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如此应该，应该。”王屏藩冷汗都要下来了，无论何时军中都有这样的严格规定，不管是清军还是吴三桂的周王军，抑或尚可喜的楚王军皆有不得私调军队的保障措施，以防有人依仗军队叛乱。
　　不过这些军队调动都使用虎符，但凡如现在这般的局面，都会有专人将虎符送到军中。如王屏藩这样的外人，最多只是传达命令罢了，绝不会将重要的虎符交给他。王屏藩也认为理所当然，竟是忽略了双方军队的不同。复国军调动使用调令，因为其上不仅有吴王和司空府的大印，还有刘磊创制的化学防伪标记，他人根本无法伪造，所以复国军调令任何人持有都可以。
　　王屏藩不知道其中的奥妙，竟是没有索要调令，傻乎乎的就来了牛强军中，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想到时间紧迫，王屏藩硬着头皮问道：“此时吴王千岁已经同意，调兵便不成问题。至于贵军所用的调令，不如后补如何？先将防务交接免得误事。”
　　这番话一出口，牛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天使大人好不通情理，须知军队调动必有调令。若我手无调令就是私自调动军队意图不轨，这是违抗军法的。”
　　“不错，私调军队，依照军规这是当众斩首的罪名，我们也不敢担责。”郭玉廷也在旁边帮腔。
　　王屏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王爷已经答应，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若要担责，便让我来担好了。”
　　“天使大人，此事恐怕不妥。”牛强冷笑道：“天使大人在我复国军中并无职务，如何能够担当违抗军法的责任？若随便什么人来到军中，都说自己担责要我调动军队，这军法还有何用？”
　　“你……”王屏藩气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牛强，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旁边的参谋长郭玉廷忙打圆场道：“天使大人不用动怒，牛师长所说也是实情。军中律法严苛，凡事都要讲规矩的，若无调令在手，的确无法调兵。”
　　“这么说，你们要违抗吴王千岁的旨意？”王屏藩反问道。
　　“无所谓违反不违反，军中只认调令。”牛强的话斩钉截铁，却让王屏藩丝毫无法反驳，他一甩袖子冷哼道：“既然如此，我便回福州去，向吴王千岁索要调令，到时候看你调不调兵。”
　　“只要有调令，我立刻移防。”牛强说得也很强硬。
　　“好。”王屏藩对着众人拱拱手甩袖而去。看着王屏藩远去的身影，帐内几人对视一眼，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王屏藩正在牛强军中吃瘪的时候，刘磊的车队已经抵达了苏州城。因为是微服私访，刘磊抵达苏州并未引起多大轰动，他也没有住在府尹衙门，而是以私人身份居住在了苏州府最大的酒楼陇韵斋。
　　尽管来去的护卫极多，但他们身穿便服没有使用官方文凭，掌柜也只当是外地富商大贾来做生意的，并未过多关注。然而很快掌柜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天早上才刚开门，府尹大人就来了。
　　蒋璷这位当年靖南王府麾下的福州知府很识时务，在复国军发起进攻的时候就投降了过来，并自愿加入新政府工作。刘磊也知道这是个能干却不拉帮结派的能吏，对他也颇为关照，不许他人有所歧视。
　　蒋璷对刘磊麾下政府的办事作风十分欣赏，不讲迎逢拍马，拉关系走后门，不论资排辈，讲究能者上拙者下，丝毫没有工作之外的压力。果然在蒋璷埋头苦干之下，他很快得到了赏识，再次成为了苏州府府尹。这个地方的繁华程度，可要比福州府高了不止一筹，可以说他也算是升了半格。


第504章 尊贵客人
　　对于刘磊的信任，蒋璷也是铭记于心，接到刘磊传来的讯息，他便开始尽心准备。今日蒋璷到陇韵斋来，就是向刘磊汇报工作的。见到府尹大人来了，掌柜吓得连忙出门相迎：“府尹大人到此，是否宴客？若大人要宴客，我即可将楼内的食客遣走。”
　　“先不忙。”蒋璷摆摆手：“我要先见见天字六号房的客人。”
　　“是，小的在前引路。”掌柜低头哈腰得在前面引路，将蒋璷和几个从人引到了天字六号房。门口处四名劲装大汉矗立两旁目不斜视，仿佛没见到一身官服的蒋璷般，连打招呼的意思也欠奉。
　　见到对方无理，掌柜以为蒋璷下一刻就会发作，不想对方却径直走到门前，恭恭敬敬得跪了下去：“苏州府尹蒋璷，参加吴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什么？吴王殿下？”掌柜吓得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他哆嗦着连忙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说话，心中暗骂自己看走了眼，居然不知道那位住了几天的‘大富商’原来是权倾东南的吴王千岁。
　　掌柜正想着该如何套近乎，就听到房间内一阵爽朗的笑声：“蒋府尹何必如此大礼，我本是微服出巡的，结果又被你搞隆重了。”说话间房门被护卫打开，一身便服的刘磊走了出来。
　　“王爷在此，下官不敢造次。”蒋璷忙答道：“王爷所要的人已经抵达，未知何时召见。”
　　“召见？也好。”刘磊点点头看向旁边的掌柜：“我看陈掌柜安排一下吧，今日我包下整座酒楼了。不过我的身份还要隐瞒一时，陈掌柜可不要走露了消息。”
　　“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安排。”掌柜吓得一哆嗦，连忙磕了几个头，跑下楼去安排封店的事情了。
　　刘磊转向蒋璷道：“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与他们接触，不希望将场面搞得太过官方。”
　　“属下立刻改换微服伺候王爷。”蒋璷忙答道，刘磊满意的点点头：“也好，有你在，事情也好办得多。”
　　苏州城最豪华的陇韵斋居然大白天关门，据说只接待特定客人，这让百姓们纷纷猜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势力和财力，居然能包起这座酒楼宴客。在众多百姓的猜测中，时间已经快到了午时，几辆奢华的马车陆续向酒楼驶来。
　　尽管福建已经开始大规模推广四轮马车，但这种客运马车的价格有些高，并非普通人家所能使用的。何况浙江光复不久，这里能见到的四轮马车就更少了，尤其这几辆马车的车厢都使用名贵的红木打造，其上花纹精雕细刻显得奢华而不失内敛，宽大的窗户上镶嵌着价格不菲的平板玻璃，拉车的马匹也都是高大健壮通体不见杂毛，一看就是豪阔之家所有。
　　第一辆马车首先停在了陇韵斋门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下来，看着关闭大半的酒楼门窗眉头微微一皱，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事实上以他的身份，若不是府尹大人亲自下帖邀请，他是不想来的。
　　不等老者迈步走入酒楼，第二辆马车便停在了后面，一个气势内敛的中年人走了下来，对着老者抱拳道：“虞老先生来得真早啊，晚辈失礼了。”
　　“原来是洪贤侄，今日是府尹大人邀请，贤侄晚来也不算于我失礼，何况是老夫早到了。”虞老先生呵呵笑了起来。
　　洪姓中年人还要说什么，却听到了一个颇为刺耳的声音：“原来是虞老和洪兄到了，童某有礼了。”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一名满身珠光宝气的微胖男子正走下马车，满脸玩味得笑容。这个姓童的商人与另外两人是商业竞争对手，话说得虽然客气，却颇有挑衅的意味。
　　洪姓中年人冷笑道：“童老到此真是稀客，不知是否府尹大人邀约？”
　　“正是如此。”童姓商人看向来路缓缓驶近的马车：“似乎朱兄也到了。”
　　“原来诸位已经到了，蒋某有失远迎。”这时候恰好蒋璷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几个商人拱手微笑。
　　其中几人多不认识这个一身便服的儒雅中年人，只有虞姓老者看得眼前发亮，连忙上前拱手道：“府尹大人安好，虞志丰来迟多有得罪。”
　　“府尹大人安好。”另外几个人这才知道，对面这个便服中年人是苏州府权势滔天的府尹蒋璷，也连忙上前施礼。
　　蒋璷却是笑着摆摆手：“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只叙友情不谈官事，没看我将官服也脱了？何况我只是召集人，并非今日正主，还请四位移驾楼上。”
　　“哦？还有正主？”四人顿时吃惊，能让府尹大人在楼下迎客的，正主该是何等尊贵身份。刚刚抵达的四人分属两大商帮，乃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听说有真正的大人物要见他们，四人如何敢拿捏，连忙随着蒋璷向楼上走去。
　　当他们来到二楼的时候，发现周围侍立着许多劲装大汉，一个个气定神闲神光内敛，显然都是高手。在这些高手的拱卫中，一名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男子正独坐桌前品着茶。
　　虞志丰是做茶叶生意的，对各种茶叶极为熟悉，他微微吸气立刻惊呼出声：“极品大红袍。”真正的极品大红袍每年产量只有不足三斤，那可是专送朝廷的贡茶，等闲人根本喝不到。就算福建被占贡茶被阻之后，其也是高层之中才能喝得到的，有钱也没地方买去，这与财富无关。既然对面这个年轻人能喝得起如此好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四人果然见到蒋璷上前施礼：“启禀王爷，四位客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