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见状如同点击一般，从推车上跳了起来，不过他高看了自己的身手，双脚刚刚站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楚宁站立不稳摔倒在点将台上。
“不行！陛下怎可如此鲁莽！”张洪见状又忍不住了。
张洪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潮，一下又沸腾了，他心里不住埋怨朱祁镇，就不能消停会儿。
更嫉妒楚宁，一下就成为朱祁镇的老师，那可是帝师啊！换句话说，就算朱祁镇不给楚宁任何封赏，有一个太师的身份，足够楚宁风光无限了。
准备冲到台上阻止这荒唐的一幕，可没等他起身，身旁伸出几只手将他拉住了。
“放开我！”张洪用力挣扎着说。
“你就消停会儿吧。”同为监察御史也是张洪同科的魏贞开口说道。
张洪这才发现，除了身边的极为御史，在拉自己的人当中，还有沈荣、陈怀等武将。
那些在场的部堂高官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张洪不是傻子，他一下就明白，这肯定是朱祁镇和诸位高官商量好的了。
张洪此时在狠，他狠朱祁镇不顾皇家威严，在数万将士面前，以平民拜师之礼拜师楚宁，更狠楚宁，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竟然刚刚出现，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自己寒窗苦读二十载，竟然不如楚宁短短几天的功夫，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可现在的形势已经这样了，皇帝愿意，在场的所有高官也默许，自己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能干什么。
不过看到倒在台上的楚宁，张洪心中还是舒服了不少。
朱祁镇见楚宁摔倒，赶紧上前搀扶着楚宁坐回去，“先生不要推辞，朱祁镇心甘情愿，与他人无关。”
说完，朱祁镇对着井源使了一个眼色，井源侧身来到楚宁身侧，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楚宁的肩头。
朱祁镇见状，再次来到楚宁面前，行了跪拜大礼。
楚宁试着再次站起来，怎奈井源的手看似无力，却死死地将他压在推车之上。
“万岁！万岁！万岁！”随着朱祁镇跪拜行礼完毕，整个校场再次沸腾起来。
就这样，在校场数万大军和数十位朝臣的见证下，朱祁镇完成了自己的拜师大礼。
“先生勿要责怪，只是这也算是边关，条件简陋，等回到京城，我一定补办一个宏大的拜师礼。”朱祁镇见自己得逞，高兴地说道。
楚宁现在想掐死他，楚宁先有强烈离开的大明的愿望，这回到京城等待他的不再是盛大的欢迎，不再是万众瞩目的关注，而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不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阻止，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不过楚宁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已经如此了，他就选择接受了。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这可是给成年的皇帝当师傅啊！
千古荣耀啊！
“拜如我门下，当知廉耻，知进退，尊祖先，敬真理，你能做到？”
楚宁的话一出口，台下的邝野等人一下就警觉起来了。
邝野当然知道朱祁镇要在校场拜师的事，他没有出面阻止，正是他看到了其中的利弊。
朱祁镇拜师是发自真心，而且坚定无比，此时阻止，无异于逆大势而上，是智者所不为。
再来，楚宁力挽狂澜，对在场所有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如果自己出面阻止，那势必成为大家的敌人。
第三就是邝野心中对楚宁还不确定他是否和自己，或者说和读书人是一条心，如果楚宁真像自己标榜的是读书人，那再好不过。
如果楚宁只是顺嘴瞎说一番，那此次校场拜师，就是给楚宁今后的仕途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不管怎么样，邝野和其他文臣都选择了沉默，甚至支持，至于那个张洪，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可楚宁的话一出口，就让邝野等文臣心中一惊，楚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要朱祁镇秉承真理，怀疑一切，除了祖宗之外，其他权威都可以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就是读书人中的异类！
可现在他在想阻止一惊来不及了。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朱祁镇如同学童一般，乖乖受教。
“万岁！万岁！万岁！”台下传来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自此，楚宁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大明生活。
拜师结束后，楚宁众人回到中军大帐，“先生，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朱祁镇角色倒是进入的很快，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定为成楚宁的跟班，现在是学生。
“瓦剌人虽然回去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草原大患，不可放松。”
“先生教训的是。”
“楚先生，我等都知道瓦剌是大患，只是瓦剌人生长在草原，我军很难深入草原寻找敌踪，更遑论歼敌了。”邝野就差明说，连太祖太宗都做不到，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尚书大人所言有理，不过，你们算过没有，我大明与鞑靼瓦剌边界有多长？需要多少将士在苦寒之地驻扎？每年支出的军费有多少？”楚宁三连问，让邝野有些哑口无言。
“我来告诉你，大明九边常驻军有近六十万，虽说屯田能解决部分军费，但器械呢！衣甲呢！战马呢！卫所维修呢！战死将士的抚恤呢！
每年仅仅这些就需要三百多万两，这还是保守估计。当初陛下执意出征难道就仅仅是炫耀自己的军功？！
他一个皇帝，需要这东西干嘛？没有军功难道你们还敢造反不成！”
“臣等不敢！”楚宁话一说完，帐内文武大臣齐刷刷跪倒请罪。
第29章 无情的现实
邝野心里这个骂啊，自己就说了一句，就是想接着此次大败，把皇帝御驾亲征的念头彻底给断绝了，没成想，楚宁一句话就给怼回来了。
朱祁镇这个高兴啊，心说这次算是捡到宝了，楚宁简单几句话就把那些文臣给怼的哑口无言，解气。
“当然！你们当然不敢有这种心思，你们是怕皇帝权力过大，是怕皇帝了解边境真实情况，那你们就不能粉饰太平，不能巧舌如簧污蔑那些边军无能了。”
张辅等人听了楚宁的话，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自从太宗驾崩，他们武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威风，文官们把持朝政，变着法的收拾他们，作为大明朝硕果仅存的靖难之臣，你当他愿意七十多岁出征塞外。
还不是向着借此向皇上表示他们武将的勇猛，还不是想挽救一下日渐没落的武将集团。
“楚先生！”邝野这下不干了，楚宁这么说就是把屎盆子扣在文官头上，不管自己是不是兵部尚书，都必须给予还击。
“闭嘴！我冤枉你们了！你们明知道王振一个宦官狗屁不懂，竟然不阻止他携威乱命，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就是想着能杀一杀武将的威风！
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将士们的性命，更遑论江山社稷的安慰。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你们看来，即使战败，也不会败的如此彻底，可以说这一切超出了你们的预料！”
楚宁的话可以说是句句诛心，一点颜面没有给文官们留下，可偏偏楚宁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知道，这些极其隐秘的事，楚宁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楚宁的身份也不再神秘，他是宣府一个落魄的书生，祖籍山东德州，后来大明充实边关，一家才来到宣府。
本来靠着祖上的积蓄，家中还算殷实，只是后来楚宁父母先后故去，楚宁又是一个一心读书的书生，家道中落，楚宁也是这次回师的时候，被临时抓来的壮丁。
这点事，在锦衣卫眼中，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难着楚宁的画像，在宣府走上一圈，就全都知道了。
甚至宣府的锦衣卫当中还要几个认识楚宁，说楚宁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别说出宣府了，就是他们家的那条胡同都很少出来。
所以，楚宁的身家简直清白的一塌糊涂。
不然，就算楚宁功劳再大，你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能让朱祁镇拜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师！
“楚先生此言差异。”户部尚书王佐也站出来，此时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的事了，已经成为保皇党和文官集团之间的较量!
这是如果不能打压下楚宁这个保皇党，那文官集团近百年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
“行了，我对你们之间的争权夺势没有任何兴趣，至于你们谁对谁错我自然是不会枉加评价，你们只需要记住，我所做的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不想我大明就此沉沦下去！
至于你们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我不是那些武将，你们的那些伎俩我都清楚，我不是皇帝，没有那么多顾及！最重要的是，我的手段你们想想不到！”
楚宁说完，对着大帐内的文武官员扫视一圈！
这是他正式加入大明政坛的宣言！当然更是对各方势力的警告！
他知道，在大帐之中，除了自己坚定的支持者兼崇拜者朱祁镇，其实就事各方势力的一个缩影，张辅为首的武将勋贵集团、以王佐、邝野为代表的文官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