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闪满意地点点头,孟光接着说道:“陛下,微臣与魏公商议后,认为除了糖票以外,我大汉还可发行荔枝票……荔枝在各地广受欢迎,其价格已经高于白糖。”
“荔枝票……发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荔枝的保存和运输不便,这是个难题!”刘闪摇摇头说道:“就算用快马日夜不停,想将会稽或交州的荔枝运往北方,这需要十几天时间,路上早已变质损坏。”
“陛下,魏公尝试过陶罐密封之法,可保荔枝三日不变质;若再结合黄夫人的「夏日取冰」之法,用六天时间,将荔枝运往樊城也不会损坏。”
“陛下,黄夫人的取冰之法甚是奇妙!”魏腾眉开眼笑地说道:“草民将荔枝运到樊城之后,魏国人担心运回北方会损坏,他们愿意不远千里到樊城品尝荔枝!大汉若发行荔枝票,魏国人必会疯抢!”
刘闪正在琢磨「夏日取冰」的问题,孟光似乎误解了刘闪的意思,赶紧解释道:“陛下,发行荔枝票,其真正目的并非向百姓发放荔枝。微臣发行时,必会告诉百姓荔枝容易损坏。
再者,我可将购买荔枝的地点,固定设在巢湖、襄阳或成都等几个地方。这样一来,许多百姓购买不便,必会将自己的票卖掉。”
孟光说到这里,刘闪明白了孟光的本意,他是想将荔枝票变得跟糖票一样,吸引魏国商旅前来炒作。
刘闪点点头,正色说道:“既然如此,在交易中,必须加收税费!”
“陛下圣明!微臣正是此意!”孟光正色说道:“据微臣观察,在糖票变成白糖以前,每张糖票至少会经过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易手,就算我在交易金额中以千取一,其税收也相当惊人。朝廷漏了今年糖票的交易税,实在可惜啊!”
“此法不错!至于能产多少荔枝,要发行多少荔枝票,孟大人可与魏公商议而行,无需向朕禀报。”
刘闪说罢,孟光和魏腾连连点头,并不停地向刘闪敬酒,刘闪已经有了醉意,但脑中却非常清醒,关切地问道:“对了,太学生与世家子弟论政一事,筹备得如何?”
“陛下,此事由丞相长史朱大人在负责,听闻……原来准备在成都举办,因很多魏国人从北方赶来,路途遥远,后来决定延期,论政的地点也改到了襄阳。”
“襄阳也不错,在我大汉与魏国的中间,所有人都能及时赶到。”
刘闪说罢,孟光和魏腾又开始敬酒,刘闪越发感觉奇怪:今日,二人与几位孙夫人一同来此,这本来就不正常;
二人所说之事也非急事,没必要专程从成都赶到新都;
再者,今晨太子妃遇刺,成都正在筹备国礼安葬,孟光此时离开,也不太符合礼制。
刘闪酒劲上头,揉揉眼睛,注意到孙太后、赵夫人与向宠正在眉来眼去,心头不由得一紧。细想之下,又觉得此事不可能发生。
“呃……陛下,是不是喝多了?”孟光谨慎地问道。
“陛下,要不要先去休息?”魏腾赶紧起身:“陛下,草民在翠红楼为陛下预订了雅间,就在隔壁,陛下若是不舒服,可暂且前往休息!”
刘闪确实喝得有点多,只觉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起身之时也站立不稳,几个宿卫兵赶紧扶住。
“陛下,成都还有要紧之事,微臣不敢久留,将连夜返回成都,陛下请先行歇息。”孟光起身请辞,向孙太后行礼后说道:“太后,微臣先行告辞,陛下……就拜托太后和几位夫人,罪过……罪过……”
“国事要紧,孟大人不必拘泥小节。”孙太后说罢,示意孟光和魏腾离开。
“禅儿,你没事吧?”
“母后,儿臣无碍……”
“醉成这样还说无碍!赶紧送陛下去休息!”
孙太后说罢,来福和几个婢女在前方引路,刘闪被几个侍卫扶到楼下,然后去往隔壁的青楼。
在这个年代,若以最寻常的住宿环境来说,青楼的雅间,比官办或私办的驿馆都要好。
柔软的大床,淡淡的清香,轻盈的琴音,再加上本来就喝酒太多,刘闪感觉四肢无力,刚一躺下就有了睡意。
耳边似有微弱的呼吸声,刘闪猛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扭过头,发现塌上躺着一个女子,却因头痛欲裂,难以看清女子的容貌。
“你是谁?”刘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
“陛……陛下……”女子的声音很轻,充斥着恐惧和不安:“陛下,今夜,就由民女伺候……”
说话间,女子笨手笨脚地慢慢靠上来,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刘闪只觉浑身燥热,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女子拉入怀中。
第532章 太后的忧虑
此前,刘闪迷迷糊糊地被送到青楼,当时他可能没有注意,这个青楼已被「清场」,楼上楼下全都有宿卫兵把守。
楼下,向宠一脸的懵逼,谨慎地问道:“前几天,太后跟末将说的赵倩,难道……不是赵夫人?”
“向将军,你……”孙太后疑惑地说道:“哀家让你在陛下面前,替赵倩美言几句,难道你都给忘了?”
“太后,末将一刻也不敢忘!”向宠感觉自己有些冤枉,急争辩道:“只要一有机会,末将一直在替赵夫人说好话,从来未曾忘记……”
“噗……”
孙鲁班、赵夫人和袁夫人赶紧捂住嘴,孙茹和孙思蜀则掩面而笑,向宠仍旧一脸的懵逼。
孙太后看看赵夫人,又看看向宠,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着解释道:“唉,这也难怪,宫里只有一个赵夫人。向将军,哀家跟你说的赵倩,是赵夫人的侄女!你想到哪去了?这事差点给你弄砸!”
孙太后解释一番,向宠终于恍然大悟:赵夫人名叫赵珮珊,她跟袁晖一样,都是孙权曾经的嫔妃;
二人被谢夫人陷害入狱,即将被赐死时,碰巧被营救陆逊的白毦兵救出,后来跟随孙太后到了成都。
赵夫人本有一个哥哥,名叫赵达,是闻名吴国的方士;
他早年跟随侍中单甫求学,后来精研九宫一算术数。因预测到东南方向有帝王的征兆,便投到孙权麾下,经常预测孙权出征的吉凶,无一不准。
几年前,赵达去世。孙权听闻他有一本秘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未曾亲传,便抓了赵达年幼的女儿,对其严刑逼问,试图寻到那本秘术的下落。奈何其女儿根本不知情,孙权只好将她释放。
赵达的女儿就是赵倩,赵夫人的侄女。赵夫人担心她再被孙权迫害,便暗中将她寄养在宫外。
孙权败亡后,孙太后将赵夫人、赵倩和袁夫人一同带到了成都。
前阵子,孙太后找到向宠,让他在刘闪跟前替赵倩美言几句。
在向宠看来,宫里只有赵夫人姓「赵」,他也不敢多做打听,便误以为赵夫人就是赵倩,这才多次在刘闪跟前旁敲侧击,处处夸赞赵夫人之美貌。
半夜时分,刘闪终于酒醒。看着枕边瑟瑟发抖的赵倩,他又爱又怜,意识到自己中了某人圈套,心头很是不悦。
当然,以刘闪的性格,他暂时不会为难枕边的弱女子,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急匆匆地推开房门。
“陛下恕罪……”
赵夫人、袁晖、孙鲁班、孙茹、孙思蜀和向宠整齐地跪在门外,齐声告罪。
“你们好大的胆!”刘闪厉声喝道:“可知所犯何罪?”
“臣妇知罪……”
“末将知罪……”
“民女知罪……”
几人赶紧低下头认罪,刘闪正欲发作,赵倩颤抖着走出房门,弱弱地下跪请罪。
“禅儿……”孙太后从旁边的雅间出来,长叹了一口气:“禅儿,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牵怒他们。”
“母后,这是为何?”刘闪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唉!时也,命也!你们先下去吧,哀家想跟陛下单独说几句。”
孙太后说罢,几人仍然不敢动,直到刘闪挥手示意,几人这才小心地退至楼下。
“禅儿,你也知道,赵夫人、袁夫人、孙茹、鲁班和思蜀,她们的出身……与吴国的宗室纠缠不清;禅儿大仁大德,宅心仁厚,更有容人之量,从来没有为难她们。只是……”
“母后,孙鲁班是全将军之妻,孙茹是陆将军之妻,思蜀即是母后的义女,又是周将军之妻;
赵夫人和袁夫人深得母后信赖,这才随身留用;
儿臣从未在意她们吴国宗室的出身,也从未想过要治她们的罪,母后又在担心什么呢?”
“禅儿,话虽如此,只是……母后终有一日会老去,也会先于她们离开。若是母后不在了,她们就孤苦无依,母后这是……帮她们寻条后路。倩儿虽是谢夫人的侄女,但她品行端庄,心思纯良,温婉贤淑……”
孙太后的话说得非常委婉,刘闪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前,自己和众臣没有为难她们,这或许是因为孙太后还在世!
孙太后精心策划这一切,将赵倩送到刘闪身边,这是在为她们的将来考虑:将来,众臣要是针对这几人,或是刘闪想要清算吴国旧账之时,整个朝堂和后宫之中,唯一能帮她们说话的,可能只有赵倩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