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衙役都是本地人，其中难免有盗匪的眼线。如果因此把事情泄露出去，岂不是弄巧成拙？”刘磊抱着胸在那里冷笑。
　　“可这三名主犯应该如何处置？”楚风反问了一句，他可不想让杀害自家弟兄的人继续逍遥法外。
　　刘磊却是嘿嘿一笑：“不是还有自己人吗？我们要趁着对方的目光被调动大军吸引的时候，出奇不意一举擒拿对方首要人物。通知弟兄们白日多多睡觉，我们今晚就行动。”
　　“是，二公子。”听到能出任务，楚风感觉全身热血沸腾，或许他的生命就属于战场吧，至少他对平淡的生活深恶痛绝。
　　尚未到申时，便有人到同知衙门报信，说是知府大人有请。刘磊知道肯定是盗匪的事情，嘱咐楚风带人加快夜间行动的准备，他自己则带着刘坤等几个护卫，坐上轿子前往知府衙门。
　　等到了这里的时候，刘磊发现他已经来晚了，此时在王得善的书房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刘磊认得正是通判郭简，另外两个中年人相当面生，不过看他们都穿着武将便服，身份也不难猜测了。
　　果然见到刘磊进来，王得善笑眯眯得起身给他引荐：“伯青啊，我来给你介绍两位好朋友，这两位是漳浦总兵刘炎刘大人和海澄总兵赵得胜赵大人。本来漳州府地方的应该是漳浦总兵辖下，只是伯青遇险乃是在龙岩州，那里又是海澄总兵麾下，所以我就全请了过来。”
　　“两位大人安好。”刘磊恭恭敬敬得施礼，虽然在汉官中间，仍旧有文尊武卑的观念，但两位总兵可是实打实的正二品，就算是知府大人也要礼遇有佳。明清两朝之中，除非是满人那些飞扬跋扈的家伙，否则武将甚少会招惹文官，此时刘炎和赵得胜就显得颇为和蔼。
　　龙岩州毕竟是海澄总兵麾下，还是赵得胜先开口了：“伯青贤弟啊，你详细说说究竟是何事？”
　　刘磊点点头将自己遇袭的情况先说了一遍，再将两个山寨也提了出来。两位总兵相互搭了个眼色却都摇了摇头。“伯青贤弟啊，不是老哥我不肯出兵，实在是两座山寨易守难攻，等闲兵马根本就攻不下。我麾下不过一千五百军兵，根本攻不下山寨。”海澄总兵赵得胜摇头。
　　“我的兵马也差不多，山寨皆是地势险要，攻打要死很多人的。”漳浦总兵刘炎也在帮腔。刘磊听得暗暗叹息，军队都不敢面对盗匪，难道要让百姓自发剿匪吗？这样地方还如何稳定？要驻军又有什么用？
　　刘磊毕竟是经验不足，对官场的黑暗没有充分认识，王得善却是已经听出了两位总兵的意思，他当即起身对着两人一拱手：“两位总兵大人不比挂怀，乡亲父老定不会让我绿营将士白白流血的。我明日便联络士绅，务必为绿营将士筹措三千两开拔银子。此外我还将上奏总督大人，向朝廷为两位大人请功。”


第26章 公然索贿
　　王得善说出这番话来，两个总兵闻言大喜连称不敢，同时拍着胸脯表示必定尽快剿灭盗匪，还地方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刘磊还听不出其中意思，他也就白活了两世。想到地方驻军剿匪，居然还要索贿才肯出兵，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刘磊毕竟初涉官场，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也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王得善等人显然都看出了他的心思，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两位总兵见到刘磊一言不发，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很快便以整兵为由起身告辞了。送走两位总兵，王得善颇有深意的看了刘磊一眼，也让刘磊和郭简离开了。刘磊气得不轻，虽然仍旧按照礼节对着王得善施礼，却是气呼呼得甩袖离开。
　　没想到刚刚出门，始终不愿与自己接触的通判郭简却走了过来：“刘大人不必生气，这也算是官场的惯例，不管是王知府还是两位总兵都没有做错什么。”
　　“让郭大人见笑了，在下只是不习惯这样的做法而已。”刘磊摇头苦笑，这样的情况历史上本就有记载，他也不该有多么惊讶的。唯一让刘磊意外的，恐怕就是绿营腐朽如此之早罢了。
　　难怪清廷定鼎中原之后，对外战争一年不如一年，打葛尔丹，打沙俄民间探险队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锦绣河山的花花世界太过腐蚀斗志，让八旗和绿营都迅速变得腐化而失去战斗力。一支军队如果从上到下都开始贪财，开始享受安逸的生活，战斗中自然会畏首畏尾。没有决死斗志的战士，又能有什么战斗力？这样的情况对于自己的志向来说，或许算是个好事吧，刘磊也只能这么想了。
　　郭简不知道刘磊心中转了这么多心思，他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官场好似染缸，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才是难能可贵的，刘大人切记切记。”
　　刘磊却是攥了攥拳头：“不管过多少年，我也不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郭简颇有深意得点了点头：“但愿大人能够言行如一，在下告辞了。”说罢他挥挥袖子，坐上小轿离开了。
　　刘磊也上了自己的轿子，此时他才想起来：“好奇怪啊，那位惜字如金的郭大人今天怎么说了好多话。”他哪里知道郭简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官，却很不受其他官员的待见。他也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染，不喜欢与其他官员交流，就连王得善也只是因为他对政务工作相当擅长，不得不让他在身边工作。今天刘磊的表现，让他感觉这是个不喜欢官场潜规则的好官，自然表现的有些亲切也就多说了几句话。
　　刘磊回到同知衙门，院子里已经忙碌了半天时间，所有护卫都擦亮武器穿好黑色夜行衣，单等着行动了。见到刘磊回来，石玉田连忙迎了上去：“二公子，我们何时出发？”
　　“出发忙什么？总要等到后半夜才行吧。”想到楚风当初突破重围时的布置，刘磊就不着急了：“再说也要留下人保护衙门，总不能所有人都去吧。”
　　刘磊看着众人手中的兵刃问道：你们的兵器……”
　　“二公子，大家的兵器都磨好了，保险不会出错。”楚风笑着走了过来。
　　“难道我们没有火器吗？”刘磊挠着头问道。已经是十七世纪末了，欧洲作战火器早就占据了主流，甚至各国军队都开始批量装备燧发枪了，而他手下这些人还是一水的冷兵器，连弓箭都很少。
　　楚风却是不以为然：“朝廷明令禁止民间拥有火器的，只有八旗和绿营中才有少量火器，我们哪里去找？何况这次属于夜袭，火器动静太大了，我们有十把强弓。保险不会出问题的。”
　　“好吧，留下十人保护衙门，其余的人等到鼓打三更便开始行动。记得尽量不要与衙役发生冲突，只要达成目的立刻撤退。”刘磊低声发不了命令。
　　“领命。”楚风拱手答应着。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楚风让身体刚刚康复的牛强带着九个人留在衙门守卫，他自己带着余下的四十多人打开后门悄悄溜了出去。这些护卫手底工夫相当硬茬，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在防备松懈的府城中行走根本不会被巡城的壮班差役发现。
　　刘磊对这次行动颇为紧张，整夜都没怎么合眼，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吃过早饭他又将孩子们聚集起来上课，结果让今天的上课时间提前了两刻钟。原本那些小乞丐与新来的一群小乞丐编成学习班，有了差不多一百五十人。如果仍旧放在同一个班里上课未免有些拥挤，效果也不会太好，所以刘磊将两个大仓库都占下来，将他们编成两班同时上课。
　　刘磊和李海岳两个人成了语文和数学的教师，不过这样连续上课对体力是个大考验。尤其是李海岳刚刚十二岁，体力完全跟不上的，所以刘磊开始谋划着聘用两个教师过来，以降低他们的工作强度了。
　　今天早上刘磊要讲得不是数学也不是语文，而是给小乞丐们讲第一堂化学课。经过半个多月的学习，小乞丐们都有了不少进步，不但认识了上百个繁体字，还学会了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并开始背诵乘法口诀表，所以刘磊认为可以给他们接触些自然科学知识了。
　　作为一名化学系的高材生，刘磊教授这门课程是最有把握的，但在准备器具的时候他才发现，许多东西根本就买不到。例如玻璃制作的烧杯、烧瓶、量杯、滴定管之类的东西就完全没有，甚至他连玻璃杯都找不到。
　　刘磊找了半天，最后才找到几个大肚小口的陶罐当做试验器具，今天他就拿了过来。
　　“今天我给你们做个很有趣的试验，大家先看我带来的东西，这一罐是绿矾油。”刘磊拿着罐子给众多孩子们传阅了一圈：“这是我从药铺里买来的，不过我更习惯叫它硫酸。硫酸是有腐蚀性的，如果是浓度很高的硫酸，落在衣服上就是一个洞，落在身上也会烧破皮肤。”
　　“磊哥，什么叫浓度？”如今的周二狗对知识如饥似渴，有不明白的地方总是首先提问。


第27章 化学实验
　　“问得好，这就要说明硫酸的成分了。”刘磊将硫酸的化学式写在黑板上：“这是表示硫酸的化学式，但它只是理论上的硫酸，因为这是一种容易吸潮的强酸，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水份的。硫酸的浓度表示的，就是其中含有水的数量。这就好比米酒和烧酒，烧酒的劲头大是因为其中水份少，米酒水份多，劲头自然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