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我真的只想禅让啊! (九宫格夫妻)
- 类型:历史军事
- 作者:九宫格夫妻
- 入库:04.13
徐州之地连年丰收,沃野千里,近年来无论是旱灾还是蝗灾、地震、疫灾,徐州相比于其他州郡都是比较少的,然而现在明明才只是春耕时节,明明此地兵凶战危,刚刚才打完仗,他却居然能在徐州城外看大家分发了一夜的粮。
说白了,还不是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造的孽,这城外乌央乌央的灾民,在刘协看来,三分怪吕布,四分怪曹操,剩下的三分,怪的便是这些以百姓为黔首的本地高官。
只是又一想,这天下没了曹操也会有张操王操,没了吕布也会有刘布李布。
这么一想,就只能怪这纷乱的天下了,而这纷乱的天下,终究还是先帝的锅了。
“皇叔,徐州之地你是最熟的了,你说这一州之地,是只有此处如此荒诞,还是处处如此荒诞呢?”
刘备闻言叹息了一声,道:“可能,广陵郡会好一些吧,彭国和东海……可能更糟,说到底,还是这仗打的。”
“琅琊国呢?”
“不知。”
“那……朕有意为徐州减免一些税赋,皇叔以为如何?”
“臣以为,不妥。”
“为何不妥?”
“陛下觉得此处荒诞,是因为陛下没去庐江、九江二郡,那边在袁术的治下,更荒诞!臣以为,天子应尽起徐州之资,尽快平定逆贼袁术。”
种辑也适时地道:“陛下只看到了眼前民生之疾苦,忘了关中,司隶之惨象了么?臣以为,天子之仁,不应在一州一郡,尽快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以太平,才是真正的天子之仁!”
“唉~”
刘协闻言站起了身,一夜的操劳让他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有点头晕目眩。
“马过生灵齑粉,血流河洛腥膻。耳闻犹自不堪言,有眼休教看见。朕累了,你们也累了吧,都休息吧,睡醒之后再议事。”
说完,刘协自顾自的回到官寺高卧,却一时怎么也睡不着。
袁术……真的可以托付江山么?
下邳城下尤如此,寿春城下居然会比这更惨么?
这一刻,刘协那颗坚定要禅让给袁术的心,居然有了一点动摇。
……………………
一觉睡至正午,醒来后刘协点兵点将,于城内议事。
“百姓疾苦,这就不说了,眼下正是春耕,再耽搁下去明年徐州就要饿殍遍地了,这样,自彭城至下邳,沿大河两岸之良田,我不管是谁的地,只要是没种的,我就统一认为是无主之地,重新划分给沿岸百姓、流民、以做屯田,一应规矩,还是和南阳一样,皇叔,此事以你为主。”
陈登闻言第一个惊骇道:“陛下,这……所有未耕种的土地都划做无主之田?这……这怎么可以啊,那些土地其实大部分都是有主的啊!”
刘协闻言冷笑一声道:“怎么,是不是你们陈家在此地有良田阡陌啊?”
陈登闻言面色见了汉珠,却道:“回陛下,臣家中却有良田阡陌,但都在下邳以南,此事于臣的家中毫无干系,只是……只是这大河两岸大多都是有主之田,纵有豪强,也是一家人历代苦苦积累,现在收归国有,恐怕……要生乱的啊。”
“收归国有是为了更好的耕种,凡是徐州子民,皆可以男丁为基础,每个十八岁以上男丁分地二十亩,怕死的民屯,不怕死的自愿军屯,使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田种,此乃仁政,有何不可?谁生乱,就灭了便是,朕不管是皇亲勋贵还是所谓的名门高士,谁阻我屯田,我夷谁全家!”
好家伙,陈登此时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微微颤抖了,听着这话就感觉有如山海一般的杀气扑面而来,只是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天子此举,不怕天下人非议么?不怕青史恶名么?”
“非议么?黎民涂炭至此,还用得着谁来非议呢?万方有罪,罪在朕身,朕,难道还不算是个昏君么?”
闻言,刘备赶忙接话道:“陛下亲政还不到一年,宽仁爱民,世所共知,便是有罪,也怪不到陛下身上,天下百姓谁会胡乱非议?臣请天子收回此言。”
刘协摇了摇头,道:“不收了,就算朕不是昏君,这两个字扣在先帝的头上却是没错的,既为人子,代父受过本就是应有之义,陈群。”
“臣在。”
“你们颍川名士文笔都好,帮朕拟写一封罪己之诏吧。”
“啊?”
“帮朕写一罪己诏吧,朕不会整词儿,就当是代父道歉了,此事谁也别劝,就这么定了。”
正好给禅让做个准备,多好。
反正陈群和陈登两个人是都傻了,这天子,分明是重百姓而轻士族,按说这肯定是要劝谏的,甚至辞官归隐在所不惜,这真是比先帝都狠了,可……他俩此时面对天子,却是谁也不敢提出辞官的话来。
这天子当真强势啊!
陈登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疼得慌,你说他昏君吧,人家自己都承认了,耍无赖可还行?
陈群就更傻了,我这好端端的是招谁惹谁了啊!我给你写罪己诏?
我还是先写一封遗书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给天子办事儿,你得悟啊!
当夜,月明星稀。
当夜,无人入眠。
刘备本来是打算跟自己的几位夫人小别胜新婚,好好疼爱她们一番的,结果刚脱下裤子,陈群就找来了,他也只好重新穿好了衣服接见。
一见面,刘备就紧紧地握住了陈群的手,眼泪汪汪地道:“悔当日不听长文之言啊。”
陈群以前跟刘备的,曾劝他不要接手徐州,但刘备偏偏就是不听。
当然,刘备的宽仁之风确实也很合陈群的胃口,如今刘备作为朝中几大巨头之一,备受天子信重,此时他重新归于刘备的账下自然也就是很合理的了。
“群不知为何似乎惹得天子不喜,明公啊,您可一定要救我一救啊。那……那天子的罪己之诏,这可怎么写啊!”
刘备一听这陈群姿态居然摆得如此之低,自然心生欢喜,连忙招待他坐下。
“长文误会了,天子乃仁厚之君,与长文更是素未谋面,如何会对你不喜?”
说着,刘备自己都在心里叹气。
很明显,天子对所谓世家是有点不屑的态度的,对那些连田阡陌的豪强更是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了,这一点倒是和先帝如出一辙,只是先帝是个独夫,禁锢党人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享乐,而当今天子却是真正的心忧万民。
“天子让你写罪己诏,你就尽管写便是,依我愚见,天子对先帝,其实毫无半分孝道,类似的话他在南阳时就已经说过一次了,只是没说这么透彻而已,长文只需牢记诏书中反复强调是代先帝来罪己,细数先帝之过,天子绝不会因此而怪罪长文。”
“子不言父之过,吾如何能言君父之过?此难道不是取死之道么?”
“长文以为,天子之意,真的只在罪己,罪先帝么?天子之仁德,世所共知,对先帝的非议也不是第一次了,难道天子罪己,真的只是为了邀名么?他犯得着顶着不孝的恶名来邀仁名么?”
“这……难道不是?”
“不怪长文想不到,毕竟,你也是第一次面见天子,其实朝中的公卿都知道,天子的一言一行,往往都具有深意啊,这既是给长文你的苦差,却又何尝不是天子的考验呢?想在天子身边受重用,你得悟!”
“悟?”陈群显然跟不上刘备已经逐渐迪化的脑回路,不明所以地道:“还请皇叔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吝赐教,吾实是不懂啊!”
“长文可知,吾与子龙的关系?”
陈群点了点头。
“那长文你可知晓,子龙其实并不是我所举荐?”
“啊?这……这怎么可能?不是皇叔举荐,那是谁举荐的?”
“不是任何人举荐的,是他自己打出来的,我确实有特意举荐了子龙,其他人想必也举荐了各自看好的人才,然而那封举荐信,天子连看都没看,压根就不知道我曾经举荐过子龙,为了避嫌,我甚至和子龙还装作了刚认识的样子。”
“子龙是天子在出征之前特意亲自设置了考题,通过层层遴选,凭借自己的武勇考上来的,而那个考试,在当时的许都,只要拥有一定的武勇,人人都可以参加。”
陈群还是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
他大概倒是听懂了这个考试是怎么回事儿,可这和自己要谢的罪己诏有什么关系?
“长文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说这大汉朝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罪魁祸首即为选贤,你现在还是这样认为么?”
“不错,与其说天下崩乱罪在先帝,不如说是选贤之祸,我朝以举荐之法选贤举士,举荐之恩,如同再造,这才有了党人,这才有了所谓的四世三公,五世三公,这才有了门生故吏遍天下的汝南袁氏!让天下贤才的心里只知举主,不知天子,长此以往,导致天子无人可用,只得重用于外戚、宦官,而门阀却凭此日益壮大。”
刘备闻言忍不住拍手称赞道“长文兄说的正是啊!吾也是这么想的,天子也必是如此想的啊,你再想想,各地郡守和两千石最重要的权利,他们举荐的到底是什么?”
“是……孝廉?!!”
“不错!正是孝廉!我朝选贤,首重孝道,然而什么是至孝?像袁绍那样,一口气在大好的年华为父母连续守孝六年而拒绝出仕,却在洛阳日日养望,几乎以白身而操控天下就是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