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见到三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刘磊似乎觉得这还不够震撼，张口又说道：“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刘磊所说的这段话当然是从网上看来的，这是洪门举行入门仪式最后发宏愿时所说的誓言。刘磊感觉这段话颇有时代感，应该是初立门时就定下的，所以故意出言试探。
　　果然当刘磊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方中履条件反射得跳了起来：“原来是同道中人，未知大人是那个堂口的？”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有问题，脸色顿时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洪门的誓言？”
　　刘磊笑眯眯得看着三人，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但此时的沉默已经让方中德三兄弟彻底慌了。连门内誓言都知道得如此清楚，问题就严重了，难道他手下的密探已经打入了洪门内部？
　　见到三人的气势完全被自己压制，刘磊一甩袖子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个讯息，清廷已经知道了方大师反清的事情，正派人前往江西抓捕，如果你们去晚了，恐怕他就人头落地了。”
　　“什么？”方中德终于无法再保持镇定，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大人所说可是真的？”始终没说话的二哥方中通突然开口了。
　　刘磊严肃得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此事刻不容缓。我虽然当着清廷的官，却不希望反清义士受损。”他哪里知道什么风声，只不过是按照前世所知的情况说出来而已。不过他如此笃定的神情，却是让三兄弟彻底慌了神。
　　“刘坤。”为了让这三兄弟承自己的情，好拉近与方以智的关系，刘磊看向了旁边的护卫头领。


第32章 救人要紧
　　“属下在。”始终站在堂下的刘坤上前拱手答应：“二公子有何吩咐？”
　　“我命令你立刻挑选十名精干护卫，一人三马赶往江西，尽快救援方大师。”刘磊的声音惊醒了三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唱得哪一出。
　　刘磊又转向了三人：“我的手下不认识方大师，需要你们之中有人跟随前往。不过我怕自己手下的安全无法保证，所以你们最多只能去两个人，至少要留下一个做人质让我安心些。”
　　前面的那句话让三人神情一松，但后面的半句却令三人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方中德挺身而起反问道：“若你真打算救人，为何要留下人质？恐怕只不过是诱捕之计吧。”
　　“大哥。”三兄弟中最足智多谋的方中通出声道：“大人不需要骗我们，他对父亲隐居之所知道的清清楚楚，何必做这样的事情诱捕父亲？何况父亲危在旦夕，我们不如相信他一次。”
　　想到父亲可能真的危在旦夕，方中德才阴沉着脸点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我留下做人质，让二弟和三弟跟着去救人。”
　　“不，我也留下。”方中通看向方中履：“三弟你的骑术最好，跟着他们去救父亲，免得耽误了时间。”
　　“二哥，我……”方中履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不想扔下两位兄长。
　　“赶快去，不要耽搁，父亲的性命要紧。”方中德推了兄弟一把，让他尽快离开。看到三兄弟的果决，刘磊暗暗点头，至少这三兄弟情谊很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刘磊对历史事件的时间点记忆不够精确，他只知道方以智被捕而死应该就在这一两年，刚才三兄弟的言语间表明其还活着，应该还来得及。方以智最近是否会被捕刘磊不知道，他是把这件事情当真的做，只为了拉拢方氏三兄弟，至于事情真实与否都没关系，至少他做出了个姿态。
　　做戏要做全套，刘磊对着刘坤说道：“你们赶去净居寺可能来不及了，不过还有一个机会，直接去万安县境内惶恐滩埋伏应该有收获，若没有再去净居寺不迟。”
　　“遵命。”刘坤领命，带着方中履当即离开。
　　刘磊摆摆手对着楚风笑道：“楚伯，通知厨房做一桌菜送到书房，我要与两位方兄喝几杯。”楚风看了看方家两兄弟，对着刘磊点点头让身后的护卫去安排了。
　　刘磊站起身来看着兄弟二人：“既然大家只是误会，还请在舍下吃个便饭吧。”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可能轻易从此处脱身，只好点头跟了过去。刘磊没有将两人带到后院，而是直接到了同知衙门的书房内，这里早有人打扫干净了。刘磊脱去大氅交给了旁边的护卫聂云：“先让人给两位先生上茶，做菜快一点，多加一盆米饭，再打壶酒来。”
　　坐到上首位置，刘磊对着两人先开口告了个罪：“两位方兄见谅，之前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多有得罪了。”刘磊在这一世的年级毕竟只有十六岁，他虽然说得亲切，但招呼三十多岁的方氏兄弟为方兄，却让两人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人家主动派人去救父亲，显然也是示好的信号，他们不想显得太不近人情，方中通首先起身拱手：“不妨事，我们之前也是误会了大人，还请见谅。”
　　刘磊叹了口气：“两位有所不知，兄长投降鞑子的时候我尚年幼，少不更事没有主见，但我始终以汉人自居。年纪渐长之后，了解到父王的许多英雄事迹，也是心神往之。”
　　“如今大人也算一方大员，若能肯举起反清义旗，必定流芳千古。”方中德脾气比较急，当即提出让他举起义旗。
　　刘磊不仅心中暗骂，这群家伙都是热血的民族主义者，却没有什么大局观。动不动就高举义旗，完全没有什么长远眼光，不知道力量薄弱时隐忍的重要性。如果自己真答应下来，可就被带到沟里去了。想到这里刘磊皱起眉头摆摆手：“我现在手下仅数十人，举起义旗不是反清而是自杀？”
　　“难道大人甘愿一辈子当鞑子的官，做朝廷的鹰犬？”方中德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在他看来对方这是有意推诿，根本无意反清。
　　见到大哥说话太难听，生怕他惹恼了刘磊，方中通连忙打圆场：“大人见谅，我大哥说话就是这样。”
　　“不，不，方大哥嫉恶如仇，实乃性情中人。”刘磊却是不以为意：“我现在不反清，不代表我以后不反清。如今大明已灭，鞑子势力庞大，断不可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说了半天，你还是痴迷官场，不肯反清复明。”方中德完全不顾个人的安危，竟是与刘磊针锋相对。
　　刘磊摇了摇头，他还想说些什么，饭菜就已经来了。刘磊只好等侍女将菜都摆到桌子上，挥手让人都退走，这才张口说道：“两位恐怕早就饿了，这几天多有得罪，赶快吃些填饱肚子吧。”说完他亲自给两人斟了酒。
　　见到刘磊“小小年纪”如此胸有城府，被方中德接连怒斥也不生气，方中通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气度。他哪里知道来自后世的刘磊是敬重方以智，所以才对他们特别容忍的。
　　方中德和方中通两天没吃饭，此时也饿得狠了，见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来也不矫情，当即大吃起来。两人风卷残云般将七八个菜吃光，又各自吃了两碗米饭这才感觉饱了。见到两人放下筷子，刘磊才笑着举起酒杯：“我敬两位一杯，算是赔罪了。”
　　刘磊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连方中德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两兄弟只好举起酒杯来告罪，毕竟之前是他们先收买盗匪动手的。喝了一杯酒，刘磊指了指那一坛老酒：“方兄可知这酒是越陈越香？”
　　“当然知道，这黄酒只要窖藏超过十年，价格便是翻着倍往上涨，每多藏五年价格便涨一倍。”方中德显然对酒的价格很熟悉。


第33章 名匠大家
　　“不错。”刘磊点头同意：“黄酒初成时酒味颇淡，越是陈酿味道越浓，所谓厚积薄发便是如此了。如今我势力太小，根本不足以反抗清廷，但如果积蓄力量扩充势力，至多数年时间便可起事，就算反攻不成至少也能占据一片土地，让我华夏一族能安居乐业保我一脉传承。”
　　“真的？”听到刘磊这番话，两人无不动容。
　　刘磊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帮手。”
　　“哪里来得帮手？”方中通反问道。
　　刘磊又喝了一杯酒微笑道：“两位也是久为反清之事奔走，是否想过清廷如今有何困境？”
　　“困境？”两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整日只想着如何给朝廷捣乱，尽量消灭清廷的势力算是尽人事听天命，却从未想过看似强大不可战胜的朝廷也会有困境。
　　刘磊笑了起来：“要想击败一个敌人，最重要的就是换位思考。要多从对方的角度着想，才能找到他们的死穴所在，攻其弱点必定能事半功倍。”
　　这番话说得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将他的气度与十六岁的年纪联系起来，方家两兄弟不禁暗暗纳罕。方中通听着新鲜当即反问：“那么以大人所见，清廷有什么困境？”
　　刘磊扳着指头娓娓道来：“其一是名将凋零，八旗入关后穷极享乐不复当年之勇。而朝廷对蒙古打一派拉一派，造成其内部情况不稳，随时可能爆发。其二是强敌环伺，海上有延平郡王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犯大陆，北面有沙俄逐步蚕食，西面葛尔丹面服心不服，难道不是困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