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老工匠笑答：“我是山东人，鞑子兵乱那阵子跑过来的。咱们这些工匠啊好多都是北方人，都是几十年前天下大乱时跑过来的，虽然在这边住的久了，也习惯了这边的吃食和气候，就是这口音啊改不过来。”
　　“是啊，乡音是很难改的。大爷家里还有什么人？”刘磊继续问着。老工匠也来了劲头，把自己一大家子人详细介绍了一遍。原来他们这些工匠里有许多都是来自北方，当年还是毛头小子却因为是工匠身份被南明朝廷一路带到福建，在这里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永历朝陷落，隆武朝也去了夷州岛，这些人无依无靠才被天地会收拢起来开设作坊的。
　　听到刘磊与老工匠聊天，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能与这位大官聊聊天，对这些地位低下的工匠来说真是一辈子的荣耀，以后吹牛都能挺直腰杆了。刘磊也毫不避讳，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与他们聊天，偶尔还讲个段子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75章 主动托付
　　“这饭菜是差了些，咱们现在条件不好，等在缓上一两年，我保证大家饭菜里顿顿有肉。”刘磊吃着简陋的饭菜向众人保证。
　　“这就够好了。”有个工匠赞叹道：“这年月能吃上白米饭还有菜这就至少是小康之家才有的了，何况我们以前都是一日两餐，如今给大人干活变成了一日三餐，家里人也都能吃饱饭，我们就知足了。”
　　刘磊听得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些工匠的要求这么低，只要能吃上白米饭，能让家里人吃饱就满足了。而在封建社会的数千年历史中，广大劳动者就连这点要求也难以满足，就像如今所谓的康干盛世吧，大多数百姓也只能吃刚刚开始普及的红薯、土豆和玉米罢了。
　　这种情况固然有当时生产力的限制，更多的则是因为人祸，朝廷过多依赖土地的产出，而那些大地主固执得以土地作为财富衡量标准，甚至依靠强取豪夺兼并土地并大肆搜刮产出，造成农民耕种积极性降低，才是缺粮的根本原因。
　　刘磊知道改变这种情况就是发展工商业，以利润更高发财更快的工商业刺激地主阶级，并逐渐降低他们的地位，驱使这些人转向工业生产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而眼前的工匠村就是这一切起步的希望。
　　刘磊与工匠们气氛融洽得吃了一顿饭，这才起身与他们告别，工匠们仍旧恋恋不舍，直望着他进入村中心那栋大房子才罢休。此时在大房子里，方以智等几个人早就等候了，他们也是刚刚吃过早饭，见到刘磊进门纷纷起身迎接。
　　“方世叔身体全好了吧。”刘磊主动打着招呼：“看样子满面春光的，应该已经恢复了。”
　　“是啊，伤已经完全养好了。”方以智感叹道：“还是多亏了伯青的神药，吃了那种药不但伤口好了，今年冬天连老毛病的哮喘也没有发作。”
　　“还是方世叔身体好底子厚啊。”刘磊笑着回答。
　　方以智指了指身后几人：“正好伯青来了，不然我还要去找你的。我先给你引荐一下，蔡德忠、李式开和方大洪你已经认识了，另外两个是胡德帝和马超兴，昨天晚上才刚到的。”
　　“哦？”刘磊诧异得看着五人问道：“今次有什么大事？为何天地会五位香主全都到了？”
　　方以智看着刘磊笑道：“是有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事情。我近些年来身体不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如今看到伯青目光远大心思缜密，又能礼贤下士调度有方，有意将天地会的重则托付给你。”
　　“啊？”刘磊被吓了一跳，怎么方以智才几天不见，就要把天地会这么大的组织托付给自己，这未免太儿戏了，他赶忙摆手推脱：“方世叔三思啊，我怎么可能接受天地会？我连入会也没有。”
　　“那又如何？我也没有入会。”方以智确是不以为然。
　　“可是我毫无根基，对天地会也不了解。”刘磊苦笑道。
　　“以后会了解的，不是还有他们五个帮你嘛。”方以智笑眯眯得看向身后，蔡德忠五人确是低头不语。
　　“可是……”刘磊还要再说，却被方以智拦下了：“我诚心待你，希望天地会能帮你建立功业，复我大明河山，你还能推三阻四？所谓国难当头不可拘泥，若我们还如此推推嚷嚷，何时才能驱逐鞑虏？”方以智明显是看重刘磊起兵反清的决心，以及脚踏实地按部就班的准备工作，打算以天地会作为助力。
　　“大人你就不用推脱了，咱们兄弟都同意的。”蔡德忠主动开口了：“本来大人前往福州，后又传出与靖南王府过从甚密的事情，我们还感觉你不择手段，直到总舵主为我们解释才明白大人良苦用心。大人不计较我等冒犯之罪，为救总舵主不计成本，即有反清复明的大志，又有相当的手段。”
　　方大洪点头道：“不错，如今工匠村被大人整治得好生兴旺，匠人们比在天地会时积极了许多。又做出肥皂和雪花膏那样的赚钱事物，还能造出神药来，我们兄弟早已经是心服口服，大家全都拥戴大人担任总舵主。”蔡德忠和方大洪对他推崇备至，眼神中却似乎还有犹豫之色，这种情绪被刘磊敏锐的抓住了。他仔细观察另外三人，发现情绪都不大对头，显然对方以智的想法并不认同。
　　“不管如何我是绝不会接受的，我在天地会一无根基，二不了解情况，根本无法让天地会发展壮大。”刘磊是一阵苦笑，对于掌控天地会他是真的没有把握。
　　对于天地会反清复明的精神，刘磊还是很认同的，能将这个组织变成自己的助力他求之不得。只是刘磊怕的是自己权威不够就冒然接手，造成天地会分崩离析，那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尤其是五个堂主显然都不信服自己。
　　方以智却似乎没有察觉到蔡德忠等人的犹豫，仍旧在劝说：“伯青不用再犹豫了，此事非你莫属。我年纪也大了，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我希望以风烛残年，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研究一下你课本里写得那些数学和物理。我将天地会交到你手上，就是对你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们五个的忠诚可以保证，其他的任你施为。你可直接接任总舵主，连入会仪式也省了。”
　　“方大师，天地会是你一生心血，又是反清复明的希望怎可随便赋予他人，小侄万万不敢接受。”刘磊确是说什么也不答应。
　　“我看这样如何？”蔡德忠站了出来对方以智拱手道：“刘大人不可接手也有实际困难，总舵主不如暂时另设一位红旗香主，让刘大人熟悉会务再谈其他。”蔡德忠的方式不失为稳妥，也算是给了五个堂主心里缓冲，这个提议其他四人也是愿意的。
　　“这怎么行？”方以智的头却摇得犹如拨浪鼓：“我意已决。”


第76章 改革会党
　　方以智的托付之言，让刘磊已经有了些新的想法。抗击强大的满清帝国，自然需要尽可能多的积聚力量，天地会就是其中最不可忽视的一股，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驱逐清廷的进程将大大加快。
　　这个诱人的想法一出现，就让刘磊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直接空降肯定是不行的，刘磊不认为自己王霸之气一抖，就能让五位堂主和那么多天地会高层甘心跟从，他要先建立权威才行。既然要建立权威，就必须加入到天地会之中，慢慢集聚自己的威信。想到这一层关系，刘磊当即出言道：“若世叔不弃小侄愿意加入天地会，从底层干起慢慢了解天地会的情况。”
　　“这怎么可能？”听到五个堂主话语中的不情愿，方以智也明白如果将天地会强塞给刘磊，很可能适得其反。想到蔡德忠的建议，他最后提出了个折中的方案：“今日我介绍你入会，直接担任副总舵主，专门负责会务，也好让我歇一歇。”
　　“参见副总舵主。”虽然比提议的红旗香主还高了半格，至少不是直接担任总舵主让众人感情无法接受，也算是他们所希望的结局了。因此方以智刚提出让刘磊担任副总舵主，蔡德忠等五人便趁热打铁同时跪倒参拜，让刘磊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能被委以重任，刘磊当然也是愿意的，他赶快将五人一一扶起说道：“多谢总舵主和各位兄弟抬爱，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不比行此大礼。我才疏学浅难堪大用，还请方世叔不要放手不管才好，也能朝夕提点小侄。”
　　“也好，也好。”方以智也感觉这样更稳妥些，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刘磊如此推让总舵主之位，还能有此担当，五个香主脸上也都挂着喜色，显然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
　　双方确定了身份，蔡德忠将一个厚厚的本子递了过去：“副总舵主，这是我长房的势力分布和人员产业，还请过目。”
　　“这是我的。”
　　“我的。”另外四人也都拿来了本子，原来要想了解整个天地会根本不需要从基层做起，只要看着这些资料便可了解大概了。走马上任的刘磊也不客气，就在他们面前翻看起来。刘磊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此时可谓发挥到了极致，他飞速得翻看着本子，脑海中已经开始构建起天地会完善的产业结构与势力范围，心中有了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