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伯青说得不错，朱程理学的确是禁锢百姓思想，对儒家学说的发展有害无益，但对巩固鞑子的统治却相当有利。只要禁锢住民间的思想，让读书人只会愚忠，他们就可以永享太平了。”方以智叹气道。
　　“对于鞑子来说，朱程理学是一扇大门，科举则是门栓。用大门关住读书人的思想，用科举拴住他们的心，就能这些人永远当朝廷的奴才，果然是好心计啊。”刘磊想着清末那些愚忠的华臣，就感觉到一阵心酸，果然控制的至高境界便是控制思想。
　　“伯青认为哪种思想更好？心学吗？”黄宗羲笑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心学太过强调自身修为，以行为印证本心，难度实在太高了。世间有几个王阳明？要世人都如王阳明般遵循本心实在太过虚幻了。”
　　“这么说伯青支持朱程理学？”吕留良问道。
　　刘磊哈哈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禁锢百姓的思想是不对的，这等于是放弃了文明的发展机会，到最后必然自讨苦吃。为何我们不能发展一种新的学说，既不要像心学一切唯心，对人的素质要求过高，也不要如朱程理学般把思想完全锁死，没有一点发挥的余地。”
　　“综合两家之言？”吕留良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刘磊点了点头：“未来我们要制定细致的法律，告诉百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同时也要依靠这部法律保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尤其是要制定人人平等的法律准则，才能够做到公平公正。另外我们要在民间大力宣传仁义道德，引导百姓向善，这样双管齐下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不错，如此的确更好些，只是应该如何改变？”顾炎武皱着眉头说道。
　　刘磊灵机一动说道：“我看这样如何，先从德治入手。咱们今天就议出个章程来，由几位老先生执笔修订一份新的学习纲要，作为我们新学校的教材如何？”
　　“好啊。”吕留良第一个表示支持。
　　“如此最好。”黄宗羲也同意。
　　“除了宣传仁义之外，也该宣传尚武精神。”方以智提议道。
　　刘磊点头道：“不错，我们要大力宣扬尚武精神，恢复华夏民族铁血之风，还要宣扬民族主义精神，让大家有驱逐鞑虏的意识。不过现在这些只能隐晦宣传，千万不可暴露。”
　　众人正聊得热切，方七娘走了进来：“诸位先生，天色已经晚了，该去看灯会了。”
　　刘磊看看谈兴正浓的诸位大儒笑道：“我们有正事要谈，你们去玩吧，我派几个护卫给你。”
　　“我和小莲（陈千户的女儿）一起去，护卫就免了吧，漳州城内谁能伤得了我？”方七娘转身离开了，方以智笑道：“这个野丫头我家老大是管不住的，就看你能不能管得住了。”
　　“为何要管？释放天性不是更好吗？女子本就不该受到太大束缚，大家都是人，为何一定要男尊女卑。”刘磊这句话在当下讲出来可谓惊天炸雷，让几个老先生都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来。
　　良久之后，黄宗羲才苦笑着摇头道：“看来我们真是老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打破一切旧世界的陋习，才能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新世界，我相信华夏民族经历鞑子入关的这次苦难，必将重新强大起来。”刘磊笑看着几个老者说道。虽然几个人并不一定支持刘磊的想法，但至少他们是支持刘磊有这样的气魄。
　　刘磊借机引导着众人，让这几位当世大儒亲自执笔，编撰属于新学校的国学课本，绝对是个好事情。这样不但省了刘磊不少功夫，也比他来编写更完善，毕竟这些可都是研究了一辈子国学的超级大师啊。
　　本来按照刘磊的想法是让这几位大儒编撰国学课本，自己改进完善数学、物理和化学课本，至于那些实用学科则交给老工匠们来实行了。然而就在第二天中午，张彪突然急匆匆得闯入了同知衙门。
　　见到张彪如此惊慌，刘磊不知道什么事情，赶快让他进了大堂。一见面张彪便拱手道：“同知大人赶快去知府衙门吧。”
　　“出什么事情了？”刘磊哑然道。
　　张彪回答：“朝廷钦差大人以至，正等着您去接旨。”
　　“给我的旨意？”刘磊面色一僵，他没想到自己还要接旨。
　　旁边的方七娘低声道：“公子，会不会是我们暴露了？”
　　刘磊思虑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就算暴露也不会这么快就有钦差大人过来，我们去看看再说。”刘磊随即换了官服，带上几个护卫到了知府衙门，此时通判郭简早就到了，另外还有府城内的各级吏员以及各县的县令。在众人正中站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官员打扮，穿着三品文官服饰，另一个则是耿聚忠，他如今也是满脸严肃，不敢与刘磊有任何互动，在他们两边都是盔明甲亮的内宫侍卫。


第122章 奉旨入京
　　见到刘磊已经到了，那位钦差大臣用颇有些威严的语气说道：“漳州府同知刘磊，通判郭简接旨。”
　　“臣接旨。”刘磊当先跪下，后面是郭简和各县县令，然后是诸多吏员，所有人都按照品级跪伏在地，低着头等待钦差大臣宣读旨意。
　　“奉皇帝诏。”钦差大臣拉着长音读道：“漳州府城知府王得善贪赃枉法，欺压忠良，实乃罪大恶极，着即由大内侍卫押解回京问罪。另有漳州府同知刘磊公忠体国，仁善爱民为国求贤，即提升为漳州府知府，并委任建漳州府官学。朕特设漳州府官学由刘磊自行执掌，不受福建学政管辖，即日随钦差大臣上京面圣，漳州府一应大小事物暂由通判代理，钦此。”
　　这份圣旨让众人听得奇怪，王得善已经失踪，还怎么押解回京？他们哪里知道王得善失踪的消息尚未传到京城，而周培公根本就是带了两份圣旨过来，如何能够随机应变。
　　“谢主隆恩。”尽管内容有些古怪，众人依旧不敢怠慢地磕头谢恩。刘磊恭敬得接过圣旨，顿时有众人上来道喜。刘磊装着高兴的样子，对着众人一一还礼，随后才走到钦差大臣面前道：“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本官是内阁供奉周培公。”钦差大臣微笑着说道。
　　刘磊心中一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个历史名人，他记得周培公很得康熙宠信，后来位极人臣，只可惜犯了错最后没得什么好下场罢了。当然那都是后话，刘磊现在可要对这个大人物恭恭敬敬的：“大人稍歇半日，待下官将府内职务交卸，便于大人同上京城。”
　　“如此最好。”周培公并没对这个小官多注意，以他现在的职级还不可能知道康熙对刘磊的重视，自然也是如平常般不冷不热的说话。刘磊拜谢而退，他只来得及向耿聚忠递个眼色算是打招呼，便跟随众人退了出去。
　　回府后刘磊召集大家宣布了上京的消息，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刘磊刚当了几个月的同知，便要上京面圣了。不过现在康熙下旨相召，他是不可能抗旨的，尽管还有许多工作忙不过来，刘磊也只能选择去北京见见康熙了。
　　自己要出门至少几个月，但许多工作却不能落下了。刘磊将所有的工作分配下去，让楚风掌管财政，为已经答应的各个项目输送资金，并将学校开办的工作交给了几名大儒。开始的时候入学的人肯定不多，他已经租下几处民房作为文学院临时校舍了，应该能应付一段时间。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猛虎寨的水泥也该量产了，到时候刘磊会在城北修筑一座规模空前的新学校，以作为今后文学院规模扩大后使用。这些工作统统托付给了众人，他连方七娘也没有带，只有六名护卫跟随便上京了。
　　出了城门刘磊就发现前面宽大豪华的马车帘子一撩，伸出手来对着他挥动。刘磊定睛一看，发现马车里做得正是耿聚忠，知道结义大哥有事要说，他连忙弃了自己的马车，来与耿继忠说话。
　　进入耿聚忠的马车，刘磊就吓了一跳，这辆马车不但颇为宽大，内部装饰也堪称奢华，墙壁上都裹着丝绸，就连下面垫着的被褥也是蚕丝的，坐上去十分柔软。马车中间有檀香木的案几和青铜香炉，里面点著名贵香料，只是刘磊闻不出来是哪一种。
　　“外面太冷，二弟还是到我这车里来暖和。看看如何，这里面可是正宗的龙涎香。”耿聚忠笑着指向那个香炉。
　　刘磊脱了鞋坐到柔软的蚕丝被上道：“大哥真会享受，你怎么会跑到漳州府来见我？是跟着钦差大臣来看热闹的？”
　　“算是吧，不过我会跟着你一起上京的。”耿聚忠摇头苦笑道。
　　刘磊眉头微微皱起：“一起上京？这是为何？”
　　耿聚忠叹气道：“我和二哥娶了公主殿下，本就该在北京居住的，前些日子先父病重所以才回来些日子，先父去世又多留了几个月。如今皇上下诏召我们回京，我们又岂能抗命不尊。”
　　“难道康熙察觉了？”刘磊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大哥，若明年动手，你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这也没办法，除非立刻就反，否则抗命不尊会砍头的。”耿聚忠低声道：“其实这也是家族策略，若尚可喜真的上奏撤藩，我们就只能反抗。我兄长起兵与吴三桂配合，而我和二哥则去北京住下。将来若我兄长败了，还有我们两个为家族延续香火，若兄长胜了，自然也不会对我们太过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