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就在两军对峙于丰水、泾河之时,诸葛恪仍未察觉到子口的威胁。
“今,栈道已经抢通!司马绥,你引三千步卒为先锋,轻装速行,迅速通过子午道,速速抢占石泉县!”
“诺!”
“司马泰,你引三千步卒,待我占领石泉县后,务必确保子午道之畅通!”
“诺!”
南阳郡,湍河。
汉军在湍河中投入石头,三道简易的河堤只用了半日就形成。
魏军先头部队赶到之时,原本还未过膝的河水已经抬高到齐腰深,并且水位还在继续增加。
魏军试着在不同的河段淌至西岸,却被对岸巡逻的汉军及时发现并轻易击退。
次日,诸葛绪和卫灌继续佯攻湍河西岸,王机和傅嘏却率魏军主力在下游渡河,试图从城南的断垄处绕至汉军背后,却遭到傅佥和全琮的顽强抵抗。
“傅将军,满将军令我七日内打通湍河粮道,如今已过十日,兵卒死伤三千多仍无进展,这该如何是好?”
王机望着断垄处的汉军,无奈地叹道:“据说傅佥和全琮比我早到半日,竟被他们抢先占领此处要地,唉!”
“满将军不是说会派骑兵相助,时间已过三日,为何迟迟未到?”傅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从行程来看,骑兵从泌阳出发,只需两日就能赶到此处,为何如此延误?”
“罢了!我等已经延误三日!不论骑兵是否赶到,我都该全力进攻!否则,难逃罪责!”王机说罢,大声令道:“再调一营兵马,速速列阵,一刻钟后发起进攻!”
军令一出,魏军有序地列阵准备,傅嘏对此不抱什么希望,转而说道:“不知诸葛绪和卫灌将军那边如何,他们五日前就在扎木筏,为何还未渡河?”
“湍河那边,不该再抱希望!”王机无奈地说道:“蜀军已在西岸扎好木栏,就算木筏能开到西岸,却敌不过木栏后的长枪和连弩!”
“王将军,你看……这蜀军也太神了吧!他们才一万七千兵马,只用十天就在西岸扎好木栏,三十多里的木栏啊!他们为何这般神速?”
“傅将军,你也别将蜀军神话了!”王机不屑地说道:“除去不适合登岸的地点,蜀军在西岸的木栏最多只有二十里长;以一丈距离打一根立柱,以一棵树打四根立柱来计算,这只需八百多棵大树,再加上防御箭矢的横梁,顶多两千棵大树足矣;就算蜀军只调两千兵马去砍树,难道耗时十天,一个人还砍不回一棵大树?”
王机的算法确实没有差错,但真要实施起来,却不会这般简单,这需要将领拥有良好的协调能力,需要兵卒齐心协力,分工合作,随便哪个环节出现差错,木栏都不可能迅速建成,至少不可能在十天内建成。
傅嘏不想纠结湍河西岸的木栏如何建成,而是关注着杀向断垄处和兵卒,关注着断垄处的木栏。
在断垄与瑞河之间,可以通行的宽度大约两里,汉军也建了一条木栏!
在前几日,这还是简易的木栏,但是现在,木栏的后方垒起了两尺多高的土石,并且有继续加高,成为「石墙」的趋势。
魏军接近木栏时,后方的汉军扔出近百枚炸弹和燃烧弹,随之又射出密集的箭矢,魏军很快就伤亡二百余人,却无一人能靠近木栏。
“罢了,罢了,鸣金收兵!”傅嘏不想再做无畏的牺牲,愤愤地说道:“咱们的骑兵也装备有铁钩啊!若他们早些赶到,还能轻易推倒蜀军的木栏;若是再晚两日,等到木栏变成了石墙,谁还能攻破?”
就在傅嘏满腹牢骚之时,他或许不知道:满宠本来已经从泌阳调回骑兵,却因泌阳城外的营寨被魏延攻破,他只得将骑兵重新调往泌阳。
“炸弹,炸弹,又是炸弹!蜀军除了扔炸弹,他们还会做些什么?”满宠无奈地大怒道:“蜀军的骑兵装备有铁钩,他们能轻易推倒寨栏,我大魏的骑兵也有铁钩,为何不能推倒魏延的寨栏?”
“满将军息怒,这情况略有不同嘛!”高俊解释道:“蜀军是以重骑兵扔出铁钩,以此推倒泌阳城外的我军营寨;我军骑兵不敢靠近蜀军的寨栏,因为蜀军有连弩。再者,蜀军还会扔出炸弹和燃烧弹……”
“炸弹,炸弹,又是炸弹!能不能不提炸弹!”满宠愤愤地说道:“魏延驻军泌阳城外,他一共就两万五千步卒!我三万骑兵还奈何不了他?就算用三百骑冲他一侧营寨,就算大部分被炸死,至少有一两骑能成功地扔出铁钩吧?为何就推不倒魏延的营寨?”
“满将军,你确实有所不知!现在的蜀军,炸弹和燃烧弹极多,就像石头一般随便扔!
我骑兵冲锋时,蜀军寨前经常是一片火海,爆炸声从来不曾断绝!
当初,王基将军屯于襄阳城西之时,他的营寨被魏延炸了一个多时辰!爆炸声停止之后,已经找不到一根立着的木头!”
“好,好,好!就算骑兵无法冲寨,泌阳的王昶也不会攻寨了?他有投石车有六十多台吧!就算每台只投十个石头,这也是六百多个,难道砸不塌一个营寨?”
“满将军,你难道又忘了?蜀军的投石车比咱们的距离更远,它立于寨中之时,我投石车够不着啊!”
“好,好,好,就算我投石车够不着,那我在魏延的营寨外围屯兵,断他之粮,围死他行不行?蜀军难道个个都不吃粮?”
“唉,满将军,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别忘了魏延营寨的位置,他扎寨在比水岸边啊!蜀军的战船随时可以送去粮食和军资,我军在南阳没有战船,很难困死他啊!”
前日,满宠将骑兵调往湍河之时,泌阳城外的几座营寨被魏延攻破,满宠本是随意发发牢骚,高俊似乎故意跟他过不去,处处皆在顶撞。
高俊似乎猜到满宠还想说什么,接着说道:“满将军,你也知道,我在南阳只有十万步卒,要在宛城、泌阳、西峡和内乡处处设防,兵力自然捉襟见肘;
前段时间,各城皆在抢收小麦,我也派不出更多的兵马,无法在各条江河打下木桩,蜀军战船横行各处,我确实防不胜防。所以,泌阳的几座营寨失陷,这不能怪王将军!”
满宠脸色铁青,一语不发,荀俣接着说道:“满将军,魏延屯兵泌阳,陈表和凌封增兵、夏侯霸增兵,这一切都是陆逊的诡计,他就是想拖住我军骑兵!”
“荀兄之言有理!”高俊正色说道:“满将军,魏延屯兵泌阳多日,就算我骑兵赶到泌阳,他也没有半点动静;我骑兵刚刚去往湍河,他立刻就袭我城外大寨,由此可见,他拖住我骑兵的意图非常明显!此时,我骑兵不宜返回泌阳,应该马上调往湍河,尽快攻占内乡要紧!”
此前,满宠将骑兵从泌阳调往湍河,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然而,魏延袭击泌阳的营寨后,满宠又将骑兵调回泌阳,这确实有些草率。
荀俣劝说之后,满宠也意识到内乡的重要性,却又不敢放松泌阳的防御,无奈之下咬牙令道:“传令:陈泰,引骑兵一万五千,速速支援湍河;夏侯称,引骑兵一万五千,留在泌阳,给我盯死魏延!”
内乡城以南,魏军退兵之后,驻守在断垄处的汉军立刻换防,新一批的兵卒来到木栏后方,将准备好的石头继续垒在原有的基座上,用湿土填补空隙后小心地夯实,这堵石墙很快就增高到三尺。
这一切,被不远处的王机和傅嘏看在眼里,二人多有气愤却无计可施。
此时,随着湍河和断垄处的防御进一步加强,张嶷领着一营兵马往西边的西峡而去。
根据情报,西峡和石板沟的魏军,此刻已经粮尽。
“王将军,我已堵死均水,任务已经完成,我驻于崖上的兵马……是不是可以退了?”一名校尉劝说道:“崖上已经分出两次粮食到城中,他们也将粮尽,若我再不突围,恐被蜀军一网打尽啊!”
王基没有说话,校尉接着说道:“王将军,满将军令我坚守十日,如今期限已到,我大军仍未攻破湍河,粮草遥遥无期,我实难以坚守啊!”
“报……王将军,城外来了一队蜀军!来将应该是张嶷,大约有两千人!”
“王将军,张嶷带两千人就敢来,咱要不要杀出去?”
“不急,先去城头看看!”
王基来到城头,发现城外的汉军并未列阵,也没有携带攻城装备,心头多有不解,猜不透张嶷来此的目的。
少时,张嶷发现了城头的王基,大声说道:“王将军,你城中已经断粮,何必负隅顽抗?汉军仁德,不杀俘虏,不侮降将,愿降否?”
“放屁!我乃大魏上将,怎可降你西川小国?有本事就跳上城来!本将与你决一死战!”
“哦?这么说来,王将军没有断粮?既然如此,本将过几天再来!”
张嶷说罢,大手一挥,两千汉军尽皆退去。
“王将军,张嶷……他这是干嘛?还真退走了?”校尉一脸懵逼地问道:“王将军,现在咋办?追还是不追?”
“我粮草已尽,军心涣散,哪敢去追?再说了,张嶷领两千人就敢来,我追去必中埋伏!”王基无奈地叹道:“传令下去:今夜子日,从南门出城,沿着均水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