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入选老营的人无不是青壮彪悍之人，许多人更是被朝廷缉拿的经年马匪或是汪洋大盗，在下达了了命令后，这些人全都蜂拥着朝着江宁军的方阵冲了过来。
看着那些穿着各异，朝着他们冲来的一个个刀盾兵，弓箭手、长枪手们，方阵里的一名千总高声喊了句：“第一第二排准备，预备，瞄准……”
随着流寇越来越近，位于最前面的军士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朝着他们冲来的流寇那狰狞的面容。
心中默默数着来袭流寇距离的千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大喝了一声。
“第一排射击！”
“哔哔哔……”
“砰砰砰……”
随着尖锐的哨声响起，第一个方阵响起了一阵沉闷的火铳声。
伴随着枪声，冲在最前面的贼寇被噼里啪啦打来的铅弹打倒了一大片。
“冲……谁也不许停，都给老子冲上去！”
后面的王宝田仿佛没有看到前面倒下的人似地，不停的催促着手下往前冲。
而这个时候，刘宗敏、袁宗第、郝永忠等三人也在李自成的催促下带着各自的人马扑了上来，数万大军全都拥挤在清波门前数平方公里的地方决战，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枪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义军攻势，绝不能停，亲卫队、骁骑押阵，有敢逃脱者，立斩当场！”
“告诉那些当家的，击败官兵后，缴获辎重任其挑选，务必奋勇向前，不得后退！”
“闯王有令，前进着生，后退者死！”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的传到了参与进攻的贼寇耳中。
“杀退官兵后，全军酒肉犒劳……”
“有斩杀官兵者，一枚首级赏银五十两，甲一副，上好兵器一把……三枚首级者，连升三级！”
“有敢后退者，当场斩首！”
在近乎洗脑的鼓动下，无论是老营的贼兵还是刘宗敏、袁宗第、郝永忠三人麾下的贼寇全都激动起来。
五十两银子在这年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已经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在江南舒舒服服的生活两年了，而这不过是一枚江宁军士卒的人头而已。
当然也有不少跟江宁军交过手的贼寇很清楚江宁军火器的威力，只是这些人很少，老营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李自成这大半年搜罗来的，很多人没有跟江宁军交手的经验。
这时，走在后面的七个方阵也赶了过来分别到了第一个方阵的左右和后方，八个方阵组成了一个品字形，他们刚停止脚步就看到了无数流寇密密麻麻的冲了上来，这还有什么客气的，赶紧开火就是了。
“砰砰砰……”
“砰砰砰……”
伴随着阵阵硝烟升起，无数冲锋的流寇倒在了铅弹下。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冲锋，再倒下再冲锋，短短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在三个方阵前倒下的尸体已经不下数千人。
这场残酷的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不是在打仗了，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一名名贼寇在冲到方阵前五十到一百米后，迎接他们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铅弹，这些铅弹是如此的密集，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江宁军战力居然恐怖如斯，难怪号称天下第一强军啊。”
城门楼上的潘汝桢看得目瞪口呆，其实别说是他了，他旁边的官员们比起他来更加不堪。
流寇停止攻城后，马四迪也终于可以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到城门楼来观战了，他突然指着前面道：“巡抚大人，您看，下面的骑兵已经分出胜负来，贼寇败了！”
潘汝桢往下一看，果然……经过这么久的厮杀后，那支江宁军骑兵已经将那支流寇骑兵歼灭大半，随后又接连对试图包围他们的贼寇步卒冲了过去。
这些早已被杀得胆寒的步卒看到己方骑兵已经被击溃后，没有人任何犹豫便发出了一声呐喊，随后四散逃走了。
“此战大局已定，江宁军赢了！”
潘汝桢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说实话就连他也不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江宁军获胜明明是好事，但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果不其然，那支骑兵获胜后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朝着李自成的本阵去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大溃败
曹迎矛的骑兵一有动作，立刻就被李来亨察觉了。
由于在适才的战斗中，李来亨所部损失惨重，所以这次李自成便人跟他负责护卫队伍的尾翼，在看到曹迎矛一行人冲过来后，他立即向李自成报告。
“闯王，不好了，骑兵营败了，江宁军的骑兵要冲阵了！”
“俺知道。”
李自成面沉如水眼中露出了焦色，连握着腰间长刀的手都渗出了汗水。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面蓝色的小旗递给了李来亨：“绝不能让这支骑兵冲过来，来亨兄弟！俺把第三营交给你，一定要将这只骑兵拦住，绝不能让他们突进来，你明白吗？”
李自成设立了老八营后，给每个营都颁发了一面旗帜，每面旗帜都对应一个营。有意思的是，八个营八面旗帜正好对应红色、蓝色、白色、黄色、镶红、镶蓝、镶黄、镶白八种颜色，正好跟昔日满清鞑子八旗兵相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
李自成创建了老八营后，便立下了规矩，除了他亲自出马，任何人想要调动这八个营就必须持有相对应的八面旗帜，所以他才会将这面蓝色的小旗交给李来亨。
李来亨当然明白让曹迎矛这只骑兵冲入本阵会有什么后果，他接过了蓝色小旗，沉声道：“闯王，俺明白了，只要俺活着就一定不让这支骑兵冲进来。”
“好，你去吧！”
李来亨大喊了一声，“第三营的弟兄们，所有人都跟我来！”
哗啦啦。
随着李来亨的命令，立刻便有五千名闯军跟着他离开了本阵，李来亨带着三营加上他自己的本部人马共八千人，组成了一个长蛇阵挡在了后面，他们的任务就是死守后方，绝不能让骑兵突破他们的防线冲击本阵。
城墙上的杨峰看到流寇匆匆摆出的死守架势，冷笑起来：“贼寇就是贼寇，连起码的常识都不懂，难道他们不明白，骑兵的厉害，是因为他们的机动性吗？谁规定了骑兵一定会按照他们的想法攻击某个地方的？”
事情确实如同杨峰所说，看到李来亨等人匆匆摆出的架势后，曹迎矛冷笑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呼哨，数千骑兵立刻分成了两部分从李来亨所部的左右绕了过去，朝着流寇的两翼冲了过去。
看到这里，李自成的脸色大变了，“不好，刘宗敏和袁宗第危险了。”
此刻，刘宗敏和袁宗第所部正在猛攻江宁军的步卒，虽然被江宁军打得损失惨重，但至少还能面前保持进攻的态势，可若是被骑兵从后面这么一冲，则大事去矣。
“快，拦住他们！”绝望的李自成只能这么喊了一声。
在李自成绝望的目光中，这支骑兵快速的朝着袁宗第和刘宗敏所部冲了过去，隆隆的马蹄声中，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刘宗敏和袁宗第所部甚至来不及完全转向，就被突如其来的骑兵冲到了后面。
奔跑起来的骑兵威力是如此的巨大，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班轻易的将这两支正在跟江宁军不足交战的队伍打了个对穿。
“杀！”
曹迎矛将长刀斜放，依靠战马的速度划向了一名流寇，在速度的加持下，他甚至没用什么力气便轻易的将这名流寇的脖子砍掉了一半。
当他重新抬起头来时，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哈哈哈……痛快……”
曹迎矛兴奋得仰天长啸，调转马头率领队伍重新朝着另一边冲了过去……
“这个混蛋，连咱们的活也要抢。”
曹迎矛是打得痛快了，军阵里的苟醒马却是气得够呛。老子跟他们打生打死的，眼瞅着就要打赢了，这些混蛋却过来摘桃子，是个人就不能忍啊，只是他还不能发作，国公爷就在城墙上看着呢，火气再大也得忍着。
看到两侧的流寇陷入混乱，苟醒马和严狄当然知道机会难得，立刻指挥队伍往前逼近。
“前进！”
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军士们枪上肩，开始朝着朝着流寇快速逼近。
“砰砰砰……”
战场上到处都是火铳声和喊杀声，在骑兵和步兵方阵的合击之下，刘宗敏和袁宗第所部很快就崩溃了，无数流寇开始四散奔逃，只恨爹娘生自己时少生了两条腿。
袁宗第率领着自己的护卫拼命的想要收拢部队进行抵抗，但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战场上一片混乱，周围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江宁军骑兵，前方还有如同大山般压过来的江宁军方阵，这一切使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袁宗第一行人朝着李自成所在的本阵跑了过去，其实不止是他，大部分溃逃的流寇都在这个方向跑。
一行人拼命的打马，一名心腹一边打马还一边安慰道：“袁爷，就快到了，等到了闯王的本阵后咱们就安全了。”
“但愿吧……”
