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什么？那么远？”刘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就算再大胆，也没想过直接打到淮河去。
　　宋轲抬起头来看着刘磊反问道：“华夏历史上多次出现南北割据之势，结果却是迥异。如东晋、南宋皆能享国百年以上，而如陈国、南明则旦夕而亡，王爷没想过其中缘由吗？”
　　“这个，我真没想过。”刘磊无奈得摊摊手，他又不是军事家，那里会思索这些问题。
　　宋轲指了指长江沿线：“长江水深江宽浪急，看似牢不可破实则破绽处处，如采石矶、燕子矶、瓜州等地皆易攻难守。黄山、幕阜山、洞庭湖、鄱阳湖又将长江防线切割细碎，致使守军独立作战彼此不能呼应，而北军南攻则可打击一点，只要一处被破则满盘皆输。”
　　说到这里，宋珂又指向了淮河流域：“若我军坚守长江，淮河则成清军运输要地。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军所用粮秣物资皆可通过颖水、卞水及大运河南调毫无滞涩，并无远来之苦，我分而敌专，长江必不能久守。”
　　刘磊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被宋珂这么一讲解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防守也有如此之多的蹊跷。他指了指淮河：“如果我们守淮河，又有什么好处？”
　　对于刘磊不懂就问，毫无做作的方式，却是让宋珂非常欣赏。


第424章 攻守之势
　　宋轲用手指摩挲着淮河的位置继续解释：“淮河虽不及长江，却也是一条水急河宽的大河了。自永历十六年开封决堤，黄河夺淮入海之后，更是变成了一条天堑。若守淮河我军所处则是一片平原，守军可前后呼应，长江更是为我所用，粮秣物资运输无有不利。若开战我军可借水师之力，依托淮河复杂分岔，突击清军侧后。如汴水、肥水、睢水便不再是清军的运粮通道，变成了我军刺入其心腹之利剑。如此攻中有守以攻代守，方可保南方无恙。”
　　之前刘磊没有仔细研究过地图，现在查看他才发现，原来如今的华夏地理与他所学的并不一样。这个年代黄河并非从山东入海，而是在离开河南地界后直向东流，越过徐州府，过骆马湖折向东南，直到洪泽湖再转向东北从大淤尖入黄海。如果按照宋珂所说据淮河而守，他不但可以将淮河平原揽入手中，还能把大半个江苏掌握起来。
　　宋轲接着说道：“除了军事之外，还有粮食问题。王爷如今占据的地方虽多，却无产粮区。华夏岁产粮食最多的地方，如山东、河南、四川、湖广皆不在我手中。平日里尚可以商补粮，如今中原动荡各处粮食皆严控流出，又该如何补充。若我军沿淮河据守，则苏南、淮河平原能入我之手，粮秣无忧矣。”
　　“原来如此。”刘磊长出了一口气，他早就开始担心福建粮食不足，所以每年都从南洋购买大量粮食。这样的做法虽然暂时能够补充，却非长久之计，尤其是在海路可能被断的情况下，就更加有问题了。如果真的有了一片产粮区，他就能彻底放心了。
　　宋轲指了指襄阳：“不过要守住淮河，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便是襄阳。”
　　“襄阳我知道，郭靖郭大侠守的那个。”刘磊很自然的又想到武侠小说上去了。
　　“郭靖是何人呢？”宋珂与霍明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说得是哪一段历史。
　　“南宋嘛，想当年丐帮黄帮主……”说到这里刘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说的是武侠小说，可不是历史的实情。不过金大师的历史功底非常深厚，坚守襄阳这个重要的战略节点却没搞错。
　　看看目瞪口呆的两人，刘磊故作神秘得摆摆手：“算啦算啦，只是一段野史秘辛而已，不提也罢。快说说这个襄阳怎么个关键？”
　　宋轲点点头：“要守淮河最大的问题是其西面，若是南北对峙，淮河需与秦岭同守。如今西面还有吴三桂，我们便只能退而据守大别山区。此处地形险峻，大军难以行动，必须以精兵坚守方可。然无论是守大别山还是秦岭，与淮河之间都有一道缝隙可以被利用，而襄阳就是堵住这道缝隙的最关键一处。”
　　“原来如此，难怪宋朝必须坚守襄阳，这个地方丢了之后，很快就亡国了。”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他就奇怪，郭靖黄蓉为何死守襄阳不退，现在才知道此处失守就无险可守了。
　　宋珂点点头：“王爷说得一点都不错，淮河、大别山将是我军未来必须据守之地，但襄阳绝不可占。”
　　“什么？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何又不要？”刘磊听得莫名其妙，宋轲强调了半天襄阳的重要性，现在又说不能占这个地方，实在太奇怪了。
　　宋轲笑了起来：“襄阳之重要，又不是只有我们知道。吴三桂和康熙都很清楚这一点，若我们占据襄阳，就等于占了地利，同时将吴三桂和清军隔开了。清军不打败我们，就无法进入南方，吴三桂夺取襄阳就无法进取北方，我们岂不是成了双方的眼中钉？这等于是给两方挡灾，又让双方仇恨，简直是自寻死路。”
　　“襄阳就是块肉骨头，扔出去就能让两条狗自己打起来。”霍明笑着提醒道。
　　宋轲指了指大别山和淮河两处：“我们只需稳守此两地，我军便可坐视吴三桂与康熙在襄阳城下拼个你死我活。若吴三桂胜，我军出淮河北攻，必能更快进占京畿之地。若清军胜南侵，我军或是截断后路将其剿灭，或是兵出苏北，清军便必须乖乖回来，免得京师被占，此之为两虎竞食之计也。”
　　“两虎竞食我知道，这是荀彧给曹操出的……”说到半截刘磊又卡壳了，不过这次宋轲总算是听明白了：“此乃《三国演义》之中情节。”
　　“呃，没错。”刘磊无奈得挠挠头，对于军事他最深的了解就是来自于小说了。
　　宋轲笑着摇摇头：“我刚才所说乃是立足于华夏，但观王爷布局之远绝非华夏可比，海参崴、冰火府、夏威夷、瞻州皆是目光犀利，占据要害实在令人叹服。”
　　听到宋珂发自肺腑的赞叹，刘磊顿时脸红，这哪里是他眼光独到，只是在互联网大潮中了解的，尤其是在华夏海军走向深蓝的年代，各处重要海上节点更是被自媒体说烂了，耳濡目染之下就算不是刻意学习都记下了不少。
　　对刘磊夸赞了一番，宋轲却是话锋一转：“王爷虽然眼光独到，却也有错漏之处。我军占据冰火府、金州卫和海参崴三地，乃是牵扯清军调动，使其不可全力南下之顾。只可惜此地距离遥远，与福建不能连接一气，再加之郑家掌控舟山，更是难以通达。”
　　听到宋珂所说，刘磊暗道惭愧，郑家势力根本就是被他引到舟山去的。刘磊原意是借住舟山的捆绑，让郑家水师不得不与清军作战，从侧后减轻己方仙霞关的压力，如今在宋轲口中却成了截断己方防御态势的败笔。
　　既然做错了就要补救，刘磊连忙询问该如果夺取，宋轲却笑而不答，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要将北方与福建连接一气需要足够的海军基地和完整的防御圈，除了舟山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琉球群岛。”
　　“琉球群岛？”刘磊眼前一亮，立刻想到了后世的第一岛链。只不过那时候琉球已经成了日本的托管地，根本容不得华夏插手，可是现在却不同。日本正经历闭关锁国时代，琉球却是个向华夏称臣的属国，完全可以将其占据。
　　“除了琉球还有日本。”宋轲点了点日本的位置：“日本地处北方，地方又足够大，若建设得好便是反击北方最大的基地。尤其是这个九州岛，比冰火府的地理位置更加优异。若我军占据此地，便可成为朝鲜之后盾，与满清争雄关外，彻底拔除他们的根基。”
　　“日本？只要能腾出手来，我定要狠狠搞他一下子。”想到后世两国的仇怨，刘磊便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他誓要搞一次东京大屠杀以慰南京数十万在天之灵。
　　宋轲很不理解，为何刘磊提到日本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这并非他所关心的事情，他要注意的只是国家战略，是整个局势的运转。


第425章 刺杀提议
　　“王爷且看南路，瞻州可为我之后援无可厚非，但仅以东宁和几内亚两地连接海上通道，极易被他人切断。”宋轲又看向了南方。
　　“这个我知道，苏禄群岛卡在中间，让我首尾不能相顾，只可惜西班牙人先占了地方，我也没办法。”刘磊也感觉很无奈，这片后世叫做菲律宾的国土，着实牵扯了华夏许多精力。
　　宋珂指了指巴拉望岛和金兰湾的位置：“所以我才借海盗之手谋取这两地，若有此两地以待时机，我福建水师长驱南下，西班牙人不足为虑，即使荷兰人插手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这个似乎早了点。”刘磊挠挠头，他感觉自己如今的势力对抗清军都很勉强，若再招惹西班牙人并不明智。
　　“王爷可会下围棋？”宋轲问道。
　　刘磊前世完全没有学过，只是到了这里缺乏娱乐活动，他才在年节的时候学了一点，别说是精通了，顶多是懂得规则学了个大概：“只会一点。”
　　宋轲点点头：“凡围棋高手，皆先争边角以为基，待边角得利四方压迫方可屠龙。战场如棋局，若不能先为日后做准备，临场必定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