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唐 (君子寡言)

　　“王承志已死，难道大理寺卿要招魂审案？”
　　“死的是奴婢，律定主杀奴杖一百，王承志已死，大理寺卿难道要对尸身杖一百吗？”
　　马周豁然起身，也来不及穿靴子了：“启禀陛下，死者十六人均为被逼卖身。王承志涉嫌以赌注之形式让其倾家荡产再卖回，以利诱形式买回，与当地官府均涉及违律行贿，臣已草拟弹劾奏疏，此案十六人不应算作贱籍，十六人命案乃天大重案，大理寺理应将相关人犯提至大理寺狱。”
　　“治书顾左右而言他，赵广一案涉命案一人，应在刑部，大理寺强提乱法！”
　　于志宁穿上靴子走出来：“赵广他为什么杀人，是涉及到十六条人命，大理寺提至大理寺狱理所应当。”
　　“贱籍另有处罚不算命案。”
　　“贱籍有律定，不算命案。”
　　“于大人顾左右而言他所为何来！”
　　“贱籍非编户不是人，不可算命案。”
　　“谁告诉你贱籍不是人的？是猪吗？”程咬金噌的一下蹦出来，指着那名五品官员鼻子大骂，“贱籍不是人，你睡你婢女难道你睡的是猪！启禀陛下臣弹劾他，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弹劾你睡猪，有有有有伤什么啊有伤风化行为不端。”
　　“卢国公！”
　　“你别理我，我不跟睡猪的人说话！”
　　“你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侮辱他人人格。”
　　“卢国公污言秽语藐视朝堂臣弹劾。”
　　“卢国公你怎么侮辱人。”
　　“你睡猪！”
　　“你你你～”
　　“你睡猪！”程咬金一步跨到他面前，胸口一顶将这位顶的后退。
　　“你睡猪！你睡猪！你睡猪！”
　　砰的一声，这位摔倒在地。
　　程咬金高举双手：“你们看到啦我没动手啊，臣弹劾他要讹诈。”
　　那位躺在殿上是右手颤抖指着程咬金说不出话。
第37章 程咬金的战斗力
　　程咬金一转身冲到一名御史面前，胸口一撞：“你刚才说啥？你说我老程污言秽语？那你能做出睡猪的事还不许我老程说了！”
　　“睡婢女不是睡猪。”
　　“你刚才说了贱籍不是人！那你睡的是啥，你告诉我老程，你睡的啥？你睡的啥？你睡的啥？”
　　砰，又给撞到一个。
　　萧瑀脸泛青气：“卢国公！命案说的是人命，贱籍非编户不算人命！贱籍另有律法。”
　　“贱籍是人不？贱籍是人不？”
　　“贱籍另有律法！”
　　“你儿子睡婢女生的是啥，你告诉我老程你去年收礼是给谁办的百日？你告诉我老程你跟那孩子说他妈不是人。”
　　“老夫已将其转成良民。”
　　“猪生了孩子就能变成人了？你给我变一个，你给老程变一个。”
　　李承乾偷偷招招手，孙传文凑过来。
　　“把小茶海端过来，另外请御医过来，我看那两位悬了。”
　　程咬金的战斗力是杠杠的，一个人独斗近百人不落下风，李承乾喝着茶水，觉得这时候再来一把瓜子才叫爽！
　　时不时的招招手：“御医，赶紧看看宋国公。”
　　“御医赶紧看看王侍郎。”
　　朝堂上几十人围着程咬金，马周孙伏伽和于志宁也偶尔掺和两句，这个奶奶是婢女，他家祖上哪一支是婢女，不断的给程咬金提供弹药，程咬金地图炮火力全开，侯君集明着劝阻暗中拱火就差下黑手。
　　武将们一看人太多，怕程咬金被打黑拳也冲过去劝架。
　　杨师道看看品茶看热闹的李承乾，舔一口嘴唇咽一口吐沫，李承乾立即派人给房玄龄等看热闹的送上茶水，听着程咬金嗓子都干了，向着孙传文一示意，孙传文端着茶杯进去给程咬金灌一口自己趴着出来了。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凑到御台下：“陛下不能坐视朝堂混乱，应该早作决断。”
　　李承乾冷冷看着长孙无忌：“你觉得朕应该怎样决断？”
　　长孙无忌心中一突，李承乾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无论是对其他人还是对自己，这个眼神太冷漠。
　　明白这是陛下恶了自己上一次阻挠冶铁之事，最近也没有召见。
　　笑着一躬身：“朝臣们不理解陛下苦衷，赵广提回刑部有违增加人口之国策，赵广放在大理寺狱这些世家们又胡闹，真是的。”
　　李承乾神色稍缓微微点头，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心中犹豫一下退回朝班。
　　李承乾漠然的看一眼，长孙无忌低垂眼睑。
　　他知道皇帝是想让他也加入其中站在孙伏伽立场，但那样就会得罪许多世家，因为这个案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杀人案，双方交锋的重点是世家的地位。世家高高在上视贱民如牲畜，他们必须要维护这个利益。他也理解李承乾，将良民变成贱民，这是动摇国本。只是他不想得罪世家，尤其是在这等根本立场上，至于皇帝吗，左右你得用着我平衡朝局，以后再想办法缓和吧。
　　闹了一个多时辰，抬出去六个，十几个气都喘不匀了。
　　房玄龄一边品茶一边用余光暗中观察李承乾，心中有所明悟。他不知道皇帝是何用意，但肯定是有用意的，不然不会放任如此，程咬金也不是没脑子的，没有皇帝的默许虽然会喷，但绝没有这么高的战斗力。
　　眼看差不多了，站起身到御台下一拱手：“陛下，已快辰时末，不如还是留待下次再议，不然会耽搁各部政务。”
　　李承乾含笑点头：“也好，就六一朔日朝会吧。”
　　房玄龄：“……”
　　我说的是后天单日常朝。
　　心中一顿，有些明了了。陛下是不准备让萧瑀当刑部尚书。
　　别看这么热闹，说的都是赵广的事情，但背后是萧瑀要做刑部尚书。
　　啪！
　　李承乾一拍龙书案怒道：“胡闹！这里是朝堂，以为是菜市场吗！此事朔日朝会再议，休得胡闹！”
　　孙传文：“退朝～”
　　“陛下陛下～”程咬金拉着马周跑出战团，“陛下，马周要弹劾尉迟宝琳强抢民女不成。”
　　马周还没从刚才嘴炮随便开的爽劲儿出来，愣了一下，我啥时候说要弹劾尉迟宝琳了？
　　“陛下，臣弹劾尉迟宝琳强抢民女啊不成？”
　　“陛下，臣弹劾尉迟宝琳。”
　　“陛下，臣弹劾鄂国公。”
　　杀红了眼的文官们，根本就没想明白程咬金为何让马周弹劾尉迟宝琳，左右尉迟敬德是敌方不是友方，干了！
　　“朔日朝会一起再议，各位爱卿身体为重，来人啊，每人赏一杯清茶。”
　　回到两仪殿御书房，门口站着一名年轻太监，躬身行礼：“奴婢王恩重拜见陛下。”
　　“进来。”
　　喝一口茶水心情舒畅：“朕记得你，前两天朕还赏赐给你阿爷一些清茶，你阿爷还说要来谢恩呢。在内库可还好？”
　　“陛下记得奴婢，奴婢感激涕零。阿爷也对陛下能记得他很感动，昨天还捎过话来说奴婢一定要为陛下尽心尽力的办事。”王恩重欠着身，“奴婢在内库还好，还好。”
　　越说声音越低。
　　“嗯？”李承乾微微皱眉，这是有事啊。
　　听到皇帝略微上挑的鼻音，王恩重翻开脖领子露出脖子上的抓痕，翻开长袖露出胳膊上的抓痕，以头杵地带着哭音：“请陛下为奴婢做主，崔秀说是要打死奴婢，请陛下为奴婢做主。”
　　“崔秀？崔良娣贴身宫女？”
　　那崔秀在崔良娣身边的地位，相当于彩莲在苏氏身边的地位，别说是一个回事太监了，就是孙传文也不愿意招惹。
　　太监分两种等级，一种类似于爵位似的，分为总管、御前太监、掌案太监、殿上太监、回事太监、通侍太监、普通太监以及不入流。另外一种是根据职权划分的内臣品级，也就是实权，比如王恩重是回事太监和从四品上内侍省少监。他是职权重，但地位一般般，比孙传文差远了，更何况是崔秀身后站着崔良娣。毕竟崔良娣是后宫二号人物，许多人看来有可能登上皇后宝座的，而且大皇子李象是其所出。这种人说要打死一个回事太监，真能给他们吓半死。
第38章 皇帝私产
　　“就是崔秀。”王恩重憋着嘴哭哭啼啼，一擦眼泪，“奴婢就是让她抓的，还说要打死奴婢。”
　　“怎么回事？别哭。”
　　“昨儿晚上崔秀～崔秀说崔良娣现在的簪子不能彰显雍容华贵，想看看内库目录，想看目录。奴婢……奴婢……”
　　昨天晚上崔秀到内库说崔良娣的簪子已经陈旧，想要看看内库有什么好簪子。内库乃是皇宫重地，内库的账目也是苏氏以及苏氏同意的武媚娘掌管，其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查看，王恩重只能说让崔秀去找苏氏或者武媚娘。崔秀当场发飙斥责他藐视崔良娣，斥责以后要整死他，还带着三个宫女撕吧，把他的内侍服都扯烂了。
　　王恩重心中悲愤，又是担惊受怕一宿。原本这种事是应该找苏氏的，但苏氏温柔恬静不喜争，遇到这种事可能斥责几句，最多给崔秀掌嘴，那以后崔秀还不得天天盯着自己，哪天就把自己整死喽。
　　琢磨了一宿，今早就到这里，有寻求保护的意思。因为他的阿爷，也就是大兴宫宫变那一夜是为李承乾说了话的，也说过陛下是重情义的。同时也有告御状的意思，因为孙传文最近在后宫大动干戈，下手果断，那可都是陛下在背后站着呢，而且陛下最近半个月独宠苏氏，看起来是厌弃崔良娣的，今儿不能扳倒崔秀，也让陛下更加厌弃一些，日后遇难时好有点活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