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愿往!”
“末将亦愿往!”
陆逊话音刚落,傅佥、全琮、阎宇、徐楷纷纷上前请命,陆逊满意地点点头,正要下令时,傅佥却开口说道:“陆将军,若往内乡增兵一万,城中之粮恐支撑不到半月;然,我均水被阻,断垄处亦会被魏军重兵截断,我军粮草和军资从何而来?”
傅佥说罢,刚才请命的几人无不担忧!
内乡虽是武关道的出口,它实际的位置已处在南阳平原:此时,汉军欲阻武关道,截断了内乡以东的湍河,又在南面的断垄处以重兵驻守,这两处必有魏国重兵来夺,自然无法做为运粮通道;
另外,在内乡城以西的峡谷中,自北向南的均水即将被魏军截断,驻于内乡的汉军再无粮草来源。
也就是说,汉军在截断武关的粮草通道时,也被魏军重重包围在内乡!
“诸位将军,不必担心!”陆逊正色说道:“此时,内乡的粮草足够一万七千兵马半月所需。魏军骑兵暂时被我拖在泌阳,他只能派步卒前往。
所以,我可令骑兵抢运一部分粮草进城,尽量保证一月之需。
我计算过,西峡和石板沟共有四千魏军,他们的粮草只够支撑半月。
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歼灭西峡和石板沟的魏军,及时疏通均水航线,粮草和援兵可轻易送往内乡,我大军再无忧虑。”
陆逊解释后,众将再无忧虑,纷纷请兵前往。
“此次驻守内乡,事关南阳郡全盘战局之成败,不可等闲视之!”陆逊再次强调任务的重要性,慎重思考后令道:“傅佥、全琮,你二将领兵一万前往内乡,务必守住南面断垄,不可放入一个魏兵!”
“诺!”
“白虎文,你引骑兵两千,立刻驼运粮草至内乡,不得与任何魏军纠缠,尽量多运!”
“诺!”
三将领命而出,陆逊算了算时间,然后写下一封信:“魏将军清闲多时,他也该活动活动了!来人,将此信送往泌阳,请魏将军依计而行!”
校事领命而出,又有一人进殿报告:“陆将军,城外有位十五岁少年,自称刘徽,来自魏境邹平县,请求入城。”
“魏国人?”陆逊奇怪地问道:“襄阳乃军事重城,魏国人岂能说进就进?可曾问清来意?是否魏国细作?”
第542章 巧舌如簧
“回禀将军,已经问过:此人听闻襄阳城中有一场「政务辩论」,特从邹平县远道而来。”
“政务辩论?”陆逊愕然地盯着帐中的徐楷和阎宇:“这是何物?你等可曾听过?”
“陆将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赵广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说罢:“陆将军,好像是上月月底,蒋大人命人送来一封信,确实提到政务辩论之事,据说已经邀请各届名士,就连魏国人也可参加。”
陆逊关注的重心一直在军事方面,自然忽略了此事,赵广这么说,陆逊很快就忆想起那封信,口中却不屑地说道:“邹平县也有名士?这个刘徽才十五岁,他也算得上名士?”
听说来人才十五岁,赵广也是满脸不屑,却耐着性子说道:“陆将军,参加此次政务辩论的也并非全是名士,也有一些平民出身的太学生,蒋大人也没有限制年龄,所以……”
“罢了!”陆逊不屑地摆摆手:“襄阳是军事重城,不适合闲杂人员入城,让那个刘……刘……刘徽去江陵!”
“陆将军,这样……似乎不妥吧?”阎宇劝道:“听闻陛下对此事特别重视,对于来到襄阳的人,我等不宜怠慢啊!”
“既然如此,那就派条小船,将他送到江陵!”陆逊正色说道:“此事不必再议!我即刻向陛下上表,请求将政务辩论的地点改至江陵;以后再有人来到襄阳,不必禀报,派船送到江陵即可。”
……
徐州,彭城郡,戚县。
清晨一大早,距离戚县还有十余里,许多骑手实在支撑不住,陆续有人饿得昏迷,然后栽落马下。郭淮和王雄不停地激励士气,几乎起不到半点作用。
“大军速行!”郭淮担心身后的汉军骑兵突然杀来,他感觉不能再拖,急忙令道:“大军速速赶到戚县!若再无法获得粮草,可以杀马!”
郭淮说罢,饥饿的骑手终于看到一线希望,不由得口水直流,瞬间就来了精神。
此时,一个几近昏迷的兵卒听得「杀马」二字,眼前突然一亮,没有半点犹豫,翻身下马后,抡起长剑就往马脖子刺去。
“卧槽!”郭淮愤愤地骂道:“现在就敢杀马!本将先斩了你!来人……”
“慢着!”王雄赶紧止住郭淮:“郭将军,兵将实在太饿,此时不宜重罚,否则,军心必乱。”
“罢了,赶到戚县再说!”郭淮收起长剑,看着已经倒地的战马心痛万分,咬牙令道:“剁成小块,速速行军!”
兵卒如蒙大赦,抡着长剑短刀一拥而上,倾刻间就将整匹战马哄抢一空。
拿着兵卒献上的一块马肉,郭淮和王雄也口水直流,却不好当众咬一口,大声喝道:“全军速行,不得拖延!”
一刻钟后,戚县城下。
兵将刚刚报上身份,城门及时打开,彭城王曹据、任城王曹楷引着兵将出城相迎。
“郭将军远道而来,未能亲迎……”
“不必废话!城中有粮否!速速命人取来!”
“郭将军,这……城中已经无粮,若是郭将军早来半日,或许还有粮……”
“嗯?为何无粮?”郭淮厉声喝道:“按照大魏律法,各城中必备应急之粮!为何任城县城中无粮?为何戚县城中也无粮?
任城王!彭城王!你等误我大军,若无合理的解释,本半必将上报太傅,予以重罚,罪可至死!你等明白?”
“明白,明白,自然明白!”曹楷赶紧说道:“郭将军,任城郡和彭城郡,各县城中本有应急之粮。只是……只是邓将军紧急征粮,我等不敢怠慢,已将粮草装船运往寿春……”
“嗯?你敢诈我?”郭淮厉声喝道:“邓将军驻于寿春,军粮自有专人运来,何需动用各县储粮?”
“郭将军,我等不敢欺瞒!”曹据说罢,递上一张征调粮草的告文。
这张「粮草征调令」确实是真的,并非由曹据和曹楷伪造!
前段时间,邓艾的主力大军屯于堂邑,战败退回时损失了一批粮草,但数量并不大;
前几日,收到司马懿的密信后,邓艾预感到淮北的骑兵恐全军覆没,他担心自己的粮道遭到汉军袭扰,为保淮水一线万无一失,于是提前做了部署:向泗水和涡水沿岸的任城郡、彭城郡、下邳郡、谯郡和汝南郡的部分县城征调粮草。
郭淮接过告文,细读之后,几乎气得眼冒金星:“你们全都瞎了不成?邓将军要求一月内将粮草送往寿春,征调令才发出五日,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装船起运,这是何意?究竟何意?”
“郭将军,你……这……何出此言啊?”曹楷一脸无辜地解释道:“近半年以来,泗水之上来往的商船众多,江上又有木桩阻拦,船只通行极慢。我等只能尽早装船起运,若是误了一月之期,这可是「慢军」和「误军」之罪,这是死罪啊,我等岂敢怠慢?”
曹楷说得合情合理,又有邓艾的征调令为证,郭淮仍然觉得不对劲:“邓将军有调令,这确实不假!然,任城郡三县,为何粮仓已空?为何百姓家中也只有一日之粮?
刚刚才收获小麦,城中竟然如此缺粮,百姓如何熬到秋收?
莫非,你任城王将郡内之粮卖到了蜀国?如此不顾百姓生计,你任城王该当何罪?”
“郭将军,你这是哪里话?”曹楷一脸无辜地争辩道:“郭将军,任城郡三县之中,本王只是暂时将任城县之粮装船起运,当日就在调集亢父、樊县二县之粮前来,粮仓只会一日亏空,百姓岂会饿肚子?”
曹楷如此解释,郭淮自然有疑:自己领兵到到樊县之时,城中有粮却不开城;
等到去了任城,虽然城门大开,但城中粮仓已近搬空。
郭淮越想越气,指着曹楷大怒道:“好你个曹楷!故意跟本将过不去是吧?本将只问你一个问题:任城郡有三个县,你为何只搬走任城县之粮?你知道本将要来寻粮,这才故意搬空粮仓!莫非你与蜀军有勾结?”
此时的郭淮只是「前将军」,他对「任城王」却没有半点的敬畏,不仅直呼其名,还当众指责,皆因郭淮忧心着两万骑兵,情急之下才出言不逊。
当然,此时的各个「曹氏王」受到司马懿的排挤,军中将领对他们大呼小叫,这其实是家常便饭;
连身为皇帝的曹芳都被司马昭当众掌掴,那些「曹氏王」又有什么地位?
“冤枉啊,这实在冤枉!”曹楷赶紧解释道:“郭将军,本王为了争取时间,不延误邓将军的调令,这才将任城之粮装船起运,然后再从亢父和樊县调回粮草以作均衡。
想必邓将军也知道,三县之中,若说离寿春最近又紧邻泗水,这只有任城县!若从其他两县运粮,岂不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