此。”
“后头听闻师父去了延安府,却也时日已晚,机缘巧合上了少华山,就此分别不得见,直到今日才可相见!”
此等情义,终究也叫人感动。
王进终于也感叹一句:“你如此重情,倒是难得。”
如此气氛之下,史进也缓两口,平复这重逢的心情,忙又道:“师父,如今我梁山已成义军之势,师父当年也受那些朝廷奸臣迫害,为何不随我而行?”
“今日齐王深明大义,帐下亦有如师父这般,原也是禁军教头的豹子头林冲。”
“师父若去,必得重用!”
说起来,王进与林冲真的很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