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妹……是义妹……太好了!
只是吕布笑不过三秒,马上又拉下脸来,然后还皱起了眉头。
皇帝的义妹?那不就是公主了吗?可是自己才是个中郎将……不对呀,这位红昌姑娘看上去至少也是碧玉年华,怎么可能会是皇帝的义妹?
麻蛋儿!
这个吕奉先该不是磕了药来的吧?神经病打人可是白打呀。
刘汉少发誓,穿过来他们汉朝十来年,还从没遇到这种情况。吕布完全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说的话,吕布不是听不懂,就是听不见。好吧,反正现在没把哥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人多了去了,这不算啥。
可是吕布……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时而痴笑,时而愁苦,时而欣喜异常,时而又唉声叹气。
无奈,刘汉少只得整治了一桌酒菜,让史老道和任红昌陪着,与吕布对饮而谈。起初,吕布盯着任红昌一直看,后来可能觉得自己太过失礼,强迫自己收回心神,终于肯听刘汉少说话了。
“小布,告诉哥,你想要什么?”
吕布偷偷地瞄了一眼任红昌,没有回答。
刘汉少自己给自己捧场,又说:“要钱?多多的?要官?大大的?哥都可以给你!”
吕布忽然问:“陛下想要什么?”
智商回归的吕布还真是个耿直的娃,一句话问的刘汉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而且,他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刘汉少,使得刘汉少有些心虚,有些慌乱。真不知道任红昌被吕布盯着看这么久,是怎么撑下来的。
哥想拉你过来杀董卓,就怕这个话说出来,一旦你不答应,那就不太好玩了。想了想,刘汉少尽量神情庄重地说了一句废话。
“重整河山!”
吕布轻轻地哼笑了一下,灌一杯下肚,又直截了当地问:“我帮陛下杀董卓,陛下能给我什么?”
粗话的,你用的着这么耿直吗?刘汉少好悬没被呛着,镇定了一下,问道:“你想要什么?”
吕布看了看任红昌,忽然起身离席,当堂跪倒,向刘汉少叩拜着说:“布想……想……娶红昌姑娘!”
听到此言,任红昌起身走掉了。凭着女娃的直觉,她预感到一定会有些与自己有关的事发生,所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现在,这件事终于浮出水面,摆在眼前,却使她如此难过、煎熬,难以抉择!假如完全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她宁可一辈子呆在史侯府,即使在这里也无法服侍汉少,至少可以离皇宫近一点。然而,她又清楚地知道,如果能让眼前这个人投效汉少,对汉少会有莫大帮助……
在史老道看来,吕布的要求并不高,甚至在暗处偷偷观察与守护的戏志才、王越、童渊也都认为这是件好事,只要刘汉少答应,弄死董卓就会十拿九稳。只有韦光正因为与任红昌相熟多年,而且人又年轻,所以才稍稍为她感到一些委屈,可是随即又想,为了汉少,为了大业,生死尚可抛却,又怎能计较委不委屈。
然而,就在吕布的期待之中,在众人的等待之中,刘汉少却放下手中的酒杯,慢慢说出了一句话。
“我不答应。”
“你说什么?”
吕布有些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吕布看来,自己除掉董卓,能够帮刘汉少保住皇帝的位子,甚至是他的小命,这是天大的功劳,而自己什么也不要,只想娶任红昌,是怀着纯粹的,真切的,虔诚之心的。可是皇帝竟然拒绝了,将自己这颗心踩在地上,还狠狠地拧了几下。于是吕布愤怒、怨毒地盯着刘汉少,甚至不敢保证,下一秒会不会冲上来掐死这个小皇帝。
迎着吕布的目光,刘汉少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不能,答、应、你!”
吕布怒极反笑,连声说道:“好,好!陛下……就不怕我将今日之事,告诉董卓?”
此言一出,暗处王越、童渊、韦光正纷纷做好出手的准备,只待刘汉少一个指示,便要将吕布格杀当场,当然,更重要的是保护好汉少。
然而刘汉少却没有杀人的意思,反而异常平静地说:“怕,我当然怕了。既怕没办法再当皇帝,又怕保不住自己的小命。可是当皇帝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想国家强大一点,百姓富足一点。如果……我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强国富民?”
…………
很多年了,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尽管刘汉少的意识一直拒绝融入汉末的幸福生活,却还是有很多很多的改变,有些他还知道,有些尚不自知。直到何太后之死,才使他惊醒,自己已经变的有多么冷血、残忍、杀戮、野蛮……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这样,因为这会使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不仅仅只是时间上的距离,更是文明上的差距……
可是比起那个人人仰慕的“皇帝之位”,现在的自己似乎还很稚嫩,很傻很天真……何太后死了,从冷血旁观的角度上来看,死就死吧,不死不足以破立,可是她毕竟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生母。然而自己却没有办法给她报仇,就算活活踹死戏志才也无济于事,只会使自己丧失一条臂膀,甚至是让这个国家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理智告诉自己,戏志才他们是对的……
理智不可怕,意识到这样的理智,才觉得可怕。
此刻,吕布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然而刘汉少想为自己保留一点做人的底线。否则,任由自己滑落深渊,只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是从心底里的无颜再见!
…………
任红昌当然不可能走掉,而是躲在后边偷偷听他们说话,此时再也抑制不住,重新跑了出来,跪在刘汉少的脚边,喊了一声“大哥”,已是泪流满面。
刘汉少一边安抚地拍着任红昌的肩膀,一边又对吕布说道:“她是我的小红妹妹,我曾说过将来要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无论是皇族贵胄,还是乞者贫民,只要是她自己喜欢的……就好!当然,也包括你。但是我不能把她像货物一样送给你,因为她是人,和你我一样,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开心、难过,我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我想当皇帝,不就是想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好好活着,自由自在的,都可以爱这一辈子最爱的那个人,说这一辈子最想说的那句话。若不如此,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随着最后一句喝喊,刘汉少倏然起身,甚至将身后的椅子踢飞了出去,知道的是他又要霸气侧漏,知不道的还以为他和赤兔学了绝招,会尥蹶子了。
深受感动的任红昌,此刻跪坐在地,连哭都忘了,抬头仰望着刘汉少,只觉得他是那么的高大,周身上下还散发着光芒。
原本刘汉少吧啦吧啦说了一堆,都是为了给吕布听的,可是吕布好像压根也没听几句,或是没听懂。他只看到任红昌去而复返,哭的伤心,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揪出来又搓又捏的,一块一块掉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后来任红昌不哭了,以一种抬头仰望的姿态浮现在眼前,宛若虔诚祈神的圣女,犹带着泪光的脸颊渐渐露出笑意,眼神是那样清澈而又迷离,于是,自己便醉了,醉的连老爸姓什么都忘了。但是,刘汉少有一句话,吕布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就是“也包括你”。
吕布俯身向刘汉少行礼,好像还往前稍微爬过去一点点,急切地追问道:“陛下,你是说,我也可以娶红昌姑娘?”
麻蛋儿!
合着哥浪费这么多口水,你娃就只听见这一句啊?于是,刘汉少又“耐心“地解释着说道:“哥是说,你也有这个资格。但是,能不能娶,那得看人家小红妹妹愿不愿意嫁啊。你问我有个毛用。”
吕布立刻将目光锁定任红昌,又往前爬了两步,也不知道是因为结巴而引起的流口水,还是因为流口水而引起的结巴,挤出白痴一样的笑容,还自以为像花儿一样。
“红……红……昌姑娘……你愿……愿不愿意……”
这种情况,就算任红昌从小接受的是刘汉少的新式教育,也扛不住啊!没搭理吕布,站起身又跑掉了。
刘汉少真被这个白痴打败了,冲上去戳着吕布的脑门连声问道:“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第092章 把吕奉先忽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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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刘汉少那番话,最受感动的自然是任红昌,但是,最有感想的却是戏志才。
曾经佩服刘汉少说:“要把人当人看。”这句话看似简单,可是真仔细想想,究竟该怎么样把人当人看,连戏志才都说不好。此刻听到汉少之言,算是恍然大悟,继而神往,“可以自由自在的,爱这一辈子最爱的那个人,说这一辈子最想说的那句话。”这样的百姓该是多么的安适?这样的心情该是多么酣畅?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么美腻?
然后,戏志才也开始反思自己,因为何太后之事,造成与刘汉少之间产生隔阂,虽然戏志才主动请罪,虽然被刘汉少踹了个半死,但是内心里却一直坚持自己是对的,即便是死,也是死于忠义。然而刘汉少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最重要的,不是皇位……也许以汉少之能,会想出更好的办法,那么自己可就真真是有罪之人,百死莫赎了。顷刻间,戏志才也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