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瓦剌大军再次向着明军大营冲来，明军这边也按部就班地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很快双方就展开了短兵相接。
也先很纳闷，按说明军就算军械不足，也应该有许多小动作，从前两次的战斗来看，对面的明军似乎对设置各种陷阱，有着几乎痴迷的执着。
可从一开始，除了布置在外围的几道简单的绊马索和陷马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设置，而且明军的人数也远远不是情报中所提到的五六万人，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现在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从明军大营里高高飘扬的杏黄大旗，以及各方面传来的情报看，朱祁镇就在大营之中！
而且自己已经派出多路探马，方圆百里之内，并无大股明军，甚至小股的都没有。
所以也先才怀着忐忑的心，继续进攻，他已经决定，不管胜负如何，几百这支明军之后，都要回师草原。
这也是他留下一万中军的原因所在。
要知道，这一万中军全都他的部族，就算战事不济，有这一万大军，也先也有把握扭转战局。
双方将士在明军大营的第二道营墙附近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都发了狠，几乎将所有的底牌都用上了，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保护陛下！”邝野大喊一声，抽出随身的宝剑，拦在朱祁镇跟前。
这次朱祁镇没有推开邝野，此时不断有瓦剌人的飞矢射到他的左右，整个明军大营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双方激战至傍晚时分，瓦剌人也没有越过第二道营墙一步，可瓦剌人似乎铁了心要分出个胜负，一点没有退却的意思。
双方都将手下的士兵分成几队，轮换作战，只是队伍数量不一样罢了。
明军这边从开始的一个时辰调换一次，到现在已经变成一刻钟一换了，甚至有两队已经合并成一对作战，可见战事的激烈程度。
随着夜幕的降临，战斗也渐渐变得平缓了许多，毕竟深夜作战，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此时反而让双方的将士得到了喘息，尤其是明军，他们几乎人人带伤，除了楚宁坚持保留在后边的预备队，其他战士极度全都到了极限。
此时明军靠的就是一股士气支撑，稍有不慎，就将是灭顶之灾。
“什么时辰了！”楚宁声音沙哑地问道。
“寅时初刻。”朱祁镇看看天说道。
“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你想好没有？”
“先生无需多言，利害关系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朱祁镇再不济也是太祖子孙，焉能在蒙元面前低头，先生稍坐，朱祁镇去也！”说完，朱祁镇抽出一柄钢刀，大步向营墙走去。
可没等走两步，朱祁镇翻身又回来了。楚宁以为朱祁镇是索要龙泉剑的，毕竟从一开始，龙泉剑就被楚宁‘没收’了，皇帝提着钢刀确实有点不好看。
“差点忘了，给这是给先生的，请先生收好。”朱祁镇说完，将一块折叠的很整齐的布条递到楚宁手中，转身离开了。
这次朱祁镇没有再回身，而是快步走到大营交战最激烈的营门前。
楚宁疑惑地打开一看，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
“敕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听文武劝阻，枉顾太后隆恩，执意出征，陷大明数十万将士，无数臣工于险地，其罪一也。
楚宁大才，疆场之上指挥若定，奇计百出，随口说来便是治国绝妙之良策，将此等治世之能臣遗落民间，朕之罪二也。
听信王振巧言，致江山社稷于不顾，使大明陷入无尽恐慌，其罪三也。
轻起战事，使得将士殒命，百姓流离，大好江山置于瓦剌铁蹄之下，其罪四也。
身为大明皇帝，不学文武，不辨是非，其罪五也。
朕之罪虽非罄竹难书，但也其罪难免，唯有血战到底，一雪前耻，方不辜负死伤将士百姓，方能显我大明铁魂。
如若能搜集到朕之残骸，不必葬入黄陵，可在孝陵之侧，择一地掩埋，并树碑记载朕此次之过，无需避讳，之言朕失，方能警醒后人。
另有楚宁，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协助朕与诸臣工抵御瓦剌，怎奈因朕之过世，回天乏力，但与众将士无关，楚宁身负治国良策颇多，为人谦和谨慎，朕欲拜为师。
怎奈战事无常，故特书此诏，拜楚宁为太师，负责京师防御，教导太子成年，如有不服者，按谋逆处置。
大明己巳年乙丑，朱祁镇于土木堡战场书。”
后边是明军大营所有文武大臣的签名和手印。
第23章 赢了
楚宁知道，这是朱祁镇给自己留下的保证，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这个傻子。”楚宁眼泪已经流到前胸。
身边的张辅、沈荣、邝野、曹鼐、主永和、邓栗也是眼泪汪汪，他们是朱祁镇安排给楚宁的‘护身符’。
“难道他就对我一点信心没有吗。”楚宁自言自语道。
“先生，陛下只是出于万全。”张辅流着眼泪说道。
“将士们，我，大明皇帝朱祁镇，不管先前朕有什么过失，今日都不是系数的时候，眼前就是数万瓦剌大军，我等今日唯有死战！”朱祁镇站在一个大火堆旁高声喊道。
站在火堆旁很危险，很容易成为瓦剌射手的目标，但也正因为如此，在场的将士，几乎全都能看清朱祁镇的面庞。
明军瞬间士气大振。
紧接着朱祁镇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一直响箭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花朵，即使是在吵闹的战场之上，也分外显眼。
不只是明军大营，山下的也先也看到了，他顿时觉得不妙。
果然，随着响箭的升空，明军发起了几乎亡命的反击，生生将瓦剌士兵杀退到第一道营墙。
然后才翻身回到第二道营墙。
瓦剌人也是一阵阵蒙圈，不知道明军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突围，也没见一个明军向外跑，如果说是退敌，那怎么来到第一道防线就翻身回去了。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第一道营墙附近到光亮闪过，接近着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爆炸声非常密集，却并不剧烈。
可瓦剌士兵的感受却不一样，每次爆炸，方圆一丈之内，不管人还是战马都会有一大片倒地不起。
也先看着山上瓦剌大军被杀回到第一道防线，就在也先感到疑惑和不安的时候，爆炸声接连响起。
“啊！不好！”也先大叫一声，转身揪住王齐的衣领，“你不是说明军没有那么多火药吗？！”
“大王，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啊！”
“啊，你个混蛋！”也先将手里的王齐丢到地上，抽出腰间的弯刀砍了下去。
王齐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结束了短暂的汉奸生涯。
其实也先是误会王齐了，平心而论，王齐算是汉奸中比较诚实和忠心的了，他和也先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他不知道的一点就是楚宁！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必备技能就是火药制造。
虽然明军大营附近没有足够的原料配制火药，但山上却有另一种神器，石灰岩！
楚宁发现大营周边有大量的石灰岩，就发动军士煅烧，制造了大量的生石灰，然后就地取材，烧制了大量的大小不一的陶罐。
陶罐要求不高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些生石灰还有一个小的火药包，下面一层则是水和铁钉、铁砂甚至小石子。
火药包爆炸将两层之间的拓片炸开，飞腾的生石灰落入下层水中，快速发热产生大量热能，随着热能的不断聚集，最终突破陶罐外壁的束缚，形成爆炸。
虽然爆炸威力远不及火药，但也能将陶罐中的物品包括陶罐碎片迸射到方圆一丈的范围。
这些简易版的地雷，制作简单，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将引火的导线用竹管埋设好，到时候点燃即可，最大的特点的就是方便就其取材。
这就原本缺少火药的明军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随着爆炸的不断延伸，进攻明军大营的瓦剌大军瞬间乱做一团，他们当然不知道明军有多少火药，但作为亲身经历着，爆炸带给他们，尤其是战马的损伤太大了。
黑暗当中无数瓦剌骑兵受伤倒地，无数战马被击中后失去控制，一时间整个山上如同过年。
爆炸声、战马的嘶鸣声、受伤瓦剌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也先顿感不妙。
“赶紧收兵！”也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下令撤军。
传令兵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瓦剌大营里传来。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无数灰尘沙沙地掉落下来，瞬间瓦剌大营火光冲天。
而近在咫尺的瓦剌中军顿时打乱起来，丝毫不比山上进攻的瓦剌士兵强。
一时间整个瓦剌大军乱作一团。
“将士们，杀敌雪耻就在今朝，冲啊！”朱祁镇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着山下一指，明军就像出笼的猛虎，嗷嗷喊着冲下瓦剌大军。
此时瓦剌大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就算有少数保持清醒的，也只是沧海一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