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今时不同往日啊!”柳隐放下酒碗后说道:“在以前,只有咱们一路在打主攻;此时,诸葛瑾和陆逊也在领兵北进,若咱们这一路没有战果,岂不让人笑话?”
“你就放心吧!”姜维呵呵笑道:“诸葛瑾,这会儿恐怕刚刚才到长安;至于陆逊,他恐怕整日都在喝酒。若要战果,咱们这一路应该最快!”
“妹夫,莫非……你已经有了北进之策?”
“我去年就在筹划此事,不过,现在时机未到,咱们耐心等待即可。”姜维自信地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不出一月即有消息传来。”
樊城做为第一个贸易港,现在就跟巢湖一样,大汉与魏国都不驻军,由双方共同组建的五千卫队巡逻,南来北方的商旅在城中来去自如,非常安全。
一连几日,魏延都会到樊城城西的酒馆喝闷酒,每次都醉薰薰地独自离开。
这日,魏延刚刚坐下,一个商旅模样的男子不请自来,很自然地坐在一起。
“两盘花生米,两只烧鸡,两坛酱香型。”男子点菜后,若无其事地问道:“魏公,考虑得如何?”
“绝无可能。”魏延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既知我姓名,就该知道我是大汉的骠骑将军;我可以与你喝酒,也可以与你做生意,但我绝不会叛汉归魏。”
“魏将军跟随蜀国……”
“大汉!”魏延冷冷地喝道,眼神中充满杀意。
男子怔了怔,赶紧纠正道:“魏将军跟随大汉先帝多年,战功卓著;你的女儿亦是大汉皇帝身边的贵人,你也算皇亲国戚;
可惜,魏将军戎马一生,名义上是骠骑将军,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吴国降将。”
“我魏延,身受先帝和当朝陛下洪恩,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你不用出言挑拨,我不吃这一套。”
“魏将军误会了,高某只是陈述事实。”男子给魏延倒满酒,又自己倒上一碗,接着说道:“魏将军,汉国的皇帝确实赏识你,但这是以前;如果没有姜维,没有陆逊和诸葛瑾,你仍然会受到赏识和重用。”
“魏将军,请!”男子举起酒碗向魏延致意,然后一饮而尽:“魏将军,请!”
魏延喝光后,男子立刻帮忙倒满,接着说道:“陆逊在夷陵之战大败汉军,你家先皇的驾崩,与陆逊有莫大的关联;自姜维出永安以来,陆逊又数败于姜维,几乎从无胜绩;高某实在不明白,你家陛下为何重用陆逊,却对魏将军这般轻慢?”
“我说过,生意上的事咱们可以合作。你再敢提其他事情,休怪魏某刀下无情!”
“魏将军,我也很想与你做生意。不过……你手上有白糖吗?你有透亮的镜子吗?你有大力丸吗?”
男子很是不屑地说道:“再说了,你的铜锭收购价格也低于陆家,高某如何关照你的生意?”
魏延嘴角抽动了几下,男子接着说道:“魏将军,你对大汉皇帝忠心耿耿,你家陛下,却没有将赚钱的门路交给你,也没对你委以重任,你知道其中原因否?”
魏延冷哼一声,起身就欲离去,男子赶紧说道:“魏将军,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男子说罢,魏延似乎有所触动,咬咬牙又坐了下来。男子继续说道:“魏将军,诸葛瑾受到你家陛下重用,皆因他是诸葛亮之兄;陆逊受到重用,自然是因为他有钱;
你魏延在战场上斩敌数万,战功赫赫,在你家陛下眼里,远不如陆家帮忙修桥铺路,难道不是么?”
“魏将军,请!”男子喝下一口酒,见魏延重新坐下,于是正色说道:“现在的汉军三路北进,气势如虹,要灭魏国,不过在三五年之间;然而,等到魏国一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届时,你汉国的其他将领,纵然归隐也能富甲一方,他们已经为家族赚得千秋基业,你魏家,又获得了什么?”
“你缠了我七天,你到底想作甚?”
“魏将军,高某只是生意人,只想与魏将军做点生意,就这么简单。”男子云淡风轻地笑道。
“你也说过,我魏延既无白糖也无镜子,我只是收点铜锭和匈奴奴隶。除此之外,还能与你做何生意?”
“魏将军,若我没说错,按照你大汉的军功赏赐新规,就算你身为大军统帅,就算你俘获南阳郡的所有魏国兵卒、将领和三万匹战马,你所得的赏赐,不过一千五百万铢。
可惜来了陆逊,这不过是黄粱一梦;
若魏将军愿意与高某做生意,只需一年,魏将军就可轻松赚得五千万铢,或者更多。”
“我说过,魏某绝不会叛汉投魏!只要满足这一点,我可以跟你做生意。”
“若魏将军执意如此,那……魏将军只能赚一千万铢。”
“一千万也够了!不知是何生意?”
“魏将军,你们汉国的赏赐新规,这不过是「买人头」。如今,高某也向魏将军买人头!不同的是,高某向你买魏军的人头,一个二百铢,这价格很公道吧?”
魏延多有不解,男子继续说道:“魏将军,你也知道,南阳郡有十万魏军步卒,若高某全都买下,这就是两千万铢;
除此之外,高某再向魏将军买战马,一匹战马一千铢,三万匹就是三千万铢,合计五千万铢。不过,既然魏将军不想卖,那就……”
“我想看看你说的一千万铢,那又是何生意?”
“魏将军,这一千万铢,乃是一个人的首级。”男子神秘地笑道:“魏将军,你应该知道这人是谁。”
“陆逊?”魏延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陆逊。”男子正色说道:“魏将军放心,这无需魏将军亲自动手。只需在必要的时候,魏将军稍稍透露他的行踪即可。”
“哼!这与叛汉投魏有何分别?”魏延厉声喝道:“休要再言!否则,休怪魏某不客气!”
“不!魏将军,你只需透露一点小小的情报即可。你仍是大汉的骠骑将军,你也没有叛汉投魏。
如此一来,魏将军即能除掉一个讨厌的敌人,又能赚得一笔铢钱,何乐而不为?”
“你到底是何人?”魏延冷冷地问道。
“不瞒魏将军,家父乃魏国当朝廷尉高柔;自曹爽纂位被诛之后,家父奉陛下、太后和太傅之命,假节行大将军事;鄙人姓高名俊,现任魏国大将军掾属。”
高俊说罢,魏延迟迟未作表态,高俊也未再出言相劝;一刻钟后,高俊起身离开。
临走时,高俊将一张凭条放在桌上:“魏将军,这是五十万铢,算是请魏将军喝酒;生意上的事,魏将军可以慢慢考虑。不论魏将军同意与否,高某都想与魏将军交个朋友。”
第500章 龌蹉之事
魏延离开之时已近深夜,酒馆虽已打佯,二楼的雅间内,仍有几人在饮酒议事。
“满将军,这是从蜀国进购的花生米,乃是稀罕之物满将军就不想尝尝?”荀俣笑呵呵地问道。
“蜀国能做出炸弹,能做出镜子,能做出二锅头和大力丸,这些也就罢了。”满宠不悦地问道:“为何蜀国能种出花生米,我大魏却种不出来?”
“满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花生米跟板栗一样,据说原产于吴国会稽郡的山区,当地山民偶然发现可以食用,然后就在蜀国流行起来。”
荀俣夹了个花生米放在嘴里,遗憾地说道:“不过,蜀国人太狡猾!他们只出售煮熟或炒熟的花生米,我军细作和商旅很难获得种子,大魏自然种不出来。”
“卑鄙!龌蹉!”满宠冷冷地喝道:“如此龌蹉之事,我满宠做不出来!”
满宠所说的「龌蹉之事」,并非指「熟花生米」的贸易,而是指收买魏延之事,荀俣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满将军,若说龌蹉之事,又岂会让你亲眼所见?荀某身为御史中丞,位及三公,对龌蹉之事见惯不惊,这才向陛下请命来到军中。”
荀俣摇摇头,无奈地笑道:“远离朝堂,或许再无龌蹉之事。”
满宠也听出了荀俣的弦外之音,他不想过多地讨论朝中之事,端起酒碗一口喝光,冷冷地说道:“龌蹉之事,满宠不屑为之!”
“满将军,此言差矣!”荀俣不以为然地说道:“兵者,诡道也。诡道者,欺诈也。战场用兵,皆是龌蹉之事。”
“不错,荀大人所言极是!”高俊也劝道:“满将军,现在早已不是春秋时期。现在用兵打仗,若不行龌蹉之事,若还要遵守春秋礼法,又如何能打胜仗?”
“两军交战,策反敌将,此乃寻常之事,此等案例多不胜数。只要能打胜仗,龌蹉之事也会流芳千古!满将军,你又何需在意这些细节?”
“你等想要策反魏延?哼!这简直是做梦!魏延对蜀国之忠,不亚于任何一个大将,你等休再浪费时间!”
“满将军,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荀某眼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钱。只要出价合适,无所谓忠奸,人人皆可为我所用。”
“满将军,高某敢留下那五十万铢,必是经过察言观色。”高俊自信地说道:“魏延收下那张凭条之时,他就已经被我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