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镇没有说话,郭亮继续说道:“兄长,邻戴和蛾庶塞只有退往济北,这才是他们唯一有可能的生路。我淮北各城坚壁清野,唯有济北的卢县屯粮甚多。蜀军只有攻陷济北,获得补给之后,才敢与我正面决战。”
“绝无可能!”郭镇冷冷地说道:“骑兵既无井栏也无云梯,太傅在济北有五百精兵,城中又有一千多精壮百姓,只要紧闭城门,就算十万骑兵也无法破城。
况且,去往济北的伐同和滇吾只有五千骑,他们被夏侯将军咬着不放,如何能攻城?”
“兄长,说起这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郭亮疑惑地说道:“蜀军骑兵刚刚渡过淮水之时,因为兄长和王将军被调往淮南,咱们只有一万骑,这才主动避免与蜀军交战;
这几日,滇吾、伐同、邻戴、蛾庶塞这四路兵马,皆已被我诱出,俄何、烧戈、李球又在何处?
他们手上还有九千骑吧,为何始终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莫非……这九千骑已经溃散?”
“不,不可能!”郭镇肯定地说道:“骑兵不同于步卒。此时的淮北平原水草丰盛,骑手虽已断粮,战马却不会断草。
就算这九千骑手无法获得粮草,他们吃草根野菜也能支撑三五日,然后杀掉部分战马也能支撑一月之久,绝不可能轻易溃散。”
“可是……兄长郭配、夏侯将军,以及泌县隘口,甚至虎牢关方向都没有与他们的交战记录,他们也没有北渡黄河。九千人骑兵啊,就这么奇怪地消失了?岂不可疑?”
“有啥奇怪?”郭镇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片平原如此浩瀚,别说九千骑,就算十万骑,这也不过沧海一粟。若他们刻意躲藏,没人能找到。”
“兄长,你……太重了!”郭亮无奈地摇摇头:“不出十里,咱们可以吃你的马肉了!”
郭亮没有说错,不仅仅是郭镇的战马,这支部队中已有几百匹战马口喘粗气,四蹄不稳,若再强行行军,全军都得吃马肉。
“报……二位将军,蜀军在阴平县以北十里扎寨。”
“罢了,我再前行五里,赶到阴平城外扎寨。”
“兄长,这里是东海王刘敦的封地,咱们到此已有两日,他是不是该出城相迎?是不是得孝敬咱们一下?”
郭镇没有说话,敦亮继续说道:“兄长,这个刘敦也太不识时务!咱们到了阴平城外,酒肉就不奢求了,他至少得送两碗热茶吧?”
“你去做梦吧!”郭镇冷哼道:“这半年以来,刘敦几乎放弃了这块封地。他一直在济北,跟着刘貌酿酒,这可赚了不少钱!这个小小的阴平城,他恐怕看不上喽!”
“兄长,这么说来……咱们到了济北城下,应该能有几坛好酒吧?再怎么说,咱们劳师远征解济北之围,他刘貌好歹也该表示一下吧?”
“你继续做梦!”郭镇忍不住大笑道:“现在的刘貌是太傅身边的红人,太傅的摇钱树!听闻他们四兄弟,连崔家的面子,荀家的面子,甚至邓将军和大司空赵俨面子都不给,哪会给咱们郭家的面子?”
“卧槽!他姓刘的……真有这么嚣张?”
“传令:全军停止前行,做好警戒,立刻扎营休整!”郭镇跳下马后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上月在寿春的时候,邓将军要查船上的货物,他刘貌的几个家丁,竟敢拿出炸弹相威胁!你说嚣张不?他的船上挂着太傅的旗,邓将军也不敢为难,只得放行。”
“唉,都是钱啊!”郭亮无奈地摇摇头:“咱们郭家也该转个弯,想办法赚点钱喽!靠着这点俸禄,迟早得饿死……”
“住口!”郭镇厉声喝道:“安静点!”
郭亮不明所以,赶紧闭上嘴,眼看郭镇面色凝重,赶紧屏息凝神,细听之下,似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
这是大批战马,急速冲锋时的马蹄声。
郭亮疑惑地抬起头,四面都有大批骑兵杀来。
“汉军仁德,不杀降卒!”
“放下兵器,降卒不杀!顽抗者死!”
“兄长……这……这是蜀国骑兵!好像是烧戈和李球……好像还有俄何……他们怎会在此出现……咱们已经人困马乏,毫无还手之力,这……这该如何是好?”
郭亮颤抖着问道,郭镇脸色铁青,未作表态。
来袭的汉军骑兵气势如虹,倾刻间就冲到近前,疲备的魏国骑手还没来得及搭建营寨,眼看无险可守,大部分的兵卒吓得面如死灰,赶紧扔掉武器;
同时,另有部分兵卒拍马想逃或负隅顽抗,却被迎面冲来的汉军射成了刺猬。
“兄长,蜀军太多,我已被四面包围,这下如何是好啊?”郭亮又问道:“兄长,大哥和二哥不在,我都听你的!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郭镇冷冷地说道:“我郭家,自曾祖郭遵以下,各代先祖皆在朝中为官为将;我郭家在太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今日兵败被围,我等绝不能受辱!”
“明白!”郭亮没有犹豫,拔出长剑厉声喝道:“我乃大魏上将,誓死不降!兄弟们,随我冲……”
“啪!”郭镇一掌击在郭亮的手臂上,他手中长剑应声落地。
“你疯了吧?死到临头,还逞什么英雄?”郭镇厉声喝道。
“兄长,你不是说……不能受辱么……”
“放屁!听闻蜀军不杀降卒,不辱降将。我等主动放下兵器,不做无谓的抵抗,以礼而降,如何会受辱?”
“啊……”
郭亮一脸的懵逼,却见郭镇从容地脱下盔甲,双膝跪地,双手高举佩剑。
“兄长!咱大哥是郭淮啊!他可是大魏的车骑将军!纵然咱兄弟被围遭擒,你……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快点啊!”郭镇低声催促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要是被蜀军给绑了,这才丢郭家的脸!”
第522章 悔之晚矣
“好!甚好!郭将军识时务!哈哈哈!”
俄何大笑着策马而来:“来人!把两位郭将军绑了!扒下所有魏军的衣服,将俘虏押入阴平县城,严加看管!”
“阴……阴平县城?”郭亮弱弱地问道:“城中有五百精兵驻守,你们又无云梯,何时攻占了阴平县?”
“郭将军,这很难跟你解释。”烧戈哈哈大笑道:“若是本将告诉你,我军已经攻占卢县,已经俘虏郭配和夏侯称,你俩也不会相信,哈哈哈!”
“烧戈将军,咱别跟他们废话!”俄何正色令道:“全军加快速度,不得放走一个魏兵;半个时辰后,全军进驻阴平,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俄何将军,从时间上看,郭淮和王雄,此刻应该正在渡淮。我等休整一日,有足够的时间提前赶到卢县。”
李球欣喜地说道:“这一次,咱们先带着郭淮,绕着泰山游览几日;等他饿得皮包骨,到蛇丘城中寻粮之时,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正合我意!”俄何哈哈大笑道:“咱们在羌郡时,被郭淮欺负了好几年。这一次,老账新账,与他一起算清楚!”
邓艾的步卒往淮水方向溃逃时,平静多时的南阳郡也呈现出些许危机。
“报……满将军:蜀将吕岱、梁绪、凌烈,引三千兵马,在符营小镇扎寨。”
“符营?”满宠对这个地方很是陌生,因为地图上没有这个名字。
“满将军,符营位于西峡的西北方向,位于均水以西,是进出武关的必经之道。”荀俣赶紧说道。
“嗯?”满宠不悦地哼道:“蜀军才三千兵马,如此要地,怎会让蜀军轻易占领?”
“满将军,符营只是一个废弃的小镇,它位于西峡县城和重阳县城之间,我在两县各只驻有五千兵马。
两县之间的峡谷长约四十里,宽约两里,我无法在峡谷内全部驻军,蜀军屯兵符营,我确实无法阻拦。”
“西峡县城、重阳县城,分别由谁驻防?”满宠不悦地问道:“西峡距离符营最近,蜀军登岸之时,为何没去阻止?”
“满将军,西峡由羊祜的兄长羊发驻守;重阳县城,由朱灵将军之子朱术驻守。”高俊解释道:“西峡位于均水以东,此时应该还在抢收小麦。蜀国骑兵,经常以五百或一千骑的小队,神出鬼没地袭扰各城,我骑兵只能尽量驱赶,无法将其全歼。”
高俊说罢,荀俣也解释道:“满将军,蜀国骑兵袭扰各县时,我都是紧闭城门,再由骑兵去驱赶;近日,吕岱、梁绪和凌烈三将的位置并不固定,他们一直在汉水和均水的西岸活动,他们多次屯在山都、谷城、南乡、丹阳等城的城外,却从来未曾攻城;我骑兵前去驱赶时,他们立刻就登船退走,我实在对他们无可奈何。”
“满将军,这几个家伙果然狡猾。”高俊恍然大悟道:“这段时间,几人的位置飘忽不定,沿江各城又在抢收小麦,这就放松了警惕。此时,他们屯兵符营,这才暴露了陆逊的真实意图!”
满宠点点头,正色令道:“传令,令羊发、朱术,立刻引西峡、重阳之兵马,务必赶走符营之蜀军!武关道的出入口,绝不许半个蜀军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